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佛系小表妹清穿!
第70章
翌日清晨, 京城依舊下著淅瀝瀝的小雨,細雨綿綿,乾清宮內殿里都帶著濕潤冰涼的水汽。
難得佟佳氏今日跟他是同時醒來的, 兩人醒後後很快坐在一塊用早膳,早膳過後, 康熙又拉著佟佳氏下棋。
梁九功從外面走進來, 站在一旁,猶豫要不要說話, 怕說話打擾皇上跟佟妃的興致, 好在佟妃先看出他有話想說,看了過來, 皇上才看過來。
“什麼事”
梁九功躬身恭敬道“皇上,宜答應跟九阿哥過來了, 說是有事求見。”
康熙皺眉,郭絡羅氏近些日子安分不少, 先前恃寵而驕,變得驕縱,兩年一過,郭絡羅氏已經可以見孩子, 怎麼一可以見孩子,她又有事, 他先看一眼佟佳氏,只听見佟佳氏說宜答應說不定真有事, 于是他便讓梁九功把人帶進來。
過了一小會兒, 梁九功帶著人進來。
郭絡羅氏穿著茜色長春綢攢珠繡牡丹花紋的旗裝進來,手牽著胤 進來,一進來他們便跪在地上, 郭絡羅氏沒哭,倒是胤 在啜泣。
“這是怎麼了”
“皇上,你得為胤 做主啊,胤 ,你快讓你皇阿瑪看看你的傷勢。”郭絡羅氏直接上手把胤 的臉抬起來,康熙注意到胤 的臉有幾道抓痕,還有脖子上也有,這衣領也歪了,一看就是被人大力拉扯過。
郭絡羅氏還把胤 的袖子挽起來,手臂上也有一塊淤青。
“皇上,不止是手臂,胤 肚子上也被踢了一腳,有好大一塊淤青。”
康熙見到胤 傷成這個樣子,不免有些生氣,胤 好歹是皇子,在這皇宮里誰敢這麼打皇子,他下鋪炕親自查看胤 的傷勢,“怎麼回事,怎麼傷的”
“皇上,胤 才六歲,你得為胤 做主啊,胤 說這不是第一次,先前他也被這樣打過,只是臣妾不在他身邊,他不知該向誰說,只能默默忍著,臣妾可憐的孩子。”
宜答應只顧著向皇上描述,越說越傷心,開始哽咽起來,她兩年沒見著她孩子,沒想到自己的孩子在這兩年里被人欺負那麼多次,卻不敢聲張,她就心痛如絞,當初胤 可是被她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一點磕著踫著,她都不讓,原先這孩子性子多大膽啊,如今見著她這個額娘,那眼神都變得膽怯,這是被人欺負多的樣子,連孩子都變得怯弱了。
她正抹眼淚忽然見到鋪炕上還坐著佟妃,再一細看原來方才佟妃正跟皇上在下棋,佟妃靜靜地坐在那,也不出聲,只是宜答應想起胤 之所以被帶離她身邊,正是因為佟妃,她被降為答應也是因為佟妃,若不是佟妃,她孩子不會被人欺負成這樣而不敢說,她忿恨地瞪了佟妃一眼,不過又念及皇上在此,上次只因為她對佟妃說了一句威脅的話,皇上生氣,她很快收斂自己對佟妃的怨恨,此時是胤 的事更要緊。
“是誰打的”
康熙看向郭絡羅氏,只是郭絡羅氏似有隱言,不敢直說,他直接問胤 ,“胤 ,告訴皇阿瑪,是誰打的你”
六歲的胤 抬起頭,淚水在眼楮里打轉,“皇阿瑪,是是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他打的兒臣。”
“打了幾次都是你太子哥哥打的你”
“還有太子哥哥身邊的奴才,太子哥哥會叫他們打兒臣,太子哥哥踢了兒臣一腳,兒臣現在肚子還疼著,太子哥哥喜歡打兒臣,兒臣若是反抗,他就打得更厲害,兒臣已經記不得太子哥哥是第幾次打兒臣了,兒臣也不知道做錯什麼惹太子哥哥生氣,皇阿瑪,兒臣害怕見到太子哥哥。”
胤 盡管只有六歲,但他說話清晰,至少把事情說清楚了。
宜答應見到胤 說完,她不由心疼地摟住胤 瘦弱的肩膀,將他摟在懷里,哭得厲害,“臣妾的孩子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他身上的傷口是就好了又有新傷,先前胤 還是白白胖胖的,可臣妾時隔兩年見到他,沒想到他瘦得這麼厲害,皇上,太子心狠手辣,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不放過,還請皇上懲罰太子,為胤 做主啊,再這樣下去,臣妾的孩子就要被打死了。”
康熙听到是太子時,狠狠皺眉,太子已經十六歲,是成年人,可胤 還是小孩子,這傷口不似作假,胤 的害怕也不似作假,他立即讓梁九功把太子帶過來。
隨即,康熙也讓人去請太醫。
宜答應依舊摟著胤 ,跪在地上,母子兩時不時傳來哽咽啜泣聲,康熙把兩個人攙扶起來,只是兩人不願起來。
林翡兒坐在炕上,不知自己是該走還是該留,不管如何,她是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出聲,連呼吸都變輕。
上一次她見到太子,太子也是充滿暴戾凶橫,太子多次毆打九阿哥這事也不是不能做出來,先前就听說太子毆打過大臣的孩子。
不管九阿哥先前性子如何,他的確還是小孩子。
過了一會兒,梁九功就領著太子進來。
“皇上,太子過來了。”
康熙一見到太子,比起胤 的慘狀,太子毫發無損,身上穿的月白色雲緞繡祥雲紋的錦衣都沒有褶皺,他一怒,讓太子跪下。
“你可知你做錯了什麼”
“兒臣剛剛前來,還不知皇阿瑪說的是什麼事,還請皇阿瑪明示。”
“保成,朕竟不知道你在宮里如此放肆凶殘,你連你親弟弟都敢欺負,將你弟弟打成這個樣子,你還敢說你不知道是什麼事,你弟弟到底做錯什麼,讓你這個哥哥一而再再而三地毆打他,是不是你不止是毆打了胤 ,其他弟弟,你是不是也沒有放過”
太子跪在金磚上,挺著腰,生氣地反駁“兒臣打九弟是因為他該打,九弟先讓人打兒臣的奴才先的,兒臣不過是讓他記住教訓而已。”
“記住教訓,你就把你弟弟打成這樣子胤 才六歲,你已經十六歲,你沒有一點做兄長的樣子,多次毆打弟弟致傷,還不知悔改,性子極其乖張凶殘,你到內廷跪著,跪到你日落為止”
宜答應對這個結果不是很滿意,只是跪幾個時辰而已,胤 可是實打實受了那麼多傷,被打了那麼多次,皇上連杖責太子都沒有,僅僅是罰跪,太子是皇上一手帶大的,皇上不舍得重罰太子,她還想說什麼,見皇上臉色陰沉,也只能忍回去,換言道“皇上,若是太子以後還打胤 怎麼辦,胤 還這麼小,他沒有反抗之力啊。”
“朕會讓內務府多送兩個侍衛過去保護胤 。”
“皇上,不如讓胤 搬回翊坤宮,讓臣妾就近照顧。”
康熙直接拒絕“胤 已經六歲了,他不適合再住在後宮,放心,若是保成再打胤 ,朕必定重罰他。”
宜答應有些失望,她的孩子比不上太子貴重,皇上還是護著太子,她摟著胤 ,原本已經干涸的眼淚又再次濕潤,不過她不能再逼皇上,她不能再讓皇上厭惡她,于是她只能假裝大度地說“臣妾都听皇上的,皇上,臣妾先帶胤 下去了,讓太醫看看傷口,胤 ,快謝過你皇阿瑪。”
“謝謝皇阿瑪。”胤 磕頭道謝。
“若是哪里有問題,讓太醫過來回稟朕。”
“臣妾知道了,臣妾告退。”
宜答應帶著胤 還是幾個太醫離開乾清宮,見到太子跪在太陽底下,身邊站著三個奴才,都在試圖幫太子擋住陽光,她不由地捏緊手帕,就這麼跪幾個時辰而已,能出什麼事,皇上真是太過輕饒太子了。
“胤 ,下次太子若是還打你,記得讓人過來跟額娘說,知不知道”
“額娘,兒臣知道了。”
“還有你不能乖乖地讓別人打,你最好是打回去,讓保護你的侍衛也幫你打回去。”
太子受到的責罰太輕,還不如打回去,宜答應不想看到她孩子身上又多幾處傷口與淤青。
胤 乖乖地點頭。
幾人只是瞥了一眼跪在乾清宮內廷的太子,隨後離開。
梁九功站在乾清宮正殿門口,看了一眼跪在太陽底下的太子,這會還算是早晨,陽光還不是那麼烈,等到晌午,七月份的陽光正是最毒辣的時候,太子跪到日落怕是要中暑,人會暈過去的。
不過太子這性子的確是暴戾凶狂一些,越長大脾氣越凶殘,這宮里還真是時不時傳出太子打人的消息,奴才也好,阿哥也好,就沒有太子不打的人,不過那些阿哥被打了,大多是選擇隱下,不過來跟皇上告狀,可能也是怕太子事後報復,不只是九阿哥被打,太子幾乎打過所有阿哥,太子這人做事全看心情,宮里除了皇上也沒人敢管他。
林翡兒看著皇上也沒什麼心思下棋,她也就故意走錯幾步,很快輸掉這一局,尋思著她該回承乾宮了。
“皇上,臣妾該走了。”
“嗯,你先回去吧。”
皇上沒有挽留,林翡兒帶著如春跟綠枝走出乾清宮,也見到跪在正殿前,空曠內廷上的太子,隔了二十幾步距離,她仿佛也能看到太子向她投射過來的凶狠目光。
“我們回去吧。”
太子在那跪了很久,梁九功時不時出來看一眼,眼看著這陽光越來越烈,越來越猛,皇上還讓太子身邊的人不得圍繞在太子身邊,還不給太子喝水,太子跪了這麼久,膝蓋怕是都要跪傷了,皇上也沒有要放過太子的意思。
太子跪了兩個多時辰,原本挺直的腰終于軟下去,他趴在地上,似乎要昏過去,梁九功趕緊進殿跟皇上說一聲。
“去看看是不是真暈過去了,如果不是,繼續跪著。”
梁九功在心里嘆口氣,皇上心狠起來也是真的狠,他叫來小潘子過去看看太子是否真的暈過去了,過一會兒小潘子說太子還沒暈過去,只是人累得軟下去了,他跟皇上回稟時,皇上說讓他繼續跪著。
又過了兩個時辰,此時已經是申時,距離傍晚日落約莫還有一個多時辰,太子是整個人軟下去了,小潘子匆匆進來說太子已經中暑暈過去了。
梁九功趕緊跟皇上說,太子畢竟是太子,皇上的嫡子,真有什麼三長兩短,最心疼的估計還是皇上,皇上听太子暈過去了,才叫人把太子送回毓慶宮,與此同時也下令將太子近身伺候的奴才送去慎刑司那邊做苦役,讓內務府重新挑人送去毓慶宮。
太子這人吧,雖然毆打弟弟,毆打奴才,不過他對自己親信的奴才可是十分信賴,而且待那些奴才是十分好的,吃喝用度跟宮里的阿哥格格沒有差異,這下近身伺候的奴才被皇上調走了,還不知道太子會怎麼樣呢。
太子還是中暑了,跪到膝蓋淤青紅腫,不過沒有性命之憂,至少皇上沒有攔著不讓請太醫。
這一天過去,這事就算是這麼過去了,至少梁九功是這麼認為,沒成想五日後,太子與四阿哥打架再次鬧到皇上面前。
這太子的膝蓋才剛剛好一點,身子恢復過來,竟然又跑去打架,梁九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太子這人性子也硬,非得跟皇上硬杠。
兩個人都跪著,這一次兩個人衣裳都很是凌亂,臉上都有抓痕,四阿哥比太子小四歲,雖然還是比太子要矮小一些,不過跟六歲的九阿哥胤 比,他還是能跟太子抗衡一二的。
皇上坐在前面,沒有言語,先讓兩個人就這麼跪著,殿內靜默無聲。
小潘子無聲地進殿,在他耳邊輕聲說兩句,想著佟妃在皇上這還是有份量的,梁九功又過去跟皇上耳語幾句。
“讓她進來吧。”
林翡兒是听說胤 跟太子打架鬧到皇上這,她匆匆趕過來,她姐姐走後,不管怎麼說,胤 都還是記在她姐姐名下,算是她姐姐的孩子,自然跟她有關系,她怕胤 被皇上責罰,過來求情的,她被領著進去,見到太子跟胤 都跪著,她瞥了一眼皇上,先行禮。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
“你過來干什麼”
“臣妾听說太子跟胤 打起來,臣妾”林翡兒還不知道兩人為何打起來,不好直說她是為胤 求情的,畢竟這事還不知道錯在誰那,“臣妾過來想知道為什麼他們打起來,臣妾好教訓胤 。”
“胤 又不是你的孩子。”
“是,胤 不是臣妾的孩子,他是姐姐的孩子,姐姐雖然不在了,但臣妾作為胤 的姨娘,也是可以教訓胤 的,畢竟他還叫臣妾一聲佟姨呢,皇上,是發生了什麼事”
“你問他們。”
林翡兒不可能問太子,只能問胤 。
“是兒臣不對,兒臣不應該與太子哥哥打架,有損皇家的臉面,有失皇子的風範,兒臣應與太子哥哥道歉,太子哥哥只是想跟兒臣玩鬧一二,是兒臣不小心當真了,失了分寸,還請太子哥哥原諒弟弟。”
“胤 ,你不用替他圓話,他身為哥哥,屢屢以大欺小,欺負弟弟,哪里有半點哥哥的樣子,先是胤 ,後是你,那日他罰跪都沒意識到錯誤,朕就該讓他繼續跪上三天三夜”
胤 趕緊說“皇阿瑪,是兒臣先動的手,太子哥哥只是反擊而已,此事的確是兒臣不對,還請皇阿瑪不要責罰太子哥哥。”
林翡兒在一旁听著也沒听出來他們為何動手,她總覺得還是太子的錯,不知胤 為何替太子求情遮掩。
“為何動手”
“回皇阿瑪,是太子哥哥想教兒臣作詩,兒臣覺得太子哥哥賣弄,跟太子哥哥爭執起來,兒臣氣不過先動的手,此事的確錯在兒臣,兒臣懇求皇阿瑪原諒兒臣。”
“保成,真是這樣”康熙問道,不是特別相信胤 的話,定是保成做了什麼嫉妒胤 。
“四弟說得沒錯,不過兒臣的確不應該跟四弟打起來,兒臣是哥哥,理應讓著弟弟,是兒臣失去分寸,還請皇阿瑪不要責罰四弟,要責罰就責罰兒臣吧,兒臣甘願受罰。”
見到兩個人相互想承擔責任,康熙忍不住皺眉,讓佟佳時先帶著胤 離開,此事就先這樣算了。
出了乾清宮,林翡兒才問胤 是怎麼回事。
“其實沒什麼大事,就是太子哥哥見我在看書,他嘲諷我幾句,故意把我手上的書撕了,我這才生氣跟他打起來。”
“那你為何不如實告訴你皇阿瑪”
胤 笑了笑,抬頭看她,眼里難得閃著智慧,“告訴皇阿瑪又怎麼樣,皇阿瑪不會真的重罰太子哥哥,若是告訴皇阿瑪,太子哥哥事後肯定會報復我,還不如不說,太子哥哥真的生氣的話,他什麼事都干得出來,還不如先忍讓一時,佟姨,你是不是擔心我才過來的”
“佟姨怕你被你皇阿瑪責罰,想過來替你求情來著。”
她姐姐走了,德妃現在又有十四阿哥,胤 算是無人看顧,她怎麼著也得照看這孩子多一點,林翡兒摸了摸胤 的頭,“好啦,沒事就好,怎麼跟你太子哥哥相處,你比佟姨更清楚,佟姨就不說什麼了,不過還是能不打架就不打架,你比他力氣小,你打不過他。”
“誰說我打不過,太子哥哥也受傷了。”
“他受的是輕傷,佟姨怕你受重傷。”
“放心吧,我沒事,這些都是小傷口,過幾日就能好了,男子漢大丈夫,一點輕傷算什麼,佟姨,你回去吧,我沒事。”
“那你記得請太醫幫你清理傷口。”
胤 點點頭。
林翡兒交代完後才跟胤 分開,走回承乾宮。
這一邊的乾清宮,康熙正盯著太子,不知不覺中,太子竟然養成了這種性格,可以說是在他眼皮底下都不怕事,乖戾無常,壓根不知錯,還不如弟弟明事理。
“你跟皇阿瑪說實話,你到底對胤 做了什麼”
“四弟剛剛不是說過了嗎”
“保成,你太讓朕失望了。”
太子胤 抬起頭,十分硬氣地迎上自己皇阿瑪憤怒的目光“皇阿瑪,是兒臣讓皇阿瑪失望了嗎皇阿瑪不相信兒臣,已經先給兒臣定了罪,兒臣說什麼,皇阿瑪都覺得兒臣在說謊,在這宮里,只有兒臣沒有額娘,胤 有自己額娘護著,連胤 都有佟妃替他緊張,只有兒臣什麼都沒有,連皇阿瑪都不信任兒臣,兒臣沒人護著,沒人會替兒臣求情,皇阿瑪,你要罰就罰吧,兒臣反正被皇阿瑪罰了那麼多次,兒臣已經習慣了,在皇阿瑪眼里,兒臣做什麼都不對,做什麼都是錯的。”
說到太子沒有額娘時,康熙怔了怔,想到自己當初迎娶進宮的赫舍里氏,她生下保成第二日便崩逝,保成只知道他額娘是赫舍里氏,有這麼一個人存在,卻從未感受到什麼母愛。
“朕沒有不信你,只是保成,你為何不問問自己,為何朕會不信你,你仗勢欺人,以大欺小不是第一回了,別人告狀告到朕面前,朕哪一次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替你周全,替你道歉,你若是有一絲悔改,朕也不會不信你。”
“那皇阿瑪,你就罰兒臣,兒臣可以再到外面跪上幾個時辰,反正兒臣這膝蓋不要也罷。”
康熙看著太子破罐子破摔的樣子,更氣了,可是他又怕真的傷著他膝蓋,保成畢竟是太子,身上不能有任何殘缺,最後他還是罰他抄寫禮記兩遍,便讓他離開了。
梁九功看著皇上,頓時覺得原來皇上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不是什麼事都會遂皇上的意。
清晨,寧壽宮。
太後剛睡醒,坐在鏡子前,由奴才們梳妝,這西洋傳過來的東西真是稀奇啊,這鏡子可比那銅鏡清晰明亮許多,她昨夜不過晚睡一會兒,這眼角似乎又多幾條皺紋。
翠歡端著一盆熱水讓她浸泡雙手,等她的手都泡軟了,宮女翠寧用柔軟的手巾給她擦干,擦干後又抹一遍護手膏,里里外外都抹均勻,揉按幾遍,為的就是讓這雙手滑嫩無紋,看起來像是初生兒的手,不過這年紀大了,再怎麼保養這皮膚都不可能像十幾二十歲的姑娘。
“還是年紀大了,昨夜晚睡一會,今早起來都覺得身子疲憊。”
“太後娘娘正處芳華,還年輕著。”
太後笑了笑,“翠喜,你就別騙本宮了,本宮都五十啦,芳華早就過去了,宮里最近可發生什麼事,跟哀家說說。”
翠喜連忙道“昨日太子跟四阿哥打架鬧到皇上那了,佟妃也去了一趟乾清宮,皇上似乎沒責罰太子,也沒責罰四阿哥,不過四阿哥回到阿哥所後才發現自己的手指骨折了。”
“手指骨折”
“是,太醫那邊說四阿哥右手尾指骨折。”
都能讓手指骨折,可見這兩人打得多用力,這太子前幾天不是剛跟胤 打過架,怎麼天天打架,太子是儲君,可他卻沒有半點儲君的風範,成日惹是生非,這性子還是太暴戾恣睢了,年紀也不小了,半點穩重都沒學會,當初皇上在十五六歲時已經開始親政,打理國家大事了。
太後對太子不是特別滿意,不過也不大喜歡胤 ,胤 畢竟是記在佟佳氏名下,又是被佟佳氏養大的,這孩子跟她這個祖母也不親近。
“謝太醫家人那邊查清楚沒有”
太後正說著話,宮女給她戴鎏金鏤空嵌紅珠長指甲套時,不小心戳她手指一下,那指甲套本就是黃金溶成的,外殼硬實,就這麼一戳,把她的手指皮劃破一點,很淺,不過她依舊十分不滿地看著干活的人,“翠寧,你是怎麼干活的,竟然傷著哀家的手,你在晃神嗎”
翠寧立即雙膝跪下來,磕頭求饒“太後娘娘饒命,是奴婢不對,還請太後娘娘恕罪。”
“劃破哀家的手,豈是一句恕罪就能饒恕的,你自個下去領兩杖責罰吧,如若有下一次,哀家要你的命。”
“奴婢幫太後娘娘重新戴好,奴婢再下去領罰。”
太後只是瞥了她一眼,沒說什麼。
翠寧趕忙起身,重新幫太後娘娘戴好指甲套,破皮的地方很小的一個傷口,無需處理,做完手頭上的活後,她才走出去領罰。
翠喜也才接著回答太後娘娘的問題,太後娘娘想收買太醫院的幾個太醫,到時候為太後辦事,其中謝太醫是其中一個,太後差人去查謝太醫的家世,她老老實實跟太後說了謝太醫的家世。
太後听完後皺眉,又一個跟佟家扯上關系的人,這謝太醫跟佟家關系這麼近,保不齊佟家將這麼一個人送進太醫院,給佟妃保駕護航的,表哥表妹的關系,兩人定是相識的,只是此前從未听人提起過,先前佟佳語雁還活著的時候,謝太醫可是去過不少次承乾宮給佟佳語雁看診把平安脈。
這幾人掩飾得真好,她不查都不知道他們還有這層關系,他們佟家真的是家大勢大啊,這關系都滲透到太醫院,這謝太醫還是跟著魯太醫的徒弟,負責產科的太醫。
“這謝太醫不能留。”
“主子的意思是”
“想辦法把他弄出太醫院,實在不行”太後臉上閃過一抹狠厲,“殺了他”
“可是主子,要怎麼殺才能不引人懷疑”
謝太醫是太醫,有家有戶之人,阿瑪也是朝堂官員,又跟佟家關系密切,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失蹤而不引人懷疑或找尋,若是對謝太醫動手,還得不讓人懷疑到太後這,這事並不好辦。
“先不著急,先等等吧,本宮才掌管不到一年,還是先等等看。”太後也不想後宮出那麼多事,這謝太醫還是先留著一條命,此事得慢慢籌謀。
“胤祺呢今日去上書房沒有”
“去了,五阿哥還賴床了。”
太後笑了笑,胤祺不愛去上書房,不愛念書,成天想著玩,每日叫醒對奴才而言都不是易事,很愛賴床,“等他回來,多給他弄一些好吃的吧。”
“奴婢會吩咐下去的。”
“扶哀家走走吧,老待在這屋子里也悶得慌。”
翠喜連忙攙扶起太後。
連下了好幾天的細雨,今兒天晴,天都是藍的,幾朵白雲飄在上面。
她們到寧壽宮附近的一個小御花園看看,太後听到小女孩的聲音,循聲看過去,見到一個十幾歲的女孩跟她的婢女正在小御花園里放風箏,笑得很開心。
太後瞧著這人面生,問了一句。
“太後娘娘,那是赫舍里以柔,是孝誠仁皇後的妹妹。”
“她都這麼大了”
“赫舍里以柔今年剛滿十五歲。”
赫舍里以柔是孝誠仁皇後生太子難產崩逝後,沒過幾年,皇上便把孝誠仁皇後的妹妹接到皇宮,維護皇家跟赫舍里家族的關系,當時小赫舍里氏進宮時才八歲,如今都七年過去了,小赫舍里氏也長大了,十五歲已經是可以侍寢的年紀。
“她住在哪個宮”
“景陽宮。”
景陽宮是偏了一些,東西六宮中相對離乾清宮最遠的宮殿,太後看著小赫舍里氏的樣貌,比起孝誠仁皇後,小赫舍里氏還是遜色一些,沒有那股端莊大方,母儀天下的氣質,勉強算是清秀,不過少女正處在靈動鮮活的年紀,將她普通的樣貌遮去幾分,只覺得這女孩可愛活潑。
“既然住在景陽宮,為何會過來這邊的御花園”
“許是離得近吧。”
太後帶著人走過去。
專心放風箏的赫舍里以柔跟她的婢女一直沒注意到身後的人,直到有人咳嗽兩聲,她們才回過頭,嚇得差點放掉風箏,來不及收線,她們拽著線趕緊跪下行禮。
“給太後娘娘請安,太後娘娘吉祥。”
“起來吧,此處是哀家的地方,你們往後還是不要過來這邊放風箏。”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下次不會再過來打擾太後娘娘的清淨。”
太後此刻心情好,不想為難她們,揮揮手讓她們離開。
赫舍里以柔趕緊收線,收得快,手指不小心被鋒利的線劃了一下也不在意,收好後帶著人離開。
太後喜歡看到後宮的人見到她時恭敬又畏懼的樣子,所以對小赫舍里氏的表現還算滿意,嘴角微揚,她在這小御花園來回逛幾圈後才回去。
八月一日。
林翡兒發現這陣子承乾宮的氛圍很糟糕,跟如春綠枝幾人談過後,效果不理想,她們還是陷入一種類似冷戰的氣氛中,承乾宮隱隱分成兩派人,連一向話多活潑的碧荷也不怎麼主動跟如春如夏她們說話。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扭轉這種氛圍,她們還是認真做自己負責的差事,她吩咐的事,她們也很好完成,只是沒有合在一起,一條心,同在一條船,勁往一處使的感覺。
她心想還是給她們時日,慢慢和解才是,時間是良藥。
這一日,郭貴人跟溫答應一起過來承乾宮找她聊天,這眼看著又快到中秋了,她們給悅悅各自帶了一件荷包,荷包上面繡的月餅,里面裝著平安符。
郭貴人“听說小格格前陣子病了,這平安符保平安,希望小格格能平安長大。”
“謝謝郭姐姐,還有溫妹妹,你們真是有心了,到時候我也親手做幾個月餅給你們送過來。”
“你會做月餅”郭貴人有些驚訝。
“學著做,做得不好吃的話,你們別怪我。”
郭貴人輕笑道“我還以為你會做月餅呢,原來還要學,行吧,我比較喜歡吃蓮蓉蛋黃餡的,你給我多弄幾個蓮蓉蛋黃餡的。”
林翡兒點點頭,“我知道了,溫妹妹,你想吃什麼餡的”
“我想吃鮮肉餡的,不如我們約著一起弄月餅吧,反正也閑著。”
八月十五那日肯定不行,那日是宮中家宴,她們就約在兩日後,八月三日,提前十天,月餅就是要在中秋前吃。
到了八月三日,她們在承乾宮興致勃勃地開始從餅皮做起,開始揉面團,這每個宮殿都有一個小膳房,一般是供給每個宮的主位娘娘使用的,她們不用到東西大膳房那邊借火。
承乾宮的小主難得聚在一塊,包括那拉貴人,梁答應,劉庶妃跟甦庶妃,大家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自從她姐姐走後,承乾宮一直籠罩在一層說不明道不清的陰霾中,包括林翡兒自己都沉浸在悲傷中,現在她們也逐漸走出陰霾,心里依舊充滿思念,只是也要走向新的開始。
不少人都是第一次做月餅,她們還借來膳房那邊做月餅弄出形狀的木胚子,比自己親手捏成圓形還要方便,盡管如此,她們很多人做的月餅是奇形怪狀,坑坑窪窪,時常需要重新修補,捏面團把露餡的地方補上。
一群人忙活一個白天,也弄出八十多個月餅,林翡兒這個月份例上的很多東西都用完了,包括面粉,白糖、雞蛋等等,大家吃了一些,剩下的分了,每個人至少分得一個。
到了傍晚,皇上翻她牌子,林翡兒尋思著她把她做好的月餅分兩個給皇上,也只剩下兩個,人多,大家一人吃半個也消滅掉不少。
她小心翼翼用油紙包起來,這油紙還挺珍貴的,這宮里油紙少,小石子還是花了銀子要弄來兩張油紙,不然她可能就直接提著食盒過去了,她還用彩色的繡線綁了一個蝴蝶結,反正就是四四方方的,像是一個小禮物。
等轎輦到了乾清宮,她沒在寢殿見到皇上,一問才知道皇上在沐浴,她也只好先放下她精心打包好的油紙包塊,也先去沐浴,等她出來時,皇上已經在寢殿里,她的頭發還沒絞干。
“皇上,臣妾要送給你一樣東西。”
康熙挑眉,難得佟佳氏想送給他東西,尤其是見到她一臉高興的樣子,她頭發被毛巾裹成團,穿著淺綠色的單薄寢衣,說話時眼楮仿佛閃著光,“是什麼”
林翡兒過去把她打包的月餅拿過來,就放在寢殿內的紅漆膳桌上,皇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慣了,根本不會留意膳桌上有什麼,她把那方塊放到皇上手上。
“你拆開看看,小心拆,別掉了。”
神神秘秘的樣子讓康熙也十分好奇,這彩色繡線綁著,他拉開蝴蝶結,慢慢拆開,一拆開見到里面是形狀不怎麼好看的月餅,甚至餡料還跑出來了一部分,他是覺得詫異的,同時也的確感到驚喜,“你親手做的”
“是臣妾親手做的,大家聚在承乾宮一起做的,從面團開始揉捏起,這兩個是臣妾包的,臣妾第一次做,其實做得不好,還破了,不過它們都熟了,臣妾覺得挺好吃的,皇上,你要不吃吃看,這餡料是紅豆沙餡的,甜的。”
的確做得不好,比起宮里那些擅長做點心的師傅而言,她做得很差,不過勝在心意,這宮里的小豬雖說常常往前殿送東西,各式各樣的點心糕點甜羹都有,但她們只是吩咐膳房的人去做,她們不會親自動手,說是她們做的,其實是奴才們做的。
康熙拿起一個咬了一口,他覺得味道好極了,這是他吃過最好吃的月餅,有人親手為他做的,佟佳氏就站在他身前,一臉期冀地看著他,等著他評價。
“很好吃,這是朕吃過最好吃的紅豆沙月餅。”
林翡兒也忍不住笑了笑,這明顯是給她面子,她做的月餅是好吃的,但沒好吃到這種地步,她知道這會皇上肯定用過晚膳了,她開玩笑道“既然這麼好吃,皇上,你今晚就把這兩個通通吃完才行。”
“朕會吃完的,你給朕倒一杯茶水過來。”
林翡兒過去給他倒一杯茶水,端著茶水站在他面前看著他吃完兩個月餅,還好月餅不大,在他吃完後,她把茶水遞給他。
康熙喝了一口後見佟佳氏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他不由站起來,手掌扣住她後腦勺,直接傾身吻過去。
“嗯”
哪能剛吃完東西就吻她,林翡兒嫌棄地皺眉,笑著推拒。請牢記收藏,網址 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