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夢煙海!
沐雲裳獨自一人走在街道上,雖然這樣的情況曾出現過無數次,但這次心口的劇痛卻比以往都要強烈。
周圍路過的行人依舊還在時不時的議論著關于慕容雪遇襲重傷,洛音竹見死不救的事。
女孩緩緩松開緊握著的雙手,顫抖又拼命的捂住她自己的耳朵,試圖抵御那外界出來的一切雜音。
但她失敗了。她不禁低頭輕聲哭泣起來,咽喉發出陣陣哽咽。片刻,她終于承受不住身體所帶來的重量,踉蹌的扶靠在一旁的牆壁上。
仿佛緊繃的琴弦忽然斷裂,她之前表現得有多平淡,現在心里就有多難受和悲傷。
一滴眼淚就這樣毫無預兆的落下。她再也支撐不住了,就這樣緊閉雙眼,一只手扶住牆壁,一只手捂住心口,想盡力減緩那傳來的劇痛。
春天的微風忽起,樹葉沙沙作響,滿目盎然。可她卻如同沉寂在冬日毫無生命的枯木,與這四處充滿生機的景象格格不入。
沐雲裳的身子越趴越低,心中的絕望將她一點點蠶食,仿佛下一刻就要隨風消散。
她無聲嗚咽著,淚水打濕了衣衫。
為什麼胸口會這般劇痛。像無休無止的海浪一樣奔涌不停,那樣的難受,那樣的無終。
她將自己塑造成冷漠無情的樣子。可當真正再經歷這種生死離別時,她那所有的偽裝都如同白紙一樣瞬間無處遁形,土崩瓦解。
她能改變她那溫柔的性格,但卻始終改變不了那顆脆弱的內心。
她已經又是孤身一人了,她又因為她自己而連累了一人
沐雲裳想放聲大哭,可那壓抑的悲傷卻死死的扼住她的喉嚨,讓她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如今已是一無所有,復仇無望,無人憐愛,苟延殘喘,那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半響,沐雲裳慘然一笑,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和清醒,眼中的各種情緒交相輝映。
下一刻,女孩緩緩的癱坐在地,仿佛是對一切失去了希望,仿佛是對一切都充滿了絕望。
她微微仰起臉龐,泛著點點濕意。但那空靈絕美的容顏上卻是毫無血色的慘白,看起來脆弱又無力。
一縷縷的陽光透過雲彩,照映在沐雲裳那漂亮但又空洞而虛無的紫色眼眸中,令人心中發寒。
而在這時,一小隊士兵踫巧般經過這里,在看到那癱坐在地,一臉憔悴失魂的紫發女孩時微微一愣。
為首的士兵回過神來,接著拿出一幅畫像跟面前的女孩比對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商將大人,就是她”
聞言,商將歸風陌緩緩從那一小隊人群中走出,看了沐雲裳一眼後邁步走到她的面前。
可女孩就像是沒看到他一樣,直到歸風陌將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那雙空洞的眼眸都毫無反應。
見狀,歸風陌不禁神色微微一愣,不知道面前這個蒼白又美麗的女孩到底經歷了什麼。
“殺了我吧”女孩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深深的絕望。
聞言,不光是歸風陌,就連他身後的那幾人都是頓時愣住。
歸風陌回過神來,臉上突然勾起一絲不明的笑容,緩緩收起長劍。
“我怎麼會殺你呢。”歸風陌笑著說道,隨即將目光轉向身後的幾人,“這就是一個多月前襲擊光之聖女的凶手之一,給我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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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昨日還晴朗的天空突然在一夜之間變得烏雲密布,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壓抑和難受。
洛音竹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輕嘆了口氣後邁步走上馬車。
“小姐,真的不用我跟你去嗎?”小玖站在馬車旁,擔憂的問道。
“沒事的。”洛音竹搖搖頭,但眼神卻是異常復雜,“弒無茫他目前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她的眼楮里仿佛包含著萬丈星河,看起來無比璀璨和深邃。
听到洛音竹這麼說,小玖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點頭同意。
馬車行駛在熟悉的道路上,不一會就抵達了那宏偉的凌雲殿域前。
洛音竹走下馬車,那輝煌的宮殿依舊散發著奪目的光彩,但不同的是站在宮殿門口迎接她的有五個人。
“聖女大人。”宮將楚景皓,商將歸風陌,角將許天宿,徵將齊卿辰,羽將沈弦月齊齊拱手客氣道。
“諸位大人不必這麼客氣,我可受不得如此禮數。”
對標過來的話,洛音竹的級別也還要比五人低上一級。五大魔將全都來迎接自己,這場面確實讓洛音竹感到有些意外。
“聖女大人謙虛了。請隨我們來吧,魔尊他已經在等你了。”
“多謝。”洛音竹彎腰拱手,隨即就跟在五人身後走進了大廳。
而許天宿卻有些刻意的落後半步,擋在歸風陌和洛音竹之間。
議事大廳。
依舊是一樣的布局,魔尊弒無茫依舊站在相同的位置,但眼神卻跟之前有了一絲微妙變化。
“魔尊大人。”洛音竹行禮道。
“嗯。”弒無茫淡淡點頭。隨後五位魔將也是坐回各自的位置上。
“不知魔尊大人對和平一事考慮的如何了?”洛音竹率先問道。
“聖女大人何故這麼著急。”弒無茫帶著笑意說道,“和平對于我們兩族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大事,可不能有半分馬虎。”
洛音竹听出了弒無茫話中隱晦的諷刺之意,但依舊是面不改色,同樣勾起一抹笑容,“若魔尊大人真的這麼在意和平的話,那自然最好。”
“我當然在意和平。”弒無茫沒去理會洛音竹帶有攻擊性的話語,繼續說道,“不過這件事確實要從長計議,想要短時間恢復如初,想來也不太現實,不是嗎?”
“是啊。”洛音竹臉上露出無奈,“和平需要循序漸進,而敵對只需要欲望和猜忌。”
“每個人都有欲望。難道聖女大人就沒有嗎?”
“我當然有。”洛音竹又揚了揚唇角,直言不諱的回答道,“誰不想讓自己變得更好呢?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面對兩人劍拔弩張似的對話,坐在周圍的許天宿等人根本插不上嘴,兩人沉重又帶有一絲詭異的氣場也讓他們不知該如何開口。
尤其是兩人那幽深的笑容,看起來幾乎是如出一轍。
听了洛音竹的話,弒無茫仰頭輕笑了兩聲,“聖女大人,你知道這世上最難做到的兩件事是什麼嗎?”
聞言,洛音竹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濃郁,溫婉中又透露著清冷,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是控制欲望和放下仇恨。”
“哈哈。聖女大人果然聰明。”弒無茫又大笑了兩聲,說道,“不知聖女大人對此有何妙計呢?”
“沒有。”洛音竹微微頷首搖了搖頭,隨即抬起她那雙絕美又帶著笑意的眼眸,“這兩件事確實難做,可我為什麼要逼著自己去做?”
對她來說,控制欲望和放下仇恨雖然難做,但並不是必須去做。
聞言,不說是下面的五大魔將,就連弒無茫都是微微一愣。
“聖女大人的意思是?”
“哈。”洛音竹出了口氣,露出一抹讓弒無茫都覺得有些森然的笑容,“如果遇到那種情況,我不會強迫自己去控制和放下。那不公平,也不現實,更不合我的心意。”
剎那間,場上的氣勢發生了一些微妙變化。五大魔將更是滿臉驚訝的看向洛音竹,甚至不敢去直視她那雙如同深淵一般的眼眸。
弒無茫也微微一愣,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歸風陌深深了看了一眼洛音竹,她看起來依舊溫婉平靜,神情自若,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一瞬間,他好像理解弒無茫為什麼會這麼在意這個叫洛音竹的女孩了。
她確實不簡單,而且很危險
一旁的沈弦月身體一顫,她覺得那天洛音竹跟她講話還是有些留手了。
許天宿向洛音竹投去目光,似乎是讓她不要太過張揚和暴露。
洛音竹卻只是微微搖頭,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旋即重新將目光轉向沉默不語的弒無茫。
“魔尊大人,如果欲望需要控制,那說明它已經足夠龐大。可當真正的海嘯來臨,沒有任何一座大壩能阻擋它的前進。”
“同樣的。”洛音竹繼續道,“如果仇恨能夠放下,說明它還不夠刻骨銘心。能夠放下的仇恨,根本就不配稱之為仇恨。”
而對于洛音竹來說,她不會去控制欲望和放下仇恨。她有著必須要去達成的欲望,必須要去完成的復仇
听了洛音竹平淡又帶著笑意的話,弒無茫仿佛又陷入了沉思,眼神有些復雜,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響,弒無茫又重新露出笑容,邁步走下高台。
“看來我還是小看聖女大人了。”
“魔尊大人謬贊了,我也只是就事論事而已。”
“不不不。”弒無茫擺手否決了洛音竹的謙虛之詞,“有聖女大人這樣的人在,看來我又多了一份選擇與繁星帝國和平相處的理由。”
歸風陌有些錯愕的看向弒無茫,隨即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說到和平相處。”洛音竹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語氣也從平淡轉化為了低沉,“不知我可否向魔尊大人提幾個意見或者說是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