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佑苦笑道︰“您們也說人心難測,這能有什麼根本解決辦法。不過,不能杜絕卻可以對執法者進行制衡。首先,我認為以法治國,立法必須做到縝密完善,滴水不漏。違反什麼法承擔什麼罪,做到有法可依。亂世才用重典,當下還是建議量刑依據輕重二者需取其輕,遵守執法要寬的原則。這並非要寬容犯罪,而是尊重人性,人民是社會的根本,不能失了民心。”
見汪有倫似有話說,甦佑忙道︰“汪大人莫急,小子先問一下,現在我國制訂律法和執行律法是何部門?”他想到他世界的古代都有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推事”之說,即是要平衡權力,也是為避免出現錯案、怨案的發生。
汪有倫就一怔道︰“當然是憲台,下轄刑部、推事院、衙司、典獄等。一任尚書、侍郎、司長、衙督,衙衛,衙役等皆受其轄制。”
甦佑繼續問︰“就是說,制定法律和執行法律皆由憲部負責!”
汪有倫有些不耐煩道︰“當然,這不是明知故問嘛!”這小子連這些常識都不知道,剛才莫非是瞎說一通?
錢貫中插口道︰“你剛才說到制衡,只說了其一,還有嗎?”
甦佑對憲台的行政範圍還不了解,不確定其下轄的部門是否已有類似的制衡之責,只能硬著頭皮道︰“問題就出在這里,將立法與執法集于一身!我的想法是,立法部門只限于律法的制定,沒有執法權。由執法部門依法執行,只負責抓人,不涉及判刑。再設司法.部門,對法律進行解釋,即釋法!由其負責量刑,定刑。如此三權分立,相互制衡,方能減少知法犯法,以法謀私,徇情枉法的發生!”
幾人皆震,這......盡是要將憲台一分為三,立法,執法,司法!他們細思後即眼楮亮起,妙啊,真是可行的解決辦法!只是涉及到削減憲台的權力,肯定會遇到極大阻力。不過,改革肯定不能畏難而退。而且,他們幾人最高的只是從三品官餃,也輪不到他們來指手畫腳,他們只有諫議權。
幾人抑制不住興奮心情,再看向甦佑時,已不當他是小輩,而是能平輩論交的伙伴,皆對甦佑顯露親切友好姿態,連秦滄月也對他展露少許微笑。
甦佑舒了口氣,總算將秦紫煙的老爺子伺候好了,不知他是否已法外開恩,不再阻止自己和紫煙見面。見他心情好,就想趁機向他詢問紫煙的情況,但也不能當著這些人面詢問。正要請他移步。
殿外花園有人叫道︰“剛宮外傳來消息,有人新作一首極佳的詠牡丹詩。”
話落,就有相識之人打趣他見識太少,听到宮外廣場的一首詩作竟然大呼小叫,慌慌張張。
說話之人氣不過道︰“如果是一般詩作,張某自然不至于如此震驚,常兄听完詩再嘴硬吧!”
他不再理其他人,張口吟道︰“國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丹景春醉容,明月問歸期。”
不論是花園中人還是殿內聞聲看過來的人都安靜下來,開始細細品味這首詩。全詩不帶一個花字,確句句透出對花色與花香的贊譽。想不到宮外廣場的學子也能作出這樣的絕句,如此才華,怎麼沒有獲得入殿資格?
就有人問這是誰人所作?那個吟詩的張姓士子道︰“作者名叫楊嬋,我也不識此人,听名字莫非是個女子?”
楊嬋?這一听確實是個女子名,難道帝都秦紫煙之外又出了位了不起的才女?
孫重山幾人也在注意外面人的對答,听到作者,孫重山心中一動,楊嬋?遂望向正一臉緊張立于近殿門的楊嬋,心有所悟,就轉頭看向甦佑。
甦佑正要找個借口離去,不等二爺開口,先一抱拳,留下一句,“小子信口胡謅,打撓了”,就拉著一臉後悔,正手足無措的楊嬋,再牽住母親,不等孫重山留人,匆匆往外行去。
付彪正在努力記住剛才甦佑與幾位文臣的對話內容,這是王子殿下交待的,听到什麼記下來,回頭匯報給他。這時拉住甦佑道︰“萬羅殿不止這一個殿,而是指數十個宮殿的總稱。是指星羅萬象之意。此為前殿“正道”殿,往後面走,還有數十個相通的殿宇,皆是此次玉章迎春的文會場。”
哦,難怪。我說這個殿宇加花園內才只有百幾十人,還奇怪怎麼說有幾千人受邀,原來這只是其中的一個殿。他怕被孫重山留人,楊嬋更怕被人認出,催促他趕緊離開。
幾人從殿後出來,一個更大的花園映入眼簾,遍栽奇花異樹,雅致的池塘亭台點綴其間,遠處殿宇林立,宛如仙宮。如此皇家勝景,又遠非棲鳳樓那樣的私家園子所能比擬的。
皇宮真大,真漂亮啊。楊嬋忍不住發出驚嘆。沈燕萍也是心情激動,感嘆皇宮真是氣派,而且付彪說這只是皇宮西面的一個角落。
毛遂嘖嘖稱奇,心里更是下定決心,要緊跟甦主管的步伐。眼前的榮華富貴不是夢。
花園內已聚有許多人,看其裝束舉止,就知道大多都是文人,遠近皆是人,一片喧鬧景象。這要如何才能尋得白山和歐可人?不管了,實在踫不到就算了。
似乎有人呼叫自己的名字,甦佑定楮一看,這是......花靜蘭小姐!花靜蘭玉面微紅,氣息微喘。行至施禮道︰“靜蘭見過伯母,見過甦主管!”再向其他幾人問好。沈燕萍見是一位美貌女子,再觀她神態,就眼楮一亮,露出笑容。
甦佑自然不知道她是追著自己進來的,還以為是巧遇。
花靜蘭先略顯羞色的垂首,才與甦佑對視道︰“甦大哥是第一次進入皇宮吧,皇宮太大了,很容易走失,不如讓靜蘭領你們參觀吧。甦佑猶豫著怎麼拒絕時,母親已欣然說好。
甦佑“幽怨”地看了母親,只好點頭同意。花靜蘭乖巧上前挽住沈燕萍,另一只手牽住楊嬋的手,並行往前。楊嬋回頭向甦佑遞了個“包在我身上”的眼神。
甦佑趕緊傳音給她,著她不要亂說話。楊嬋已笑嘻嘻往前去。
一路游覽,穿越一座座巍聳壯觀的殿宇。花靜蘭耐心的講解各個殿名,曾經接待過哪國的貴賓等事記......。
她又專挑景致優美的路段,不時向沈燕萍母女殷勤介紹所見所聞,花園一座接一座,奇山異石,玉樹瓊花。三人在其中穿進穿出,甦佑等人反成了陪襯。
甦佑都奇怪,之前看到夏季才開放的荷花,這一路又看到各種不同季節才有的花卉草植,似乎皇宮的花木沒有季節之分,四季常青。這時又看到秋季才有的菊花,簡直顛覆了甦佑認知的常識。但想到能煉制丹藥的丹師,這花開四季也就算不了什麼,這是個神奇的世界!
甦佑在後面感嘆,前面母女倆已和花靜蘭已無話不談了。楊嬋一路上听到成群結隊的士子們即興賦詩,听著他們互相恭維。就笑著將哥哥教她作的詩誦給花靜蘭听,什麼“國色朝酣酒......”,“亂花漸欲迷人眼......”。為了哥哥的幸福,妹妹也算是神助攻了。甦佑又要傳音去讓她閉嘴,楊嬋只當哥哥害羞,不為所動。
花靜蘭靜靜听著,花容溫文靜雅,听到那些詩句時,還不時回首對甦佑甜甜微笑。
當楊嬋說出木蘭辭是哥哥在學堂授課所講的故事、她們還在棲鳳樓演唱過時,花靜蘭美目爆起異彩,再看向甦佑時,眼中似有星辰閃耀,臉龐也發著光,這一刻也是異乎尋常的美麗。
甦佑感到頭疼,忙咳嗽一聲,楊嬋才“哦”的一聲住口,心有不甘地瞥了哥哥一眼,人家還有很多事情沒說呢。
正好路過一座臨湖亭台,亭內數十人居石桌而坐,正對著瀲灩湖光,在高談闊論。甦佑認出其中幾人,有石靈,聞人一鳴,南郭士杰。三人也看到甦佑,他們看到花靜蘭就眼楮一亮,起身走過來。
“原來是甦兄和靜蘭小姐!甦兄好福氣,得靜蘭小姐親自陪伴游覽皇宮,石某羨慕啊!”石靈雖是問候,但語氣有些輕佻。他爹石厚乃是正二品的戶部侍郎,位高權重。不需顧忌花靜蘭之父花廣榮,話語中沒太多尊敬。
花靜蘭面色平靜,似不在意石靈的態度。
又一人行近,甦佑想起是在潦水邊見過的。當時他與雲蠶、花靜蘭、穆馨夜一同從金安酒樓出來,後來甦佑無緣無故與雲蠶交了手。
這人上前施禮道︰“夏淵見過靜蘭小姐!原來靜蘭小姐又物色到新對象,才置雲蠶兄不顧。小弟也痛失與馨夜小姐相見機會,想來她也是與靜蘭小姐一樣心思!”
言下之意,說她們另尋新歡了。沈燕萍就面色一變,這話是什意思?他們似乎都認識,听起來像是說花靜蘭行為不太檢點,換了一個又一個?靜蘭小姐文文靜靜,怎麼會是這種人?
花靜蘭臉色變的蒼白,又辯無可辯,為了家族人丁的興旺,自己已是人們口中不三不四的女人。更堅定要打破花家這個傳統枷瑣、去追求個人的幸福的決心。但甦佑听到他們言語,會如何看待自己?她又見沈燕萍面色不愉,更是心中淒苦。悲從心起,即花容慘淡,目泫欲滴。
甦佑知道個中原因,他本對花靜蘭敬而遠之,固然是不想去入什麼贅,也是他已有心儀之人。這時見她淒然神色,心中不忍。開口道︰“原來是諸兄幾位,靜蘭小姐乃是甦佑的朋友。幾位請自便吧,不打擾各位的雅興!”
甦佑三系動神,這番話中含煞,不怒自威,眾人頓時感到氣氛壓迫。
有人剛想要出頭喝叱甦佑,听到甦佑名字,忙又縮回去。
石靈正為自己的輕佻後悔,他與甦佑接觸過幾次,親眼見識到他的不凡,真想拿他當朋友,暗嘆自己口無遮攔,還是修煉不到位啊。
他正要開口緩和氣氛,另一人說話又讓他心里一沉,這要越鬧越僵了。
“原來是擊敗了卓全鈺的甦主管,難怪這般霸氣十足!不過這是玉章文會,你一個器造師也能獲得邀請木牌,孫族萬刃可真是財大氣粗。”
夏淵故意配合地笑出聲來!
甦佑看向這位身著白色文士服,外罩狐毛裘氅顯得一身富貴的男子。此人昂然與甦佑對視,傲然道︰“在下帝都京華書苑,陳為璋,家父刑部少府陳霆!甦主管請記住了!”
“哦,這麼說陳公子就是有資格的才子�@俊彼沼有南耄 詹龐肴肆牡鉸煞 餼陀齙揭晃恍灘抗僭鋇墓 印 br />
陳為璋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他手中玉骨折扇“啪”地張開,姿態瀟灑,不言而喻。一身冬裝又手執扇子,這不倫不類的。
甦佑忍著笑問道︰“諸位剛才是在賦詩作文?”
陳為璋目露不屑︰“當然!剛傳來詠花佳作。我等自然也要作詩賦花以應,莫非甦主管也有詩詞文才?”
石靈面現古怪,他听過甦佑為馬千里作的那首詩,感覺陳為璋要自取其辱,遂默不作聲。
甦佑道︰“哦?能否先一聞陳公子大作?”
甦佑漫不經心的態度讓陳為璋不悅。說道︰“剛剛傳來的“國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牡丹當得國色天香的美譽。”
陳為璋不管面前甦佑臉上古怪神情,自說自話道︰“此詩的點評,甦主管可能理解不了,我念兩句詩吧。”
就听到楊嬋忍不住“撲哧”笑出聲,花靜蘭也忍俊不住,心情就好了許多。
陳為璋瞪了楊嬋一眼,大聲道︰“听好了,牡丹含露真珠顆,佳人折向庭前過......”
他詩未念完,就听到“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這......這......這,陳為璋半天抖不出一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