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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大理寺監牢，太陽剛剛升起。
上了馬車，衛昭滿以為少女會和自己同坐，沒想到她親自駕車去了。
她身邊的捕快不知為何，也沒有跟來。
衛昭只能放棄打探綠衣少女是什麼人的想法。
接受穿越事實後，衛昭心情總算平靜下來了。
少女是六扇門的人，應該要帶自己去六扇門。
她的目標也很明確，搞清楚什麼人帶走了葛小桓。
她能請來沈沉舟，不惜在死人身上大費周章，足以證明葛小桓對其意義非凡。
要不是自己穿越，指不定她這會兒還在監牢哭鼻子呢。
她想知道黑衣人的身份。
衛昭苦笑。
恢復清醒之後，重新整理記憶，他想起了更多事情。
按理說，他不該知道黑衣人身份。
但黑衣人動手時，絕對想不到前身能活下來，說了句不該說的話，讓前身听見了。
“回去向十三掌櫃復命。”
衛昭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便是因為這句話。
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掌櫃。
然而在大雍，掌櫃二字前帶數字的稱呼，只有一個群體。
執劍人！
如果被他們知道獄吏衛昭還活著——
衛昭脊背發涼。
那一劍的森森寒光，猶在眼前。
獄吏衛昭沒死，沒泄露執劍人的身份，他們可能會想辦法滅口。
泄露執劍人的秘密，以執劍人的行事風格，絕對會下死手報復。
特麼的！
橫豎都逃不過一劫。
處境不妙，大大的不妙！
衛昭渾身一顫，望著簾外模糊的綠色背影。
自己的安危，似乎只能寄托在少女和她背後的六扇門身上了。
必須牢牢抱緊這條大腿！
可一想到“十三掌櫃”四個字，衛昭還是覺得頭疼。
執劍人中間那個“劍”字，指的是天子之劍。
他們根本不懼六扇門。
也不知道少女手中的力量，能不能護住自己。
某種意義上，穿越者的標配——系統，衛昭在內心呼喚了千萬次，始終不見動靜。
求人不如求己，還得靠自己想辦法保命才是。
有什麼辦法？
這破身體原來掌握不了真氣，現在連丹田都破了。
煩！
馬車忽然停下，把他拉回現實。
一束陽光落在身上，衛昭抬眼看著掀起車簾的少女。
她白嫩的臉蛋帶著點嬰兒肥。
一對水靈靈的大眼楮，已經很熟悉了。
擰著的眉頭，還是老樣子。
無論怎麼看，她都是個稚氣未脫的小姑娘，也不知眉間那道憂郁，從何而來。
“大人，我自己能下車，就不勞您親自……”
還沒等衛昭話說完，少女的手已經伸了過來。
綠色袖口縮後一截，露出雪白的手腕。
衛昭識趣的把手給了她。
“下車！”
衛昭不想暴露自己痊愈，順勢搭著少女緩緩下了馬車。
一抬頭，眼前立著兩尊漢白玉石獅子，威風凜凜。
中間台階往上，是兩扇厚重的朱紅大門，大門兩側各站著一排護衛，站姿筆直，精神頭十足。
大門匾額上，燙著兩個鎏金大字，林府。
林府？
衛昭一頭霧水。
不是去六扇門？林府是什麼地方？
沒等他仔細看周圍環境分辨清楚，已有侍衛到二人面前高聲問話。
“兩位是什麼人？”
衛昭奇怪的看著少女。
怎麼，你家里護衛不認識你？
“這位大哥，煩請通報一聲，謝月華求見六夫人。”
“六夫人？小姐請在此等候，我這就去。”
听到少女要見的人是六夫人，侍衛臉色一變，迅速進了林府。
衛昭心道，謝月華就是少女的名字了。
原來她不姓林，也不是林府常客，不知為何要來林府。
單看林府氣勢不凡的大門，就知道不是一般的大戶人家。
京城重地，擁有這等府宅，光有錢是遠遠不夠的。
見衛昭在思索，謝月華問道︰“衛昭，有想起什麼嗎？”
衛昭趕緊搖頭。
“我本想帶你回六扇門，沈老提醒了我，你重傷未愈，需要人照顧。六夫人出自沈家，熟悉沈家醫術，有她照顧你，最為合適。”
嗯？六夫人？照顧我？
自己只是個獄吏，無權無勢，孤兒一個。
她要讓林府的六夫人照顧自己？
衛昭驚覺，自己對于謝月華的意義，比想的更加重要。
他開始認真思考，該怎麼利用好手里的籌碼。
“你且好好想清楚，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盡力。”
話音落，謝月華緊盯林府大門。
侍衛沒有讓兩人等太久，林府大門再次打開。
衛昭也望向大門口，看到門內出來的人影，他兩眼不由得一亮。
一個身姿婀娜，披著流甦長裙的婦人走了出來。
看到謝月華時，她雙腳離地，飄了起來。
其人長發擺動如瀑，猶如柳絮一般，輕輕落在謝月華面前。
“月華，真的是你？”
“小姨！”
兩人一個大大的擁抱，衛昭表示很羨慕謝月華。
他也是搞清楚了二人之間的關系。
林府六夫人，是謝月華的小姨。
她們應該分開很久了。
謝月華是六扇門的人，與六夫人都在京城，何至于連面都見不著？
想到謝月華的年紀，他心里有了大概。
謝月華來京城的時間，絕對不長，甚至沒有空拜訪這位六夫人。
兩人情感宣泄結束分開，謝月華睫毛上掛著兩顆淚珠，六夫人替她輕輕擦拭。
接著，她的目光投向衛昭。
“月華，這是？”
“葛小桓被人劫走了，他叫衛昭，是監牢值守獄吏。”
六夫人杏眼大睜，驚詫莫名。
“被人劫走？什麼人？”
“不知道，衛昭也是我以師父名義，請沈老出手救回來的。他與黑衣人交過手，受傷極重。”
“你來找我，是因為他？”
“嗯。”
“我明白了，你們跟我來。”
六夫人帶著二人進了林府。
林府內亭台水榭、假山閣樓一樣不少，極盡奢華。
衛昭大開眼界。
很快，幾人進了一處小院。
衛昭邁入正屋，一股淡淡的清香鑽入鼻孔。
眼神掃過屋內布置，顏色艷麗的花鳥屏風、銅鏡、梳妝台……
這里是六夫人的房間。
帶一個陌生男人進自己房間，不合大雍禮儀。
六夫人這麼做，足見她也很重視自己。
進門前，她吩咐下人離開，親自掩上門扉。
然後，她凝視著衛昭。
“衛昭，你過去躺在床上，把衣服脫下來。”
“嗯？”
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少婦，忽然叫自己脫衣服，衛昭內心復雜。
不過也就復雜了幾秒鐘，他明白六夫人的意思。
“沈老治傷，不需要你脫去衣衫，我可沒那等本事。月華說你受的是劍傷，我先看看傷勢如何。”
衛昭乖乖照做。
六夫人的床，很大。
躺三四個人也足夠。
衛昭脫去外衣，露出傷口。
六夫人靠近，她雙唇紅潤，高高的鼻子，眉眼精致宛如雕刻。
不等衛昭繼續看下去，六夫人已經靠近床沿，彎下縴腰，俯身貼著床邊，一雙玉手游走于他傷口附近。
而衛昭的視線，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六夫人胸前。
衛昭頓時就想多了。
呸！
衛昭啊衛昭，剛到新世界，小命能否掌控在手里還是兩說，怎麼就得了曹賊的病？
冷靜，冷靜！
但必須得承認，此刻的六夫人，真是富有且慷慨。
衛昭忍不住偷瞄了眼六夫人，卻見她媚眼如絲，正對著自己發笑。
嗯？
如此旖旎的場景，衛昭反倒真冷靜了下來。
六夫人看傷，哪里用得著這般曖昧？
縱使自己是個妙齡少男，顏值小帥，也不至于讓女人一見就撲上來。
更何況，六夫人是個有身份、有地位、有顏值的三有少婦。
自己唯一的價值，就是知道黑衣人的身份。
衛昭忽然笑了。
原來如此，她這是使美人計呢。
六夫人這個做小姨的，對謝月華真夠上心的。
“小姨，怎麼樣？”
謝月華就站在六夫人身邊，見六夫人收手，她立即問道。
六夫人離開床沿，站直身體，神色凝重，絲毫不見先前的媚態。
衛昭不禁感慨，變臉速度真快。
專業的？
“他的傷，似乎痊愈了。”
“啊？小姨你沒看錯吧？他胸口的劍傷極重，沈老說過，他並未痊愈……”
“沈家醫術，我只學了一點皮毛。看不出他的內傷，也不是不可能。既然你把他送到我這里了，我會照顧好他。”
“謝謝小姨。”
“小妮子，跟我還客氣什麼。衛昭，你可知與你交手黑衣人的身份？”
衛昭深吸一口氣。
“知道。”
“知道？”
“快說，是什麼人？”
黑衣人的身份，既是衛昭價值所在，他自然不會輕易說出來。
在林府大門外，衛昭就已考慮清楚。
他手中只有兩張牌，第一張是知道黑衣人的身份。
第二張，他是葛小桓被劫案唯一人證。
第二張牌與第一張有關系，在謝月華和六夫人面前，卻不如第一張好用。
此時，正是打出第一張牌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