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她太簡單,只顧著在內部與婆母爭斗。
    小恩小怨里,互相卷個沒完。
    這次她不會對花嬋娟如何,她要好好供著這尊大神,讓其看著自己如何肅清薛家不正之風。
    晚些時候,見到青雲,听他細細描述了婆母犯病時的情形,素夏對杏子已不是刮目相看,甚至帶上一絲懼意。
    從開始,杏子暗中觀察薛鐘,對其人品不屑時,心中已開始打算。
    這些安排,一步一步皆為薛鐘量身打造。
    確定薛鐘人品有大瑕疵,有可利用的地方,她便開始行動。
    剛巧,青雲那時背運,和薛母產生矛盾,被收走一部分產業交給旁的薛家子弟去經營。
    杏子在這當口,教了薛鐘自己的絕活,那一手針灸,是她隱藏的手段。
    杏子醉心各種醫術,翻看各類書籍,獵奇也好,傳承也罷,遇到什麼沒經過沒見過的就會多方求證。
    針灸的妙處書上記載得神乎其神。
    為證實其效果真有這麼神,杏子嫁給青連之前,到處打听扎針手段高明之士。
    先皇曾請來過一個番僧,扎得一手好針灸,杏子那時便入了門,迷上這門手藝。
    後來更是讓皇上請各方名醫到宮中,與其切磋。
    她有一個好處,是宮里其他太醫所沒有的。
    她特別謙遜,虛懷若谷,求知之心從開始學醫那天,到當上御醫從沒消減半分。
    別人看不起這些外面的野大夫時,她跟著人家問東問西,學其長以補其短。
    她會很多奇怪的治病方法,是傳統大夫想都不敢想的。
    同時,她對自己一些行醫奇招,十分珍視,像個守財奴一樣,別說拿來教人,連展示也不願輕易展示、
    要說她對誰最大方,只有一種人——
    病人。
    她只在病人面前肯用盡手段。
    說是想治好的勝負欲也好,拿人家當少見的病例也罷。
    反正為了治好病人,她絞盡腦汁。
    對醫術這塊,說她有點“病”和“痴”在身上也不為過。
    ……
    這一手絕技是杏子到處拜師,又根據書上所記載,加上自己的感悟理解,將所學融會貫通,形成她自己獨特的一門絕技。
    薛鐘的方子是精妙,她拿到後又精進一些,將提取黃精之法用到止痛草藥上,取得讓她心喜難耐的效果。
    她像個守財奴似的守著自己的一身絕技,示人都不肯,怎麼會大方教給薛鐘?
    除非她知道薛鐘學到也用不久。
    她向薛鐘說起針灸之法時很是平淡,仿佛這是個不值一提的鄉野治病手段。
    她怕人家惦記上這手絕活,怕薛鐘哪天突然起了心思,收起徒弟來。
    杏子對病人很願意免費看病舍藥,同時對自己的醫術又看得極重,十分不願傳給旁人。
    薛鐘學過針灸,她失魂多日,又想到自己現在雖然年輕,總有一天也會老去,那一身醫術失傳豈不可惜。
    輾轉反側,想到一個好辦法——
    兒子的前途不由得她,那若是女兒帶在身邊,日日看她給別人瞧病,耳濡目染之下,是不是會愛上學醫?
    素夏想了許多,沒想出來杏子是怎麼讓薛鐘給老夫人下了毒。
    說服他跟本不可能,要真是杏子明面上指使,薛鐘早就供出來了。
    青雲本來很喜歡薛鐘,這佷兒聰明能干,又肯吃苦,眼力見也活,待人接物毫無問題,是個可造之材。
    他本有心思,好好提拔薛鐘。
    但他只是略倒霉,被老夫人針對,薛鐘就倒戈投奔薛母。
    雖然他兩邊跑,但青雲已經把重用他的心淡了。
    更兼出事當日,一見杏子他就說出針灸之法是師從杏子。
    得了好處時沒提過一句,出事就推卸責任,實在算不得頂天立地的男人。
    青雲徹底死了心,之後別說重用,他萬不肯再見薛鐘。
    由于他心灰想離府時被杏子勸說過,雖然是點到而止,他接觸杏子久了知道這個弟妹看著潑辣直爽,其實心中很能裝事。
    只是杏子一句話,他就信了。
    一直等到母親出事,被形勢所迫不得不把素夏接回府里,他對杏子心服口服。
    最重要的,杏子和素夏那麼要好,她動手卻沒告訴過素夏一個字,不讓素夏擔半分責任。
    青雲試探著問素夏,感覺母親出事和杏子有沒有關系。
    素夏卻說,她跟本想不出杏子是怎麼動手的,想不出只能當做與杏子沒關系。
    就是薛鐘失了手,學藝不精。
    素夏了解丈夫,既恨婆母薄情,又心疼母親,左右搖擺為難。
    她干脆地說,“若真是杏子所為,她完全可以治死母親,何必大費周折只是讓母親站不起來,還親手為母親治病?”
    “旁人無法可想時,她為母親止了痛,又開方熬藥,還讓青連守在房里親自伺候。”
    “我們不該疑她。”
    事到如今,追究也沒意思,只能一床錦被蓋住,母親只要還能康復,這事就算了結了。
    杏子為何不肯將婆母治死,或醫治時把婆母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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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一個人知道,她對婆母懷著多麼深切的恨意。
    這種恨意是杏子從未在任何人身上體會過的。
    可笑的是並不因為婆母存著想害死她的心。
    杏子對生死看得極淡,感情上也沒有那麼多大起大落。
    直到,她生下了自己的孩子。
    她擁有強大的理性,所以可以做到尋常女子所不能。
    ——舍下孩子給薛府,自己離開。
    孩子出生,她比從前變得感性,看著閉著眼楮的嬰兒,她自己生下來的骨肉血親,心里升起暖洋洋的幸福感。
    那種幸福感強大到充滿胸腔,讓她落下歡喜的眼淚。
    軟軟的、香香的小娃娃。哭起來只要她一靠近,嬰兒就停止哭泣,親近著她。
    這是她得到的,比青連的愛更純粹的強烈感情。
    她被感情的洶涌擊中了心房,偷偷把孩子放在自己裸露的胸口,孩子會摸索著找奶吃,小臉在她胸前拱啊拱的。
    她知道貴族女子不親自喂孩子,可她偷偷喂了。
    孩子生下來之前,她跟本沒想過自己會對一個嬰兒產生多麼熱烈的感情。
    然而那愛意在生下兒子後,喂了第一口奶突如其來,一下擊中了她。
    強烈、迅猛。
    她從不訴說愛,她小心地把感受到的所有愛意藏在心底。
    這份隱藏的感情連她的丈夫都不知曉,以為她因長久和孩子分離,對孩子不夠上心。
    殊不知,那愛意在心中發酵,不但越來越濃烈,還滋生了恨。
    杏子秘密地愛著自己的骨肉,也秘密地恨毒了害她不能和兒子團聚的始作俑者。
    愛,會因為隔絕了距離越發濃烈。
    恨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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