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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有個新人進了老李頭的店,而且還從里面帶走滿滿一袋的東西?”
表情凶惡,身強體壯的男人抬了抬眼,頗感興趣地瞥了眼恭敬地跪在地上,露出諂媚笑意的竹竿似的孩子,“所以,你就跑來這里和我通風報信?”
男孩謙卑地低下頭,後頸上的骨架突兀被單薄得幾乎沒有多余肌肉的皮膚裹起,仿佛輕輕一捏便會斷裂般脆弱,他在用這種方式表現自己的誠意和弱小。因為他深知眼前這位看上去凶神惡煞的人物,行事作風比他表現出來得還要狠辣。這棟在黑街算得上豪宅的房子圍牆外,迄今為止還掛著幾顆風干的頭顱,那都是曾經和其作對的敵人……不過現在卻只能成為炫耀武力的威懾他人的戰利品罷了。
“對,陳彬大人您拿大頭,只要給我一點餅干渣渣就行。”
咽了口口水,擦掉額頭上因為對方的壓力而滲出的細密汗珠,男孩如是回答道。
“你可以保證,當真是個沒有背景的外地人?”
被喚做陳彬的高大男人冷哼一聲,對男孩微不足道的小願望不置可否,再度追問起自己真正感興趣的話題。
“當然。”為了給自己邀功以及內心的報復心理作祟,孩子點頭如搗蒜,“穿得平平無奇,還要藏頭露臉,年紀也不是很大……最最重要的是,他居然還會心慈手軟,看在我是小孩的份上饒了我一命。肯定是以前生活過得不錯,指不定還是從城里流亡過來的小菜鳥。”
在描述的過程中,回憶起不久前那雙冰冷漠然,卻又好像隱藏著些許動容和悲哀的眼楮,男孩心底先是一顫,緊接著涌起的便是無窮無盡的怒火和恨意。
便是出身上城,有那麼點閑錢和能力又怎麼樣?到了黑街,一切都得從頭開始。還敢瞧不起他,還敢踩傷他的手還敢用那麼高高在上的眼光俯視他。等著看吧,你的下場會比我淒涼落魄一千倍!一萬倍!
想到這里,男孩猛地抬起頭,沾滿灰塵泥濘的面容上,黑洞洞的幽深眼眸如同散發著陰冷臭氣的沼澤,扭曲恐怖,刻意放柔放慢的語調甜如蜜糖,“而且,雖然只是小半張臉,但我可以肯定,那個新人長得很好看,絕對不比北街的黑玫瑰夫人差。”
听見男孩充滿煽動和蠱惑性質的話語,陳彬的眼神微不可察地亮了亮,接著又帶著些小驚訝般上下打量一番那個貌不驚人的邋遢小子,揶揄道,“就你這毛都還沒長齊的小鬼,就知道黑玫瑰的名頭了?”
“黑街哪一個男人會沒听過黑玫瑰夫人的名字,”撓了撓自己的頭發,男孩眨著眼,明明還是稚氣未脫的臉龐,眉眼間卻透著讓人膽戰心驚的淫/邪貪婪,“又有誰會不知道,擁有黑玫瑰夫人的那個小樓,一周的時間獲得的利潤,正常人一輩子都賺不到。”
“那個新丁,真的有你說得那麼漂亮?”陳彬面上還是一副陰沉沉,不動聲色的模樣,只不過那有些閃爍的目光早就已經出賣了他蠢蠢欲動的內心。
在這個生存條件無比艱辛困難的末世,除了少部分有著家世庇護的,在先天身體條件上處于弱勢的女性數量驟減,而且一般生活在資源豐富安全性高的“城市”里,至于像黑街這樣藏污納垢,陰/私重重的黑暗之地,自然更加少的可憐。由于外界環境的逼迫,這年頭男女不忌的主兒也越來越多,甚至可以說長得好看的男人某種意義上比女性還要更受歡迎——畢竟他們更耐得住“把玩”,使用的期限更長。
得到男孩相當確定的回應後,陳彬終于緩緩從座椅上起身,高大健壯得好似鐵塔般的身材讓前者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招呼弟兄們,這次可能要出一筆大生意。”從男孩口中獲悉那個新丁最後是朝西巷方向走的陳彬有些急躁地示意四周的幾個打手聚集起來。他必須要趁著對方到達那出邪門地境前將他逮到手,不然真叫他到了西巷,怕也是便宜了那群吸血鬼,半點好處落不到自己身上。
“那……陳彬大人……”眼見這麼一大幫的壯年男人手持各種各樣的棍子鋼筋就要浩浩蕩蕩地出門,賣了消息卻沒有得到多少好處的男孩急了眼,卻又沒那個膽子發脾氣,只能弱弱地在一旁開口,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小周,看好這小子。”陳彬向因為不久前在外面被異獸襲擊而傷了腳,只能留下來看門的精瘦男子吩咐了一句,“之後可能還用得上他。”
精瘦男子點了點頭,在男孩還沒來得及反應前先把他一拳揍暈過去,然後再拿出根繩子將其牢牢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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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彬見到那個通風報信的小子口中所說的新人時,對方正坐在一個背光的牆角處吃東西,一截很長很長的白面包。
正如前者所言,他披著一件厚厚的,樣式簡單的深藍色斗篷。斗篷很長,垂在地上的那部分將他的雙腿雙腳也蓋得嚴實,再加上他即使進食也不曾摘下的兜帽,如此算來,他全身上下露出來的部位簡直少得可憐。只有那一只握著面包,白皙修長,精致得宛如藝術品般的手掌。
光是看到那雙手,陳彬便覺得自己這一趟並沒有白來。
“吃得很像香嘛。”十幾個壯年男子將還在進食中的斗篷男團團圍起,自以為佔據壓倒性上風的陳彬忽略了內心中因為對方的冷淡回應而產生的危機感,站在後者的正對面,趾高氣昂地笑道。
“如果你在野外吃了三四天的野草野果後,能夠遇上至少不帶酸味的食物,你也會吃得很香。”
不疾不徐地將面包咬碎,嚼爛,再慢條斯理地吞咽下去,斗篷男的進食優雅而平靜,絲毫不曾未自己眼下不妙的境況擔憂。
“聲音也相當不錯……到時候哭叫起來,肯定美妙得很。”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齷齪畫面,陳彬一直以來都顯得有些晦暗的面容上驀然綻開一抹危險丑惡的微笑。
一個得了他示意的馬前卒,頂著滿臉的青春痘,嘴里不干不淨地罵著,“我們老大還站著,臭小子居然還敢坐著吃東西?”一邊這麼說著,手里拿著的鋼筋就要往他手上的面包捅。
事先陳彬可是特意關照過了,不能將對方傷得太重,更不能打壞他的臉,不然就要幫法伺候。因為這層原因,再一看眼前這即使沒露出相貌也流露出一股子矜貴精致範的男人,自詡手上力氣不小的打手可不敢拿著鋼筋往人身上糊,自然只能拿面包開刀。
他的動作很快便止住了。
有人伸手握住了那條鋼筋。
他的鋼筋可是特地磋磨過的,尾部捆著一圈紗布,至于尖端則是極為尖利,像是一根放大版的鐵針。就是這麼一把其貌不揚的武器,依靠他天生過于常人的力氣,不知奪走過多少條性命,有異獸的,也有和自己同一個種族的。
可是就在現在,他拿著的鋼筋,被一雙看上去就像陶瓷般精美脆弱的手像是之前拿著面包般攥著。自己引以為豪的力氣,在此刻好比蜉蝣撼樹,徒勞無功。
場面一時間冷了下來。
“你們不知道,在別人就餐的時候打擾,是相當失禮的行為嗎?”
將叼在嘴上最後一小節的面包慢慢吞下,斗篷男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望向四周面目猙獰地打上殺上來的數十個壯漢,“感覺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每天都在殺人。”
他壓低聲音如是嘟囔幾句,手上使勁,一股沛然巨力下,那截鋼筋頓時易手。
微微矮身,躲過照著肩頭劈下的一把大刀,順著身後的那堵矮牆一蹬,先從十幾人的包圍中脫身,尋了處空曠許多的地方後,朝著不遠處面紅耳赤的幾人招了招手。
“來——”
這場戰斗來得並不意外,結束得卻相當突然。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地上就已經橫七豎八地倒了一群人,個個身上帶傷。運氣好點的傷在腿上手上,出血量多了點但至少還能活命;運氣不好的,傷在脖子和胸口,已經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作為他們這幫人的領頭人,陳彬受到了對方的特殊照顧,他被自己手下的鋼筋撞碎了好幾根肋骨,肺葉被刺穿,如同一張紙或是一排豬肉那樣被釘在牆上,此時正在大口大口地朝外噴血,一張臉紅得嚇人。
打斗過程中的劇烈動作讓兜帽屈從于地心引力之下,失去了遮蔽容貌的作用。果然——就像那個活該千刀萬剮的報信小鬼所說,那是一張完美無缺,足以叫世界上所有人都為之屏息失神的面容,可是眼下的陳彬完全來不及在意這個。
死亡的陰影已經籠罩在他的眼前,誰有心思在意那個劊子手是不是長得美若天仙。
【該死……我一早就應該注意到……】
【雖然服裝簡單,平平無奇,可是太干淨了……一個離開城市獨行來到黑街的人,身上的衣服怎麼可能那麼干淨……】
【那個小鬼……那個小鬼騙我,他根本就沒有提到這一點……】
【他騙我……那只卑微的臭蟲……】
【他居然敢騙我!!】
肺部被大量鮮血填充,完全失去運輸氣體的功能,強烈的窒息感上涌,陳彬不斷抓撓著自己的脖子,試圖呼吸到此時彌足珍貴的空氣。可是除了將自己的脖頸變得鮮血淋灕之外,並沒有什麼多余的作用。
“是誰指使你來的,告訴我,我給你個痛快。”
耳畔傳來的冷酷聲音讓陳彬布滿血絲的雙眼流露出刻骨的怨毒仇恨。
“小……鬼……可惡……小鬼……”
他含糊不清,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意味不明的字眼。
小鬼?
顧長離眉頭一皺,回憶起自己來帶這條與其說是“街”,其實更像一個魚龍混雜城市來的一舉一動後,面露了然之色。
“是不是一個很瘦的,額頭有道傷口的小男孩?”
“就是……他……”陳彬的眼楮驟然放大,吐血的速度明顯變快了幾分。
“哦。”
淡淡地應了聲,顧長離拔出那截鋼筋,趁著對方還沒從牆上滑落的瞬間,抬手捅穿了他的胸口。
“說好的,給你痛快。”
干脆利落地解決掉這一伙人的領頭boss,顧長離拍了拍手,掌心沾到的黏膩血液讓他眉頭大皺,表情不虞。
“給你們三秒時間,”站在哀鴻遍野的眾人之間,顧長離表情平靜,語言溫和,“知道那個孩子下落的舉手,其他的人可以乖好好上路。”
不要說三秒,他的話音剛落,人群里只要是沒暈過去的,都使出吃奶的勁頭舉起了手。
環顧四野,顧長離躊躇片刻後,選了他們之中長得最好的,至少不會辣眼楮的那個,其余的全部拿著鋼筋順手解決。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慢悠悠地跟在腿肚子都在發抖,險些沒尿了褲子的前•不良團伙一員的小混混身後,由著他領路,反正左右他是沒那個膽子糊弄他的。顧長離低低念了聲書上或是影視劇里,反派抄別人家滅別人族干壞事之前的慣用金句,語罷,扯了扯自己的兜帽。
“活了這麼久,我還從沒有對未/成/年的孩子下過手……”
“看來這次是要破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