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馬車上，一路低氣壓，姜氏不說話，葉知語和林徵遠也不敢說話。
走到一半，葉知語憋不住了，“娘，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姜氏點點頭，“對，我都听到了……”
林徵遠如坐針氈，卻不知道說什麼好，憋了半天憋出一句，“素心啊，我和她之間什麼事都沒有，只是年少的情愫，如今更是一點都沒了。”
看著親爹吃癟的樣子，葉知語想笑但是笑不出來。
誰不曾年輕過，有故事很正常，若是尋常女子，葉知語少不了要和姜氏一起取笑一番，但是對方是皇後，在這個封建王朝，一句話說錯了就會掉腦袋的時候，一個跟皇後有關系的男子，處境該有多危險啊。
于是出聲安撫姜氏，“娘，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我們都要爛在肚子里，您也不要生氣了，都過去了，好在我們一家人現在和和美美的，切不要為了以前的事情，讓自己不痛快。”
林徵遠點頭表示同意。
姜氏嘆了一口氣，“我不是生氣，只是吃驚，又有些害怕，你爹跟我在一起這麼多年，一點風都沒透露，我只是覺得你對我生疏罷了。”
葉知語耐心哄著，“爹不說不是為了我們一家人的安全嘛。”
“好了，這件事就不說了，回去跟你外祖母也不能說。”
看到姜氏松口了，林徵遠總算松了一口氣，但是葉知語卻知道，娘心中的結一時半會是解不開的。
姜氏感激林徵遠的救命之恩，是真心喜歡的，但是遇到這個事情，心中總是會計較一番對方的情誼。
自己是付出了十分的感情，但是若對方有哪怕一分給了別人，兩人的感情也會生了嫌隙。
父母的感情，葉知語不好插手過問，只能讓他們自己處理。
自己心思還是一團亂麻呢。
剛剛在宮里，搶救皇孫，心中倒是沒再想子桑珩之和古靈兒，這一閑下來，總是不住的往那處想。
真是好煩。
姜氏與葉知語不同，一個是土生土長的古代人，對于丈夫之前的事情，態度十分保守，想著人在身邊就好了。
比起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林徵遠算是好多了。
一路上，也不知道姜氏是怎麼在心里說服自己的，回到國公府，便再也沒提這個事情，葉知語隱約覺得，皇後娘娘這件事，始終在她心中是一根刺。
忽然姜氏開口，“新宅子也布置的差不多了，還差一些新家具的定制，知語，我們也選個好日子搬過去吧。”
葉知語開口問，“娘親你不是說等表哥成家了，姜府有女主人了，你再走嗎？”
“你表哥啊，看著畫像和小姐們的生辰八字，都說好，可是我知道，他一個也是沒看上，年輕人選擇的機會還是多的，總要找到那個一眼就看上的人過一輩子才好。”
說完嘆了一口氣，“別將就將就著，有了兒女，才發現初戀才是最好的。”
這話說的針對性太強了，林徵遠嚇得趕緊說，“夫人可不興亂說，傳出去是殺頭的罪，不是說不生氣了嗎？”
姜氏垂著眼眸，“我沒生氣啊，我在說辛訣。”
葉知語在一旁抿嘴笑。
終于回了姜府，車里的酸味實在太沖了，回家後就直接回了自己的霧陽閣，宮中的事情就由爹娘告訴外祖母和舅舅吧。
吩咐了喜翠去廚房弄點吃的，自己則是在桌前復盤最近的事情，這小皇孫算是命大，竟然活了過來。
但是只要一天不長大，隨時都能沒了，古代孩子養不大是常有的事，林澈八月早產，饒是神醫谷那一幫醫術高超的大夫將養著，也落下一身的病。
還有子桑珩之的事情，她一路上也想了很多，自己跟他又沒什麼關系，說到底，最親不過是合作關系。
他跟誰有婚約是他的事情，自己何必煩心。
葉知語想的倒是透徹，子桑珩之卻自己在王府生著悶氣，具體為什麼氣，自己也說不上來。就是感覺她臨走說的那句恭賀奇奇怪怪？
她怎麼能恭賀自己要成親。
越想越心塞，索性直接找到了古靈兒，“你剛剛為什麼要那樣說？”
古靈兒小臉一抬，嬌蠻的說，“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難道因為你現在是攝政王了，就開始看不起我的出身了嗎？”
“我承認那個林知語是身份顯貴，但是珩之哥哥你怎能是這樣膚淺的人呢？”
說著說著，臉色便沉了下來。
子桑珩之無法對她發怒，只能耐心的說，“靈兒，我答應替師父好好照顧你，但是是以哥哥的身份你知道嗎？師父待我恩重如山，你自然就是我親妹妹。”
“那你真的喜歡林知語嗎？”
古靈兒固執的發問，“如果她不會醫術，不是國公府的小姐，你喜歡她嗎？”
“喜歡，我只喜歡她這個人。”
古靈兒听完這話，委屈的癟癟嘴，一點沒了當什剎門管事的時候的凌厲，完全就是一個小姑娘的模樣。
“珩之哥哥，你是什麼時候喜歡她的呢？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啊。”
四周除了風聲就是兩人的呼吸聲。
是啊，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的呢？總覺得一開始每次見面都是要找她看病，後來漸漸的就算沒病也想看看她。
她治病時候的認真，面對北荒大皇子的堅韌，還有救治災民時的溫柔，一幕一幕全部在腦海中回放。
終于在最開始找到了答案，“第一眼。”
“我在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她。”
古靈兒再也忍不住，輕輕抽噎起來，“珩之哥哥，那我怎麼辦……”
此時的子桑珩之再也說不來重話，“靈兒，你以後也會遇到那個第一眼就喜歡的人，你仔細想想，你自己真的喜歡我嗎？還是從小到大的依賴？還是與生俱來的佔有欲？”
這下她也不哭了，迷茫的看著眼前背著自己往家走，即使自己病怏怏的，還會給摘山里的野果子吃的哥哥，不知如何作答。
良久之後，子桑珩之深深嘆了一口氣。
“靈兒你也該長大了，這幾天你好好養傷，林小姐的藥很好，今後不管你是想留在京城還是回什剎門，都隨你自己心意，只是今日跟林小姐說的話，不要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