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跟往常一樣,周春明來到鎮子里。
    早餐就在國營飯店解決。
    主要是便宜又實惠。
    油條只要七分錢,另外加一兩糧票,燒餅一兩的只要六分,加白糖的豆漿僅收五分,再要一碟腌咸菜,也僅要兩分錢,物價著實感人。
    幾毛錢就能吃到撐,而且還省事。
    吃飽喝足了,他走進了藥材站。
    電話已經響個不停。
    “什麼情況,這大清早的!”周春明有些好奇。
    像這種狀況,八成是有急事。
    他接起了電話,話筒那頭響起了許白鹿的聲音。
    “姓周的!是不是你!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你居然也敢干!!”許白鹿氣急敗壞。
    她的聲音簡直是在咆哮,跟河東獅吼似的。
    “干嘛呢?”周春明很詫異,“老子天天在鄉下呆著,又礙著誰了?別亂往人家頭上扣屎盆子好不好!”
    “一定是你!百分之百是你,你跑不掉的,我已經報警了!”許白鹿說道,“昨天半夜,有人縱火燒我家布店,剛進回來的三百多匹布,全都給燒沒了!你說我的損失有多大!!”
    聞言,周春明怔住了。
    還有這種事?
    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是嗎?那你可真倒霉。”周春明淡定道,“我大哥昨天領證登記,我家擺了兩桌慶祝,喝完酒都晚上十點多了,在場的很多人,都可以作證。”
    這話一說出來,許白鹿沉默了。
    周春光結婚的事情,她確實不知道。
    難道說,知青布店遭到縱火的事情,真的跟周老四無關?
    “有沒有一種可能,你開車半夜來省城,放了火,又跑回去了!”許白鹿激動的說。
    “你這不是扯淡嗎?”周春明呵呵道,“首先,昨晚我在睡覺,跟老五共一張床。其次,我名下的三輛車都在停車場,動都沒動過,人家可是有門衛值班守著的。”
    “你盡管報警,反正跟我沒有半毛錢關系。”
    “真的不是你?”許白鹿人麻了。
    周春明都懶得跟她廢話,啪的掛了電話。
    這女的簡直是神經病。
    上來就血口噴人。
    估計這一回,她是真的虧急眼了。
    給自己沏了壺茶,周春明慢慢的品著,琢磨著這樁突發事件。
    根據他的判斷。
    此事跟張副科長也沒關系。
    張沅雖然是瘋批,啥事都敢干,白嫖創業資金這種事情,他都能玩得出來。
    但是縱火這種事情,那是妥妥的犯罪,完全超過了底線。
    而且他肯定不願意跟易劍波徹底翻臉,得罪這種大佬,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周春明認定,應該另有其人。
    約莫半小時後。
    高繼偉也打來電話,說了同一件事情。
    只不過,小高帶來了更多的細節。
    知青布店雇了一個大媽守夜,說是半夜三點鐘左右,聞到一股酒精味,然後倉庫就著火了。
    偏偏的確良這種布料是易燃品。
    它是合成縴維制造的,火苗一點就著。
    那麼多匹布堆積得像一座小山,火勢迅速蔓延,救也救不過來。
    要不是守夜大媽跑得快,小命也得交待在里面。
    整個知青布店前前後後,全部燒成了灰燼。
    損失估計至少幾萬塊錢。
    “他們布店里面,沒有消防器材?比如滅火器之類的?”周春明問道。
    “不清楚,估計倉促開店,還沒來得及準備,”高繼偉答道,“你懂的,小許她壓根不曉得經商嘛。”
    “有道理。”周春明點了點頭。
    個體經濟也就剛剛萌芽,各方面的監管還沒到位。
    如果說知青布店存在消防隱患,那是完全可能的。
    那個縱火犯倒也挺懂得挑時間。
    人家剛進了一批貨,準備大賺特賺,丫的就下手了,屬于是精準打擊。
    一夜就把知青布店干到解放前。
    加上借給張沅的三萬塊,以及買轎車的錢,還有這次損失的,許白鹿估計手頭上已經沒錢周轉,虧麻了屬于是。
    “老板你說是誰干的?”高繼偉拋出問題。
    “這個就不好講了,”周春明思忖道,“許知青太能拉仇恨,跟她結怨的人可不少,理論上,錢長田和紹小娥那邊,也是有可能的。”
    “還有錢紹武生前的那幫狐朋狗友。”
    “甚至,挨了她一記斷子絕孫腿的那位,也不是沒有嫌疑。”
    高繼偉嗯了一聲。
    很顯然,他也比較認同周春明的推測。
    錢紹武意外嘎了,錢長田絕了後,能不瘋狂報復嗎?
    老錢頭年輕時候的瘋狂勁兒,完全不輸給張副科長。
    不過,事情或許沒那麼簡單。
    只能繼續觀察。
    跟高繼偉交流了幾句,周春明掛斷電話,又通知手下的人來開會,說了這件事情,讓大家準備好消防器材,以免遭遇同樣的事件。
    兩家藥材站的倉庫,也都要小心對待,免得一把火燒起來,那也是慘得很。
    听說了知青布店的事情,眾人都是大為震驚。
    真有點平地起驚雷的意思。
    不過,許白鹿人品太差,平時四處樹敵,被仇家針對了也很正常。
    交待完畢以後,周春明又走出去,來到“春香布店”,跟兩位姐姐說了這件事情,提醒她們注意防火。
    “什麼?不會吧!”三姐周春香驚詫道,“許知青咋就這麼倒霉,開張還沒滿一個月吧,虧大了啊!”
    “不奇怪,”二姐周春秀說道,“種善因,得善果,這女人整天瞎折騰,哪有好果子吃!更倒霉的事情,恐怕還在後面!”
    “別人的事情,我們不必去管,”周春明說道,“但是,防火這件事情,必須重視起來,免得被人搞破壞。”
    “明白了!我們會小心的!”二姐和三姐異口同聲。
    別說燒掉了三百匹布,哪怕燒掉了三匹,損失也不小啊。
    下午的時候。
    又傳來消息。
    說是有關部門找到張沅,詢問了一些問題。
    主要是張沅這貨,以往跟許白鹿有過節,又即將成為商業上的直接競爭對手,嫌疑非常大。
    不過,張沅也有不在場的證據。
    事實上,他昨天還在外地進貨,臨近中午才回到省城。
    同行的司機可以作證。
    而且,崔瘸子和黃三兒也跟著車子,守著這批剛出廠的布料。
    如果不是他們,又會是誰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