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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拉齊爾最近十分不耐。
作為負責控管這片區域的大主教,他有這份義務,卻沒享有到真正的權力。
教派以吉所里特為據點,對于思想的擴張有著極大需求。蘭里維亞作為吉所里特在莫特蘭唯一的鄰居,自然成為了教派首當其沖的目標。
而他就是吉所里特所派來支援蘭里維亞地區的主教。
按照常理,他應該接管下蘭里維亞的實際控制權。但當地的主教卻並不服氣他這位天降的頂頭上司,只分了一部分權力給他。
這是謀逆!薩拉齊爾惱怒地將這一情況申報回總部。沒想到對方惡人先告狀,將自己在蘭里維亞的戰果都如實上報了一遍,然後表示目前還沒有將蘭里維亞的真理會給完全滲透。等到啃下真理會這個硬骨頭,就把權力全部交付給薩拉齊爾大主教。
總部也認可了這位主教的能力,于是他們讓薩拉齊爾再等一段時間。
薩拉齊爾沒想到總部居然會如此回復,這令他陷入了一個尷尬的境地。他總覺得這里的主教心思不純,對方並不是莫特蘭人,之前教皇還沒有更改教義前,他對教會的信仰也不虔誠。就這種人能當主教?
他不會明白雙陽之神的偉大之處,更不會去發自內心地崇敬他。他也不是莫特蘭人,不明白莫特蘭人民此時正處于水深火熱之中,而我們需要將他們拯救。
因此,他的權力必須回到我的手里。
薩拉齊爾的偏執越來越濃。他在檢查完斯維奇那里後,又去突擊檢查了幾個傳教地點。檢查的結果總體而言還是令其滿意,看起來教士們是有在努力工作的。
他的住處位于一個隱秘之地。薩拉齊爾寧願自己找個地方住,也絕不願意接受那個被別人“分配”的房間。
這是一種恥辱。
他回到了自己的住處。路上也沒有可疑人士來跟蹤他,這還算令人放心。有一些新教的殘余教士听到雙陽教派來襲的風聲,很早就逃離並潛藏起來,他們是隱藏的威脅。
回到自己的住所已臨近深晚。薩拉齊爾做好睡前儀式,拖著疲憊的身體進入了夢鄉。
等到這片世界徹底陷入寧靜,月亮再過片刻就要被掩蓋光芒,兩個人影才偷偷摸摸地潛入進來。
萊諾掏出一大把渾噩草來。等到風向對著室內的時候,他迅速碾碎了這些渾噩草的葉片,讓它們的氣味能夠傳得更遠。
他害怕屋內有什麼報警裝置一類的東西,到時候會將這位大主教吵醒。
他緊接著又釋放魔法為這股氣體助力。
在確認薩拉齊爾徹底睡死過去後,萊諾給自己和西卡可洛各套上一個淨化屏障,然後先行潛入了進去。
他不明白這位主教周圍是否住著其他雙陽教派的人,因此他不敢貿然開燈。但沒有任何光亮是不行的,他沒學過夜視法術。
萊諾舉起一根指頭,有微弱的亮光從上面傳出。
西卡可洛緊跟著摸上來。萊諾把所需的材料都一一遞給她。她在臥室的地板上畫好儀陣,將小男孩的那枚雙陽教派神徽放進了儀陣的中心。
這種假冒神明的事情她還是第一次做。沒想到教派已經做過這麼多次了,真可惡……西卡可洛順手罵了句教會,然後默默等待起來。
幾乎是在神徽放進去的同時,整個儀陣與神徽同時消逝,似乎從來沒在這世上存在過。一股莫名的力量劃分為光與暗兩道光芒,光直沖沖地進入薩拉齊爾的身體,而暗芒蠕行了很久才到西卡可洛的面前。後者有點等不及了,一把抓住了它。
西卡可洛只覺得面前一片混沌,隨後自己便置身于一個光與暗交界的地帶里。身體好像被分為了兩半,右邊的那半佔據了大部,似乎帶著某種興奮感在不停地擴張,扭動。而左邊的那半,活動空間被擠壓得不成樣子,窩在角落中偏安一隅。
這是什麼感覺……?
似乎自身的感知都被徹底分為兩半。然而西卡可洛卻沒有感覺到絲毫不適,反而有一種異樣的暢快感。身體左邊的壓抑與右側的激昂形成了完美的矛盾,將自身的整體給完整統一起來。
……真是美妙……!
西卡可洛有點沉醉般地肆意將右側的身體張開來。那些光芒狂傲不羈地游蕩在這片空間中,馬上要徹底綻放。
“神明大人!”
就在西卡可洛差點淪陷于這種感覺中時,底下傳來的呼喚讓她清醒過來。她這時才發現自己沉迷于這種奇妙的體感當中,甚至差點迷失了自我。她不由得一驚,馬上害怕地將身體蜷縮起來。
“偉大的雙陽之神……”
底下的那個聲音仍在呼喚。西卡可洛將視線——準確來講是一快一慢的兩束視線投向發出聲音的人。她知道面前的這個人就是目標,而萊諾要求自己柔和地對他下令,不要過于明顯。
要“引導”。而不是“灌輸”。
西卡可洛曾經被母親送到過免費的神學班里上過課,也學過那些貴族家庭每個禮拜天去教堂做做禮拜。那些牧師和修女所說的辭句,她隨口便能模仿。
“我的信徒,你似乎有所困惑。”她輕輕吐出這些話。
沒有聲音發出,太陽靠它的光芒傳遞信息。西卡可洛又一次驚訝于這種新奇的感覺,她听下面的人說道︰
“神啊,有人于您面前偽造出信仰,他們妄圖借您之名作惡,而這是應當被懲戒的。”
西卡可洛下意識點了點頭。光芒里傳來幾份愉悅的氣息,薩拉齊爾很快繼續跟道︰
“他們的罪孽不只有對您不忠。至于吉所里特的信徒們,也是被迷了眼的存在……”
薩拉齊爾說著,聲音不由得顫動起來,似乎像是在外受到欺負的孩子終于回到家感受到母親的溫暖懷抱,禁不住地便向其哭訴起在外被欺負的經歷。
“夫索拉,這是惡徒的名。若是其心中尚有一絲虔誠,我願顧全大局居其之下。偉大的神啊,您是否有這樣的信徒?”
西卡可洛听他絮絮叨叨了好一會,此時終于有了發揮空間。她故作思考地沉默了一會兒,回應薩拉齊爾道︰
“夫索拉,吾未曾听聞。”
薩拉齊爾雙膝本來是虔誠地匍匐在面前這塊憑空生成的,光滑如新的大理石地磚上。當他听聞眼前不可直視的兩顆烈陽中傳來這般信息,不由得抬起頭驚訝地向天空看去。
那閃耀著的光芒忽地猛烈起來。雙陽緩緩照耀著他,撫慰著他的心靈,而暗陽依然停滯在它原本的位置。
“嗯……這,果然……”
他很快把頭又低了下去。沒想到夫索拉心中真的全無雙陽,也全無教派!
薩拉齊爾緊緊地咬著牙。既然已經確定夫索拉是這樣的害群之馬,那麼他必須……
他繼續匍匐在地上,向偉大的太陽禱告︰
“那麼偉大的神,我應該如何做?”
西卡可洛本來想說︰“那當然是干掉他。”但她想到了萊諾的囑咐。看著眼前那剛剛露出猙獰表情的人,她似乎明白了什麼,看起來這位主教本來就對當地的其他領導者不滿,那麼分化是十分容易的了。
“遵從自己的心願。”
西卡可洛說了一句沒有營養的廢話。不過這在薩拉齊爾耳中,便是支持自己干掉夫索拉的信號。他十分激動地對著眼里的雙陽于胸前畫動神徽,贊美到︰
“偉大的平衡之陽!”
他稱雙陽之神為“平衡之陽”?西卡可洛不由得審視自身。自己以前在教會從未听說過這個稱呼,而看自己身上這樣子,也沒有半點平衡啊,光陽都要把暗陽的空間全搶過去了。
搞不懂。西卡可洛不執著于這一點。現在儀式的持續時間還未結束,應該再向薩拉齊爾打探些消息才對。
“蘭里維亞和吉所里特,對人們的救贖進行到何種程度?詳盡告訴我。”
“是,偉大的雙陽之神。對于吉所里特,我們……”
又過了一段時間。在太陽微微從地平線上出現的時候,萊諾看見西卡可洛吐了口氣。她的頭上冒出點點汗珠,這次神應儀式花費了她大量精力。
她才從那種特殊的狀態脫離出來。西卡可洛看見面前的萊諾,莫名以一種俯視的態度對著他,眼里充斥著傲慢,不屑與憐愛。
這是她剛剛扮演雙陽之神時,面對薩拉齊爾所擺出的態度。
萊諾一愣,然後心里一驚。
西卡可洛這是?難道被雙陽之神附身了?
他緊急撤回西卡可洛身上的魔法護罩,然後又掏出一把渾噩草將它們碾碎,朝著她的方向擴散出去。在這個過程中他不忘將附著于薩拉齊爾身上的坐標點移動到自己身後,然後自身與坐標點同時釋放距閃法術,將自己與西卡可洛徹底拉開安全距離。
嗯?西卡可洛這時才反應過來。萊諾這是干什麼……
壞了,頭好暈,好像是渾噩草的味道……
我的防護、罩、呢……
西卡可洛還沒理清楚面前的情況,就因為渾噩草的味道暈倒了過去。已經在屋外的萊諾透過窗戶,有點疑惑地看著面前這一幕。他都打算使用彼空教他的那個法術了。
難道西卡可洛並沒有被附身?嘶,也對哦,本來他們就計算過,這種雙陽之神神徽中僅存著它的一點點神力,再加上儀式魔法的隔絕,回應西卡可洛的應該是徽章中的些微神力而不可能是本體才對。
這個神應儀式也是經過前人改良多次的了,基本不可能再出問題。就算出了問題,萊諾也不信是自己。哪有這麼巧合的?
他意識到自己可能是過度緊張。也許剛剛西卡可洛只是施法後遺癥罷了。
萊諾考慮了一番,估算好距離,按動了一下帽子。他向前走了幾步,做出一個抬起倒地的西卡可洛的動作。隨後他再次按動帽子。
雙生暗影中蹦出的影子和他做了一段相同的動作。影子的雙手正好將西卡可洛抬起,而其一點事都沒有。
是自己多慮了。萊諾呼出一口輕氣。他把周圍的渾噩草的氣息用魔法吹散,大概再過一個小時它們就會自然消逝。不這麼做的話,這位主教怕是要睡到今天晚上。
這次的意外,是源于自己對隊友的不信任……萊諾反思了一下自己的錯誤。他把現場稍微整理了一下,確定沒有什麼潛入的痕跡,然後背著西卡可洛離開了這里。
等到艷陽透過窗戶,照射在薩拉齊爾的床榻之時,他才從睡夢中醒來。
神啟……我受到了神明的神啟……我是傳說中神明的眷者!
他並不在意今天自己為什麼會晚起兩個小時,以及地毯為什麼擺放的有點不對。這位如今充滿自信的主教決定利用好自己的能力,干一番大事業。
夫索拉必須死。因為他是穢神者……這群假借神明名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