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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怪死了,祭司死了,突然之間,好像所有的問題都得到了解決。
李一橫突然覺得一陣疲憊涌上來,招招手對身邊的埃里克道,“我要回去睡覺了。”轉身走了幾步後又折回來,掏出懷里的避水珠給了埃里克,“想去見麗莎的話,它會帶著你去。還有,女王在你搭的那個水草小屋中休息。”
能做的李一橫都做了,剩下來的事,就不是他一個加杰人能管得了的了,讓城主和埃里克去處理就好了。看看還在水中的麗妮,李一橫走過去和麗妮告個辭,就離開了島心湖。
李一橫睡了很久,醒來的時候,埃里克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了。看著坐在窗前看著文件的埃里克,李一橫突然覺得埃里克好像長大了不少,不再是初見時的那個看似成熟實則脆弱的少年。
李一橫在埃里克對面坐下,敲敲桌子,問道,“我睡了多久?”
“大概三天吧。”埃里克想了想答道,“睡飽了麼?”
李一橫拿起杯子給自己倒一杯水,“飽了。”
埃里克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李一橫,也覺得李一橫和初見時有了那麼些許的不一樣,經歷了這麼多,自然也都長大了。不自覺地,埃里克想把這幾天的事都告訴給李一橫听。
“勒次走了。走之前他來見我,說謝謝我這麼多年像親兄弟一樣待他,讓他的生命中,不只有母親被父親親手殺死、自己被父親拋棄的陰影。哦,他還給了我一個筆記本。”
埃里克本來還想賣個關子,可是看李一橫靠在椅子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也就歇了這心思,把這幾天的事一古腦兒說了出來。
“筆記本是祭司的,上面記錄著關于水怪的事。祭司一直在研究怎麼抓水怪,可是一直沒有找到好的辦法。”
“水怪原本是一只正常的卡納,它和它的愛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後來它的愛人被曼蒂斯人射殺了,它就和曼蒂斯結下了宿怨。它發誓要給愛人報仇,但經過了什麼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卻沒有記載。”
“筆記上還說,水怪的弱點是它前額中心的水核。勒次告訴我,他當時用槍扎的地方就是水怪的水核。他之所以能找得那麼準,是因為祭司曾訓練過他,而他也是直到殺死水怪的那一刻才想明白,原來自己受過的訓練是為了殺死水怪。”
“水怪很喜歡收集真心愛人的女孩子,因為它覺得每個真心愛人的女孩子都是它愛人的轉世。”
“祭司的筆記中還說,水怪有意識還記仇。上次抓我,可能是看到咱們兩個在一塊兒,而它又記著你傷它的事,想用我要挾你。”
“水怪還有個嗜好,它一旦喝過誰的血,就一定會不顧一切要把這個人吃掉。也多虧了它這一點,才能把它抓了來。”
“哦,筆記里面還記著一首曲子,好像就是那天他彈奏的那個。曲譜里面還夾著一些咒語,咒語應該是用來控制那些黑霧的,曲子是用來擾亂水怪的。那首曲子,據說是水怪的愛人最喜歡的曲子,它只要一听這曲子,就會想起和愛人在一起的時候,就會心痛難忍。”
“所以,我在想,祭司應該就是利用這首曲子對付水怪的,那些黑霧不過是借口,其實就是他用來迷惑人心智的。”
“祭司的筆記里,還有關于那個秘法的記錄。筆記里面記著,就是因為祭司吃了那麼多小孩的大腦和心髒,他的膠絲、膠網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也使得他彈奏的曲子能在水中傳遞很遠,從而影響到水怪。”
……
李一橫听著埃里克的話,想起水怪做過的那些讓人想不通的事,也許這些都是當年它曾經經歷過的事。不過現在也沒有人能給出確切的答案了,埃里克說的這些,不過是祭司筆記上記著的東西,誰又知道其中的真假?
在曼蒂斯的時候,女王明顯也是知道什麼的,或許,那些也是一些曾經的真實事情吧,可能牽扯到了某些隱秘,她並不願意多說。
關于歷史,關于過往,人們所能知道的會無限接近于真相,卻又永遠不可能是真正的真相。所謂的真相,其中也夾雜著不少所謂的事實。
想起這里,李一橫不免一陣唏噓︰祭司和水怪,做了那麼多的壞事,為的不過是心里的那一點執念,何必呢?不放過別人,也為難自己。
從前說起祭司,埃里克總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可是現在,埃里克說起祭司的時候是一副很從容的樣子,像是說一個事不關已的旁人。也是,祭司都已經死了,和一個死人較勁,有什麼意思?
埃里克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只是,絲毫沒有提及麗莎的事。
李一橫有些奇怪,問道,“你說了這麼多,唯獨沒有說起麗莎。怎麼?是準備放棄了?”
“我不知道。”埃里克從口袋里掏出李一橫給他的避水珠,“經過了這些事,我突然覺得麗莎說的很對,我跟她之間隔了太多的東西。既然這樣,那就相忘江湖吧。”
埃里克突然想開了,李一橫真不知道該不該替他高興。麗莎也是喜歡埃里克的,能遇到一個自己喜歡也喜歡自己的人不容易,可是他們卻又因著種種原因無法在一起,挺讓人唏噓的。
“好了,不說這個了。”埃里克把手里的避水珠還給李一橫,“避水珠還你。昨天父親辭職了。”
“這麼快?”李一橫驚奇道。城主不就是為了不那麼快卸任,才做下了那些事的麼?怎麼現在這麼干脆利索地就辭了?看看埃里克,李一橫突然覺得自己不應該在埃里克面前這麼說他的父親,忙又道,“我不是……”
埃里克明白李一橫的意思,不怪李一橫這麼想,笑道,“沒關系的。父親年輕的時候也是兢兢業業為著浮拉圖。後來,可能是年紀大了的緣故吧,放不下手里的權利了。”
“恩。”李一橫不喜歡城主,是因為城主總是針對他,真要論到人品上,他跟城主認識時間不長也不熟,不好下斷論,不過看浮拉圖的樣子,看得出來這些年城主治理得蠻不錯的,“那新任的城主呢?什麼時候選?”
“已經選出來了。”埃里克笑了笑,也不賣關子,“是我。”
李一橫點點頭,預料之中的事,只不過沒想到這麼快而已。
埃里克繼續道,“明天上午十點,舉行上任大典。我之前還在糾結你要是不醒怎麼辦?我要不要找人把你抬到我的上任大典上去。”
李一橫看著埃里克手里的避水珠,一陣恍惚,這避水珠也算是個神物,只可惜不是自己要找的神器,“你先拿著吧。我應該能起得來,不行你叫我。”
第二天,李一橫七點的時候睜開了雙眼,下了樓,埃里克已經穿戴整齊了。身上新的禮服做工很好,花樣繁復卻不顯堆砌繁冗。
埃里克看李一橫走來,示意他看自己的新禮服,“怎麼樣?是媽媽做給我的。”
“恩,很漂亮。”李一橫嘴上答應著,眼里卻泛起淡淡的失望。媽媽做的衣服,有多少年沒有穿過了。
埃里克似乎沒有注意到李一橫的異樣,從身後的沙發上拿起一套疊得很整齊的衣服給李一橫,“別羨慕我了,媽媽也給你做了一套。”
“給我的?”李一橫看著埃里克手上的衣服,這衣服甚至比埃里克身上的還要精致許多,“這怎麼……”
埃里克把衣服往李一橫手里一扔,“哼,我的衣服都從來沒這麼精致過,你還挑剔……”
“我沒有……”李一橫眼眶微濕,他不是挑剔,只是沒想到城主夫人會給自己也做一套,有些激動罷了。
“埃里克,你從小到大的衣服,我那次不精心給你準備了。”城主夫人的聲音從廚房傳來,“這次不過給一橫的衣服做精致了一些,你還不依不饒了啊。“
李一橫沒想到城主夫人在,剛想說什麼,就听到埃里克略帶撒嬌的聲音,“媽媽!”
“好了,好了,快來吃早飯吧。”城主夫人端著早飯從廚房走了出來,看到李一橫,城主夫人微笑著道,“浮拉圖的傳統,盛大的節日一定要穿禮服。我想著你可能沒有,就照著埃里克的尺寸給你做了一套,左右你們的身量差不多高。”
李一橫看著桌上的早飯,開心地笑了起來,“謝謝阿姨。”
上任大典其實很枯燥,前任卸任,新任上任發表演說。倒是後面的游行蠻熱鬧的。城民們載歌載舞,簇擁著埃里克在浮拉圖的大街小巷走過。
“嗖——”
路過島心湖的時候,箭矢破空的聲音突然想起,眾人還來不及反應這箭矢從哪里來射往哪里去,就听到埃里克一聲悶哼,倒在了地上。
箭矢正中埃里克的前胸。
“不——”一陣撕心裂肺的喊聲從島心湖中傳來。
扶著埃里克的李一橫聞聲看去,看到了站在島心湖中的麗莎。不遠處,是拿著弓箭的麗婭。
麗莎掙扎著想去抱埃里克,但無奈她上不了岸,只能在水里無助地哭著。城民們看到了殺害埃里克的凶手,紛紛拔出腰間的武器要去抓麗婭。
“不……要……”埃里克虛弱的聲音響起,“不要……抓她……送……我去麗莎……哪里……”
李一橫嘆一口氣,瞪麗婭一眼,扶著埃里克一步一步挪近麗莎。
麗莎終于抱到了埃里克,將他緊緊地摟在懷里,哭到不能自已。麗莎落淚,埃里克也跟著一起落淚。
終于能抱到麗莎了,在麗莎懷里死去,好像也是一種幸福呢。
麗婭雙手顫抖著,看著抱著埃里克哭到不能自已的麗莎,顫聲道,“母後受了重傷……你是曼蒂斯的天命女王,是曼蒂斯的希望。你走了,曼蒂斯怎麼辦?”
“大姐,我只是說我喜歡埃里克,只此而已,我沒有說我要離開曼蒂斯。”麗莎的聲音十分低沉,如果不是周圍死一般的寂靜,怕是都听不清,“大姐,你知道麼?當我被水怪抓走的那一刻,我心中升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我從今以後再見不到埃里克了。甚至,我覺得,和不能見到他相比,死,已經不算什麼了。”
“大姐,你也有過喜歡的人,為什麼就不能理解一下我?”麗莎一邊說著一邊摟緊懷中的埃里克,“你從小就教我,曼蒂斯是我的家,是我肩上的責任,這世間沒有什麼比曼蒂斯更重要,我一直都記得……我喜歡埃里克和曼蒂斯是我的家、我的責任之間沒有必然的矛盾,你為什麼就非要置他于死地呢?大姐……”
李一橫听著麗婭和麗莎的對話,疏理出了信息。原來自己之前看到女王吐血,不是因為累了,而是因為她真的受了重傷。
就在女王受了重傷的時候,麗莎成了曼蒂斯的天命女王。李一橫想起自己第一次去曼蒂斯的時候女王說的話,雖然女王沒有明說,但是現在想想,她的意思應該就是曼蒂斯的女王是靠天命選的。
現在,麗莎成了新的天命女王,她的肩上擔負著整個曼蒂斯。或許是麗莎透露出自己喜歡埃里克、想要和埃里克在一起的信息,以至于女王為了留住麗莎在曼蒂斯,下了命令要麗婭來殺掉埃里克。
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埃里克和麗莎的眼淚匯聚到了一起,滴落在了埃里克胸前的避水珠上。突然避水珠發出一陣光芒,落在埃里克傷口上的光芒像是被吞噬了一般,消失不見了。
不多時,埃里克胸前的傷口恢復如初,埃里克也清醒了過來。听著麗莎的話,埃里克再次落下了淚,受一次傷能听到麗莎對自己的告白,這傷受得也真值了。
“麗莎,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麼?”
埃里克的聲音在麗莎耳邊輕輕響起,不明所以的麗莎听到後拼命點頭,“當然是真的……”
點頭的時候,麗莎恍惚看到埃里克對著自己在笑,定楮一看,埃里克確實正微笑著看自己。麗莎頓時紅了臉,“你?”
“我沒事了。”埃里克站了起來,扶著麗莎走到水深一些的地方,擁抱著麗莎,“麗莎,能听到你親口說那些話,我真是太高興了。”
麗婭看著轉醒過來的埃里克,驚道,“這怎麼可能?”
“是避水珠救了我。”埃里克絲毫沒有責怪麗婭的意思,微笑著回答道。說著,他伸手想要從胸前掏出避水珠,卻發現碩大的避水珠變成了一粒小小的潔白無瑕的珍珠,還泛著白色的光芒。
麗婭和麗莎看到這樣的避水珠,立即福身拜了下去,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之後才起身。不等埃里克開口,麗莎就解釋道,“能夠蛻變成這樣的避水珠叫淚珍珠,是我們曼蒂斯的聖物,已經有百年沒有出過了。”
“你怎麼不告訴他另外的意思?”麗婭看著埃里克手里的避水珠問道。
埃里克看看避水珠,疑惑道,“另外的意思?什麼意思?”
麗莎低著頭紅著臉不肯開口,麗婭看她一眼道,“傳說,避水珠要蛻變成淚珍珠,必須要兩個真心相愛的人的眼淚同時落在避水珠上。這兩個人在我們的傳說中,就像天命女王一樣。”
“天命女王?”埃里克還是沒有听懂。一邊的李一橫沒好氣道,“戀愛中的人果然智商欠費。就是說,你們兩個是天命選中的愛人,從今以後,沒有人會干涉你們了。”
三天後,埃里克和麗莎的婚禮在島心湖舉行,李一橫作為證婚人出席婚禮。
婚禮上,埃里克和麗莎把淚珍珠作為給證婚人的答謝禮物。李一橫本來還想推辭,卻沒想到淚珍珠在靠近他的項鏈的時候,項鏈有了反應。看來,淚珍珠就是他要找的神器。
喜不自禁的李一橫雙手接過淚珍珠,眉開眼笑道,“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嘰嘰嘰——”小嘰在一邊興奮地叫著,好像在問自己有沒有禮物一樣。
麗莎把小嘰捧在手里,輕輕地吻了它一口,和李一橫說道,“你知道麼?我繼承了母後的法力和記憶以後,發現在我太姥姥的記憶里小嘰出現過。”
“哦?你太姥姥?”李一橫抓過小嘰,打量著它道,“那這麼說起來,小嘰也有幾百歲了,那怎麼還這麼小?”
“嘰嘰嘰——”小嘰不滿地白李一橫一眼,似乎在說︰我又不是沒有變大過,要不是我變大幫你,你打得過水怪變出來的海浪麼?
“哈哈哈——”李一橫、埃里克、麗莎看著小嘰的樣子不由大笑起來。
第二天一早,埃里克去叫李一橫吃早飯,卻發現早已人去屋空,只有桌上留下的一張紙條。
“我走了。”
此時此刻,坐在桅桿上的李一橫和小嘰同時盯著李一橫胸前發光的項鏈發呆,李一橫嘆口氣無奈道,“老兄,都一晚上了,你準備亮到什麼時候算完啊?”
(第二卷《水域奇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