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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是誰？
程封本應該這樣繼續問下去的。
但邢克己的臉色實在是有些可怕。
虞堯也看出了“這個人”對他不同尋常的意義。
她和邢克己也算認識許久了，她也曾見過對方遭受打擊萬分迷茫的時刻。
但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
壓抑、恐懼、迷茫、愧疚、恍惚......這些情緒混雜在一起，讓他的表情都變得有些扭曲。
程封識趣地選擇閉口不言，沒有繼續再問下去。
沈先生卻好像從這三個字中記起來什麼，臉色也變得不好看了起來。
房間內的氣氛一時沉默下來。
程封能夠敏銳地感覺到空氣中這不同尋常的氣息，但他還是想趁此機會多知道一些信息，于是率先打破了這份沉默，“可以知道你是怎麼受傷的嗎？”
邢克己被這句話從深重的情緒沼澤中拉了出來，抬頭環視了一圈在場眾人。
“我和蔓女正面對上了，她的藤蔓都被我腐蝕......我只差一招就可以殺掉它的。”
邢克己臉色漸漸如常，語氣平鋪直述︰“但在關鍵時刻，我被精神攻擊了。”
“說是攻擊也不妥當......”
他回憶道︰“那稱不上是攻擊，只是一場夢而已。”
“那只精神系喪尸給我構築了一場美夢。”
“夢？”程封露出訝異之色。
就連虞堯也在想，這只精神系喪尸未免太過于神通廣大了一些？
好像沒有什麼事可以攔住他似的。
又能裝成正常人類進出基地，又能不動聲色地把別人感染成喪尸，現在還能編織夢境了？
是不是太全能了一點？
邢克己說完，又補充道︰“大部分隊友因為距離較遠都沒有進入攻擊範圍，遭到了攻擊的只有兩個人，我這才被他們救了回來。”
雖然救了回來，但他卻沉在了夢中不願醒來。
反倒又成為別人的負擔了啊。
這抹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逝。
程封抿唇沉思片刻，像是回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往事。
他輕咳一聲，猜測道︰“所以說，蔓女和那只精神系喪尸是一起出現的？或者可以說，那只喪尸可以指揮蔓女？”
“我不知道。”邢克己垂頭。
當時情況太過于混亂，他的意識在虛幻與現實之間交織。
一面是從前的溫馨生活，一面是鮮血橫流的末日戰場。
他幾乎是遵從了本心，毫不猶豫地就往從前去了。
那個夢，太真實了。
真實到，他一直想念著的那個人仿佛就站在他眼前似的。
直至他完全沉入了夢的溫暖懷抱，不願醒來。
听了這番話，眾人面面相覷。
除了虞堯之外的人在心中不約而同地想到︰太可怕了。
程封苦笑道︰“我們面對的究竟是怎樣的對手啊。”
而這對手，是他們的生存之敵，一旦輸了，就再也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喻知心中反而對這只就精神系喪尸十分感興趣，雙拳微微緊握。
或者說，她早就立志要殺了它。
“那個夢，很難掙脫出來嗎？”
喻知很少說話，也很少拋出問題，但她此刻語氣十分迫切地問邢克己這個問題。
邢克己被這個夢弄得很狼狽，但他卻否認了這個說法，“不。”
“或許只是對我這種懦夫傷害大些吧。”
邢克己笑得難看，“軍方基地的那個人，只是恍惚了一瞬就掙脫出來了。”
“軍方基地？”
程封一瞬就想到了那個帶著齊天正前往第一基地的人，“是明言嗎？”
邢克己︰“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的異能是火。”
那火勢很盛，幾乎是要把整個戰場的污穢連同所有人的靈魂通通燒掉似的。
灼人的溫度持續了很久才漸漸冷卻。
但在記憶中，那火在將要燃盡的時候忽而又燃燒起來。
似乎永遠都不可能熄滅。
離開這棟小樓時大家都沒有說話。
虞堯身處沉重的氛圍中，並不被其感染到，但她還是沒有打破這個氣氛，只是一直沉默著往前走。
他們走後，邢克己看向沈先生。
兩人相對無言。
久久，邢克己面色掙扎，雙手緊握。
“沈哥......我好像看見小獨了。”
——
林森眯了眯眼。
他從這棟建築的窗戶縫隙朝外看了一眼，而後佝僂著身體往後退到一個櫃台後面，垂眸看向躺在地板上的于文杰。
“他們都沒追來了。”
林森關切問道︰“你還好吧？”
于文杰睜著眼，透過商業街店鋪上的天窗看向外面的天空。
沒有一點繁星。
只剩淒冷的明月高懸，映來點點光亮。
在黑暗中，于文杰有些出神，他喃喃道︰“怎麼會呢？我真是感染者嗎？”
他抬起手，手掌對著自己，仔細去看那掌紋。
一會兒後，他又蜷縮手指，如此反復幾次，還是帶著些不可置信的感覺。
“為什麼......我馬上就會變成喪尸了嗎？”
林森靠著櫃台坐在旁邊的地上，默默地看著他。
听見他的自說自話，冷不丁開口打斷道︰“變成喪尸不好嗎？”
于文杰翻看手掌的動作一頓，雙手猛地垂下，癱在身體左右兩邊，放松地擺著。
“你還是那樣，總把所有事都說得那麼輕松。”
于文杰此時只想靜靜地待在這里，等著自己變成喪尸那一瞬到來，“可擺在我面前的，是生死啊。”
林森頭往後仰，後腦勺在櫃台上踫了一下，“或許這是另一種新生。”
于文杰嗤笑一聲，“這麼有哲理的話還真不像是你能說出來的。”
他艱難地抬起腳，將自己的身體換了個朝向。
這下他可以直視林森的臉了。
“謝謝你幫我逃跑，但你現在快離開吧，不然我變成喪尸之後會攻擊你的。”
他沒說什麼不想變成喪尸，所以讓林森把他殺掉的話。
在他看來，生命很重要。
若是真要給他一個選擇，他寧願自己變成喪尸之後再被殺掉。
不過听說感染者異變的過程很痛苦，也不知道等到那時他會不會感到後悔？
林森的眼眸和他對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