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NT之穿越未世生存

夜話荻花洲(番外篇2)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皓月暖 本章︰夜話荻花洲(番外篇2)

    風中笛音與降魔之憶

    望舒客棧的露台在夜色中如同懸浮于山巒間的孤舟,燈籠的光暈將眾人的影子投在木質地板上,隨晚風輕輕晃動。剛用完晚飯的眾人捧著熱茶,听著劉耀文興致勃勃地數著錢袋里的摩拉,銅錢幣踫撞的聲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你們看,這才三天,加上之前攢的,足夠去買萬民堂新出的‘霓裳寶玉’套餐了!”劉耀文把錢袋往桌上一倒,金燦燦的摩拉堆成小山,嚴浩翔立刻湊過去撥拉︰“別顯擺了,上次你在璃月港賭石輸了一半摩拉的事忘了?”

    “那是意外!”劉耀文梗著脖子反駁,馬嘉祺笑著拍拍他肩膀︰“行了,賺了摩拉是好事,想想接下來去哪玩吧。這陣子跑委托跑得腳不沾地,也該放松放松了。”

    “去絕雲間看雲海吧!”宋亞軒眼楮亮晶晶的,“上次路過看到雲海里有仙鶴飛,像在畫里一樣。”丁程鑫搖頭︰“太耗體力了,不如去緋雲坡逛街,听說新月軒出了限定點心。”

    皓月捧著杏仁豆腐,小聲提議︰“要不……去看看璃月的海港夜景?北斗大姐頭的船靠岸了,說不定能听到水手們唱歌。”張真源剛想附和,忽然感覺一陣清冽的風掠過鬢角,帶著山野間獨有的冷香。

    “嘩啦——”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一道青綠色的身影已無聲息地出現在露台欄桿旁。墨綠的衣擺隨風揚起,金飾在燈籠光下閃爍,正是那位總在危急時刻現身的護法夜叉——魈。

    “魈!”熒最先認出他,驚喜地站起身,“你怎麼來了?”

    魈的目光掠過眾人,最終落在熒身上,語氣依舊帶著慣有的清冷,卻少了幾分平日的疏離︰“路過。”他頓了頓,視線掃過桌上的摩拉和眾人輕松的神情,似乎斟酌著詞句,“方才听聞你們商議去處……或許,可往荻花洲一行。”

    “荻花洲?”賀峻霖眨眨眼,“我記得那地方在璃月港西邊,是不是有很多白色的花?”

    “是荻花。”魈微微頷首,袖口的青金紋章在風中輕顫,“秋日時花開似雪,風過處……景致尚可。”他的語氣有些生澀,像是在描述一件遙遠的事,又像是在復述他人的話語。

    阿貝多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听你的語氣,似乎對那里頗為熟悉。”

    魈沉默了片刻,指尖無意識地劃過腰間的護摩之杖,那是磨損的槍柄上,刻著無數難以辨認的降魔紋路。“昔日……曾于荻花洲一帶驅邪。”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妖邪盤踞之地,如今已化作尋常風景。”

    鐘離端著茶杯的動作微不可察地一頓,目光溫和地看向魈,隨即轉向眾人︰“諸位或許不知,荻花洲雖現為游人駐足之處,千年前卻是妖邪橫行的險地。魈作為護法夜叉,曾在此地經歷過無數惡戰。”

    “啊……”皓月輕輕捂住嘴,看著魈清冷的側臉,忽然明白他為何會說“景致尚可”——那片看似平和的花海之下,曾埋葬著他漫長歲月里的血與火。

    “不過近些時日,”鐘離話鋒一轉,眼中泛起一絲笑意,“魈曾與我提及,某次在荻花洲靜立時,隨風傳來過一陣奇特的笛音。那音色自由爛漫,不似璃月的編鐘雅樂,倒更像……”

    “像蒙德的風格?”張真源接過話頭,他在蒙德待過許久,對風神巴巴托斯的傳說略有耳聞。

    鐘離頷首︰“正是。那笛音輕快靈動,帶著酒與自由的氣息,想來應是那位常于風中游蕩的‘自由之神’——巴巴托斯,在某處吹奏時,被風送往了荻花洲。”

    “風神的笛音?”宋亞軒听得入了迷,“那是不是像……像風穿過風車菊的聲音?”

    魈的睫毛微微顫動,似乎在回憶那遙遠的笛音。他沒有否認鐘離的話,只是低聲道︰“風……能傳遞很多東西。昔日的惡戰喧囂,如今也化作了風聲與笛音。”

    這句話讓露台陷入短暫的寂靜。眾人看著眼前這位守護了璃月千年的夜叉,忽然意識到,他冰冷的外表下,正試著理解“尋常風景”與“人間煙火”的意義。他不再只是那個獨坐山頂、俯瞰眾生的降魔大聖,而是開始聆听風中的笛音,留意花開的模樣。

    “那我們就去荻花洲吧!”馬嘉祺率先打破沉默,語氣帶著雀躍,“看荻花,听風聲,說不定還能‘偶遇’風神的笛音呢!”

    其實眾人都知道魈所說的風神巴巴托斯,也就是現在的溫迪。

    “好啊好啊!”賀峻霖立刻響應,“我要帶畫板去,把白色的花海畫下來!”劉耀文則拍著胸脯︰“我負責找好吃的!听說荻花洲附近有漁民賣新鮮的魚餅!”

    熒看向魈,眼里帶著詢問︰“魈,你會和我們一起去嗎?”

    魈微微一怔,似乎沒料到會被邀請。他看了看眾人期待的目光,又望了眼遠處被夜色籠罩的荻花洲方向,那里只有風穿過蘆葦的沙沙聲。片刻後,他輕輕“嗯”了一聲,聲音輕得像風︰“……可。”

    鐘離見狀,放下手中的茶杯,微笑道︰“如此甚好。荻花洲的夜風雖涼,卻也適合煮茶。我會備好茶具,在花洲渡口等諸位。”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魈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至于那風中的笛音……或許,當夜叉與凡人同賞花海時,風能傳遞的,會更多。”

    夜漸漸深了,露水打濕了露台的欄桿。眾人起身回房時,魈已如來時般悄然離去,只留下一縷若有似無的青柏香氣。張真源幫皓月攏了攏斗篷,低聲道︰“明天多穿點,荻花洲的風大。”

    “嗯!”皓月點頭,心里卻暖暖的。她想起鐘離說的“風能傳遞很多東西”,忽然覺得,今晚的望舒客棧露台,不僅傳遞了荻花洲的邀約,更傳遞了一份難得的默契——那位千年夜叉,正試著走進他們的世界,而他們,也終于讀懂了他冷硬外殼下,那一點點渴望融入人間的溫度。

    回到房間,窗外的星子格外明亮。皓月躺在床上,想著明天的荻花洲之行,想著白色的花海和風中可能傳來的笛音,漸漸沉入夢鄉。而在客棧最高處的飛檐上,魈負手而立,望著荻花洲的方向,耳畔似乎又響起了那陣遙遠而自由的笛音,與千年之前的降魔戰吼不同,這一次,風聲里多了些……人間的煙火氣。

    荻花洲風語︰夜叉與凡人的同游

    翌日清晨,望舒客棧的晨霧還未散盡,眾人已在露台集合。劉耀文背著鼓鼓囊囊的零食包,嚴浩翔調試著弓箭,宋亞軒捧著畫板,馬嘉祺則在清點應急草藥。阿貝多依舊是一身白大褂,腰間多了個采集標本的皮袋,張真源正幫皓月系緊斗篷的毛領。

    “快看!魈上仙!”賀峻霖忽然指向遠處山巔。只見青綠色的身影立于雲紋石上,晨風揚起他的衣擺,宛如一柄出鞘的青劍。听到呼聲,魈縱身一躍,竟如落葉般輕盈地飄落在露台邊緣,驚得劉耀文差點把手里的蜜醬胡蘿卜煎肉掉在地上。

    諸位不必如此鄭重,喚我魈便好。魈對眾人說道。

    眾人看著魈一臉平靜的樣子點頭表示了解。

    “早上好,魈上仙……魈。”皓月有些拘謹地打招呼。魈微微頷首,目光掃過眾人的行囊,最終落在鐘離身上——那位身著棕紅長衫的男子正提著一個古樸的竹編食盒,盒蓋上還沾著露水。

    “諸位準備好了?”鐘離微笑著揭開食盒,里面是四套青瓷茶具和一小罐岩茶,“荻花洲的渡口旁有處楓木亭,正適合煮茶。”

    一路西行,璃月港的喧囂漸漸被田野的靜謐取代。官道兩旁的稻田已收割完畢,露出濕潤的黑土,偶爾有農人趕著馱貨的馱獸經過。越靠近荻花洲,空氣中的水汽越重,遠處的蘆葦蕩在晨光中泛著銀白色的光澤。

    “哇!是荻花!”宋亞軒率先歡呼起來。眼前的河灘上,成片的荻花正開得盛極,白色的花穗在風中起伏,如同凝固的浪花。一條清澈的溪流蜿蜒而過,溪邊長著幾棵紅楓,葉子被秋霜染得通紅。

    魈走在隊伍最前方,腳步輕得幾乎不沾地。他的目光不時掃過花叢深處,像是在尋找什麼,又像是在確認什麼。阿貝多跟在他身側,低聲問︰“這里的妖邪,如今可還猖獗?”

    魈頓了頓,指著溪流對岸一片長勢格外茂盛的荻花︰“昔日此處有‘塵魔’盤踞,以霧氣迷惑行人。”他的聲音很平靜,仿佛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舊事,“如今只剩風過之聲。”

    眾人踩著搭在溪上的石板橋過河,劉耀文突然指著遠處的蘆葦蕩︰“看!有只晶蝶!”話音未落,那只藍紫色的晶蝶忽然受驚飛起,翅膀上的熒光在荻花叢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別嚇著它呀!”皓月嗔怪道。張真源卻注意到,魈的目光追隨著晶蝶,直到它消失在花叢中,指尖似乎還殘留著想要捕捉的動作——那動作極快,快得像本能反應。

    “魈,你以前……會抓晶蝶嗎?”熒忍不住問。

    魈的臉頰似乎微不可察地泛紅,他別過臉去,望著溪面倒映的荻花︰“降魔時……偶有晶蝶停駐于兵刃之上。”那語氣里,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懷念。

    鐘離在楓木亭鋪開茶席,拿出銅爐煮水。泉水沸騰的咕嘟聲中,他將岩茶投入青瓷蓋碗,第一道茶湯用來溫杯,第二道才緩緩注入杯中。“諸位請用,”他遞給魈一杯,“此為‘雲來海霧’,以清晨露水煮制,最能滌蕩心塵。”

    魈接過茶杯,指尖觸到溫熱的瓷壁,微微一怔。他從未用過如此精致的茶具,往日里飲水,不過是掬一捧山澗清泉。茶湯呈琥珀色,入口微苦,隨即化作回甘,還帶著淡淡的岩骨花香。他沉默地喝著茶,目光卻落在亭外隨風搖曳的荻花上。

    “魈,你說听到過風神的笛音,”馬嘉祺忽然開口,“是什麼樣的感覺?”

    魈放下茶杯,望向風來的方向——那是蒙德的方向。“輕……”他想了想,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語,“像……蒲公英掠過舌尖,像酒後的胡言亂語,卻又……”他頓了頓,聲音低下去,“卻又讓人……心生向往。”

    “向往自由嗎?”阿貝多追問。

    魈沒有回答,只是端起茶杯,將剩下的茶湯一飲而盡。嚴浩翔卻突然指著遠處的荻花叢︰“你們听!那是不是……有人在吹笛子?”

    眾人屏息望去。只見白色的荻花叢中,隱約有個綠色的身影盤膝而坐,手里拿著一支竹笛。風穿過笛孔,流出的旋律輕快而隨性,時而像溪水叮咚,時而像鳥兒啁啾,正是蒙德特有的自由調子。

    “是溫迪!”熒驚喜地站起來,“他怎麼會在這里?”

    笛聲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喚,忽然轉了個調子,吹出一段《風花節》的旋律。劉耀文立刻跟著節奏晃起腦袋,宋亞軒則拿起畫筆,飛快地在畫板上勾勒著荻花叢中的綠衣身影。

    魈猛地站起身,手按在和璞鳶上,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他認得這股氣息,是那位“風神”的力量。但隨即,他看到溫迪吹著笛子,朝他們這邊眨了眨眼,還惡作劇地用風掀起了鐘離的衣擺。

    鐘離無奈地按住衣角,對魈笑道︰“無妨,他只是路過‘采風’。”

    溫迪吹完一曲,化作一道風沖進楓木亭,一把搶過鐘離手中的茶壺︰“鐘離先生!又在喝這麼正經的茶?讓我嘗嘗你的‘雲來海霧’——唔,還是老樣子,像石頭一樣沉!”

    他說完,忽然看向魈,碧綠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狡黠︰“喲?這不是降魔大聖嗎?居然肯陪他們喝茶賞花了?”

    魈的臉色一僵,正要開口,溫迪卻又自顧自地說下去︰“我剛才在花叢里看到啦,你盯著晶蝶看的樣子,可不像個只會打打殺殺的夜叉哦~”

    “你……”魈的耳根微微發紅,氣得說不出話。眾人見狀忍不住笑起來,劉耀文更是夸張地拍著大腿︰“原來魈上仙也會看晶蝶啊!”

    溫迪把茶壺往桌上一放,忽然認真地對魈說︰“魈,別總把自己繃得像張弓嘛。你看這荻花,這風,這茶——”他指了指眾人,“還有這些吵吵鬧鬧的伙伴們,不都挺有意思的嗎?”

    魈看著溫迪眼中跳躍的笑意,又看了看身邊喝茶聊天的眾人,馬嘉祺正給丁程鑫倒茶,張真源在幫皓月撿落在頭發上的荻花,阿貝多則對著荻花研究著什麼。晨風吹過,帶來荻花的清香和溫迪殘留的笛音,還有……人間煙火的氣息。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眾人以為他不會回答。然後,他輕輕“嗯”了一聲,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尚可。”

    溫迪頓時笑得更開心了,他抓起一把荻花,往空中一拋︰“這就對啦!來,我再吹首曲子給你們听,就叫《夜叉與荻花》怎麼樣?”

    笛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比剛才更悠揚,也更溫柔。風卷起白色的荻花,落在眾人的發間肩頭,也落在魈墨綠色的衣擺上。他沒有再按緊和璞鳶,反而微微松開了手,任由一只晶蝶停在他的手背。

    鐘離看著這一幕,眼中泛起欣慰的笑意。他為魈續上熱茶,輕聲道︰“千年降魔,今夕听風。魈,你看這人間,是否比你守護的模樣,更生動些?”

    魈望著杯中搖曳的荻花倒影,又望了眼在笛聲中歡笑的眾人,最終將目光投向遠方——那里,風正帶著笛音,吹向更廣闊的天地。他沒有回答,只是端起茶杯,這一次,喝茶的動作慢了許多,仿佛在細細品味這人間的溫度。

    荻花洲的風還在吹,帶著茶香、笛音和凡人的笑語,也帶著一位千年夜叉,漸漸融入人間的,第一縷溫柔。

    笛音落處︰凡塵煙火與千年心音

    溫迪的笛聲在荻花洲上流轉,驚起一群停駐在溪畔的青羽雀。劉耀文忍不住跟著旋律哼唱,卻因跑調引來嚴浩翔的吐槽︰“得了吧,你這嗓子能把晶蝶都嚇跑。”宋亞軒則舉著畫板追著飛舞的荻花,試圖捕捉花瓣飄落的軌跡。

    “喂喂,別光听啊!”溫迪忽然收起笛子,朝眾人眨眨眼,“這麼美的地方,不來點酒怎麼行?”他打了個響指,手中憑空出現一個酒葫蘆,拔開塞子就往嘴里灌,“可惜沒帶蒙德的蒲公英酒,不然能和鐘離拼上幾杯!”

    鐘離無奈地搖頭︰“你若在此地醉倒,怕是要被千岩軍當成可疑人物。”他轉而看向魈,見對方仍望著溪面出神,便輕聲問︰“可願隨我走走?”

    魈沉默起身,跟著鐘離走進荻花叢深處。露水打濕了他們的衣擺,白色的花穗拂過手臂,留下細微的癢意。走到一棵歪脖子楓樹下,鐘離忽然停下腳步,指著樹干上一道陳舊的刻痕︰“你還記得嗎?五百年前,你在此處斬落‘風邪龍’時,槍尖劃出的痕跡。”

    魈的指尖拂過那道深可見骨的刻痕,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當時飛濺的妖邪血沫。“記得。”他聲音低沉,“那時荻花未開,此處盡是腐臭的瘴氣。”

    “如今呢?”鐘離望著隨風起伏的花海,“你听,風里有漁人的歌謠,有孩童的嬉笑,還有……”他頓了頓,看向不遠處正圍著溫迪鬧作一團的眾人,“還有他們的煙火氣。”

    魈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馬嘉祺正幫皓月系緊被風吹散的發帶,張真源在和阿貝多討論著溪邊的礦石,丁程鑫則被溫迪慫恿著學吹笛子,卻把調子吹得七零八落,惹得賀峻霖笑彎了腰。這幅景象與他記憶中血與火的戰場截然不同,溫暖得讓他有些無措。

    “帝君……”他忽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困惑,“為何……要我融入他們?夜叉本就該居于荒野,守護蒼生是職責,無需……親近。”

    鐘離轉身面對他,目光溫和卻銳利︰“職責之外,你可曾想過自己?千年殺伐,你手中的槍染過多少妖邪血,又有多少個日夜,是獨自坐在山頂,听著風聲入眠?”

    魈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他從未想過“自己”,夜叉的存在意義便是降魔,哪有資格談“想”與“不想”。

    “風神的笛音,”鐘離繼續道,“凡人的笑語,荻花的香氣——這些並非軟弱,而是你守護的‘人間’的模樣。若你只知殺戮,不知為何而守,那千年苦役,與妖邪何異?”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在魈沉寂千年的心上。他看著遠處眾人被溫迪用風吹得東倒西歪,卻依舊笑鬧不止的模樣,忽然意識到,這些看似脆弱的凡人,竟有著連妖邪都無法摧毀的堅韌與鮮活。

    “我……”他欲言又止,指尖無意識地攥緊了腰間的儺面。那儺面上的鬼神紋路,是他力量的象征,也是他與人間隔閡的證明。

    “不必急于回答。”鐘離拍了拍他的肩膀,“去試試吧,就像方才听笛音那樣,試著走近一步。”

    兩人回到楓木亭時,溫迪正纏著阿貝多問煉金術︰“喂喂,能不能把我的酒葫蘆變成永遠倒不完的那種?這樣我就不用總去買酒了!”阿貝多哭笑不得︰“煉金術不能違背能量守恆,不過……或許可以改良一下密封結構。”

    “魈!快來!”劉耀文突然招手,手里拿著個油紙包,“嘗嘗這個!我在渡口買的魚餅,熱乎著呢!”

    魈下意識地後退半步,他從未吃過除了杏仁,豆腐和烤翅虎魚以外的食物,那些煙火氣濃郁的東西,總讓他想起妖邪被焚燒時的氣味。但看到劉耀文期待的眼神,還有鐘離先生鼓勵的目光,他遲疑著伸出手。

    魚餅還帶著溫熱,外層的面皮煎得金黃酥脆,咬開一口,鮮美的魚肉混合著蔥花的香氣在舌尖散開。他從未嘗過如此……“鮮活”的味道,不像山野間的野果只有酸澀,也不像清泉只有寡淡,這味道里,有陽光、有溪水、還有……凡民的手藝。

    “怎麼樣?好吃吧!”劉耀文笑得眼楮眯成縫。

    魈點點頭,咽下口中的魚餅,輕聲道︰“……可以。”這一次,他的語氣里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

    溫迪見狀,立刻起哄︰“喲~降魔大聖也吃零食了?看來我的笛子沒白吹!”他忽然跳上石桌,展開雙臂,“來,本神再為你們演奏一曲,這次是專門為魈寫的——《千年夜叉的第一口魚餅》!”

    “……”魈難得地露出一絲窘迫,耳根泛紅。眾人哄笑起來,連一向清冷的阿貝多都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笛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比之前更歡快,還夾雜著溫迪即興的哼唱︰“荻花白,魚兒香,夜叉大人嘗一嘗~千年冰山化春水,風也暖來花也芳~”

    在眾人的笑聲中,魈站在荻花叢里,听著不成調的歌謠,看著眼前鬧作一團的凡人,手中還握著半塊沒吃完的魚餅。晨霧早已散盡,陽光透過楓樹枝葉,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那些光影里,似乎有什麼堅硬的東西,正在悄然融化。

    “魈,”熒忽然拿著一束剛采的荻花走過來,小心翼翼地遞給他,“這個……送給你。雖然沒有清心名貴,但是很漂亮。”

    魈看著那束潔白的荻花,花瓣上還沾著晶瑩的露珠。他從未收到過“禮物”,過去收到的,只有妖邪的嘶吼和帝君的指令。他遲疑著伸出手,指尖觸到柔軟的花穗,忽然想起鐘離的話︰“試著走近一步。”

    他接過荻花,低聲道︰“……多謝。”

    那一刻,陽光正好,風吹過荻花洲,帶來溫迪的笛音、眾人的笑語,還有他手中那束荻花的清香。千年的風霜似乎在這一刻悄然退去,這位習慣了黑暗與殺戮的夜叉,第一次在凡塵的煙火氣中,感受到了一絲……屬于“自己”的暖意。

    鐘離站在一旁,端起茶杯,看著魈笨拙地捧著荻花,任由溫迪把一片楓葉別在他的發間,眼中泛起欣慰的笑意。或許,讓夜叉融入人間的,從來不是說教與指令,而是這一點點不經意的溫暖,像荻花的種子,悄無聲息地落在千年冰封的心上,等待春風來時,破土發芽。

    荻花洲的風還在吹,帶著笛音,帶著笑語,帶著一個千年夜叉逐漸敞開的心扉,飄向更遠的人間。而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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