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歸霽

奶鹽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茶暖不思 本章︰奶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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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稱呼不掩親昵,對面的女人大抵如何都想不到確有其事,可小姑娘那聲老公實在算不上矜持,她意外交織著懷疑︰“是認真的,還是……”

    “您見我幾時外面有過人。”賀司嶼知道她想問的,坦言不諱︰“正經交往。”

    他這麼說,女人安心,語氣多出一份新奇︰“那就好,她是什麼來歷?”

    “宗彥應該同您說起過。”

    “原來就是宗彥總提的那個女孩子?”

    女人驚喜,在電話那邊柔聲笑說︰“有空帶過來,要見見的,難得你有鐘意的女孩子……”

    粵語甦稚杳幾乎一句都沒听懂,見他還若無其事聊著,甩臉就要走人,賀司嶼捉住她手腕,無聲拉她到沙發坐下。

    “下回,需看她時間。”他回答對面。

    再寒暄兩句後,通話結束。

    賀司嶼平靜地瞟了她一眼,話里含著點似笑非笑的打趣︰“這種稱呼我不介意,但你突然這麼叫,不知道的,要誤會我養了sugarbaby.”

    甦稚杳冷哼,從他指間抽回自己的手,挪遠他一個位置坐︰“我多嘴,打擾你和漂亮姐姐聊天了是吧?”

    “我小姑。”

    聞言,甦稚杳倏地扭過頭,驚恐地看向他。

    賀司嶼瞧著她發懵的表情,不緊不慢地繼續悠聲道︰“周宗彥的媽媽。”

    甦稚杳徹底呆愣住。

    茫然半天,她後知後覺到丟人,溫溫吞吞︰“我、我怎麼都沒听說過,周宗彥的媽媽,還是你姑姑……”

    他肯定是糊弄人的。

    肯定是。

    賀司嶼耐著性子和她解釋︰“他外祖母是我家老爺子年輕時候的情兒。”

    甦稚杳耳底響起兩聲嗡鳴。

    想明白,周宗彥的媽媽,是賀司嶼爸爸同父異母的妹妹。

    沒必要驚怪,位高權重到那程度,有幾樁風流事不足為奇,能與之結婚的女人,大都也不是為愛情,只要不影響所得名利,她們基本都不是很在意。

    上流圈的風氣就是如此。

    甦稚杳支吾良久,仍在垂死掙扎︰“那你和旁系的親屬,都走這麼近的嗎?”

    “血緣不是衡量感情的標準。”賀司嶼睫毛壓住漆黑的眼底︰“我父親當年出事,整個家族都被賀朝收買,就連我母親都妥協了,只有我小姑一個人,始終反對賀朝冒名頂替。”

    “我若親近的是那群所謂的嫡親,今天都不一定還有命坐在這里,同你閑話。”

    名流圈遇到一星半點的真情都是難得,何況是賀司嶼身處的頂尖圈子,從他的話里,甦稚杳約莫能想到,他這位小姑人有多好。

    再回想電話里她的溫柔,哪里有半分曖.昧,分明是母親對孩子的那種關心和愛護,只不過是她的聲音偏甘冽,太顯年輕。

    甦稚杳咬咬唇,小聲哭喪︰“那我豈不是,又丟臉又不懂事……你小姑沒听見吧?”

    賀司嶼跟著說︰“她請你去家里坐坐。”

    “……”甦稚杳不想說話了,她剛剛一定是腦子抽了下風。

    見她尷尬得抬不起頭,苦著一張悔恨的臉,賀司嶼倒還有接著逗弄她的心思︰“你喜歡,以後可以都那麼叫。”

    甦稚杳白皙的臉一下就紅了。

    她四處亂望,裝傻充愣地喃喃︰“我什麼都沒叫。”

    賀司嶼還是那般慵懶靠倚的姿勢,手伸過去,捏住她下巴面朝自己,指腹壓到她唇上碾了兩下。

    他沒用什麼勁,更接近調戲,甦稚杳唇上癢癢的,羞恥地想躲開他的視線,卻掙不開,于是瞪住他︰“你亂摸什麼?”

    賀司嶼略抬了下唇角,慢條斯理道︰“摸摸這嘴,究竟硬不硬。”

    听出他不著痕跡的嘲笑,甦稚杳拍開他手,索性明著跟他耍賴皮︰“你又沒錄音,沒證據的事情我為什麼不能嘴硬?”

    賀司嶼唇邊的笑痕更深。

    不爭論,讓著她。

    他兩指捏上她紅紅的耳垂,輕輕揉著︰“這個點來找我,想我了?”

    “不是。”甦稚杳否得極快,他手指捏一下,她心就不受控地跳一下,為掩飾,她隨便抽了本茶幾上的書,微側過身裝模作樣地翻看。

    全英文的經濟周期理論書,單詞她都不能完全看懂,枯燥又深奧。

    不過她也不是真要看,只是想手里頭拿本書裝裝樣子,顯得自己坦蕩些。

    “我只是路過,借你這里躲個雨。”為佐證這句話,甦稚杳可有可無地翻著書頁,補充道︰“沒看外面天都陰了嗎?”

    賀司嶼還真听了她話,望出一眼窗外。

    眼里是陰沉沉的天,想的卻是,原來女孩子非要論出個是非曲直這麼有意思。

    他笑著嘆口氣,似乎是奈何不了她,所以由著她去︰“我還有事要忙,晚餐想吃什麼,我叫人送過來。”

    甦稚杳雙腿曲到沙發上,一只手支在扶手,虛攏著托住腦袋,一只手掀過一頁書。

    “隨便。”

    賀司嶼口腹欲不強,假如只有他自己,通常都是徐界去負責點餐,徐界清楚他的口味。

    女孩子不一樣,本來就養得嬌氣,他自己能敷衍,但不能委屈她。

    這還是頭一回,賀司嶼在辦公室里操心小姑娘的晚餐︰“龍蝦奶油意面,吃麼?”

    甦稚杳隨口道︰“中午吃過了。”

    “日料呢?”賀司嶼勾起她垂落的一綹頭發別到耳後,不礙到她看書的視線︰“壽司,天婦羅,刺身,還要什麼?”

    甦稚杳很不走心地回︰“不要,傷胃。”

    他好脾氣地問︰“喝參雞湯,好不好?”

    “太補了流鼻血。”她不假思索駁回,故作認真,又翻過一頁書。

    “那你有什麼想吃的?”

    “隨便。”

    賀司嶼垂眸,倏地笑了。

    這姑娘和他作對故意得太明顯。

    “起來回家,給你做海鮮燴飯。”

    甦稚杳頓住兩秒,抬起眼皮覷他︰“你不是還有工作?”

    “嗯,有個會。”

    “那你還要回去?”

    賀司嶼和她對視一眼,稀松平常的語氣︰“給你做完飯再回來,讓他們等著。”

    “……”見他還是那副一絲不苟的模樣,正兒八經的,不像是在玩笑。

    甦稚杳無端心虛了。

    “我、我也沒那麼想吃你做的飯……龍蝦意面听著還行。”她嘀咕著,摸出手機︰“我自己跟徐界說。”

    勉勉強強,還很傲嬌。

    賀司嶼笑了笑,沒說話。

    小姑娘不會虧待自己,賀司嶼深以為然,在辦公室用過晚餐後,他將徐界留給她差遣,自己準備去到會議室開個短會。

    離開辦公室時,看見她正舒服地窩在沙發里,戴著耳機不知道在看什麼。

    似乎是饞了,她手機貼到唇邊,用微信語音,客客氣氣地說︰“徐特助,我想吃海鹽椰奶雪糕,麻煩你送一支上來,謝謝。”

    賀司嶼不經意皺起眉頭。

    剛吃過晚飯就要吃這麼生冷的東西。

    賀司嶼走出辦公室,給徐界發過去一條短信︰【告訴她,你今天下班了】

    那晚,甦稚杳沒有吃到海鹽椰奶雪糕。

    她忽然覺得在他辦公室好無聊。

    會議相對不長,大約四十分鐘左右,賀司嶼再回到辦公室時,甦稚杳躺在沙發里睡過去。

    室內冷氣開得足。

    她不知睡了多久,睡著的姿勢很乖,雙腿蜷上來,手貼著臉龐放,有點像二窈為了保暖,睡覺把自己卷成甜甜圈。

    褲袋里的手機振動,賀司嶼接起來。

    因徐界提前下班,司機只能等到時間差不多,直接來問他的意思︰“先生,車子備好了,您可以隨時回家。”

    賀司嶼看向沙發上的人後,瞧了好幾秒,他走向里間,放低聲音︰“不用,今晚我自己開車回去。”

    他帶出一床薄毯,輕輕蓋到甦稚杳身上,又把室溫調高了。

    賀司嶼是個行程安排嚴格的人,他不喜歡被任何事打亂計劃,但看她睡得這麼香,不舍得叫醒。

    他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將燈都關了,只留下辦公桌前一盞吸頂燈,散下一圈暖白光。

    玻璃窗外霓虹錯落,車輛縱橫,與城市繁忙的夜景一對比,四下悄然得,好似喧囂中唯一一片淨土。

    賀司嶼沒叫醒她,也不急著回去,坐到辦公桌前,不慌不忙審批文件。

    沒工作兩分鐘,賀司嶼指間滑動的鋼筆慢慢停下來,目光遠遠凝過去,落到沙發那一團身影上。

    看她在自己身邊睡得這麼甜。

    他突然憑空生出一種莫名的感覺,感覺這個世界上,還是存在著什麼,只屬于他。

    賀司嶼沉著眸,不經意間想到過去。

    “司嶼,算媽媽求你,賀朝入獄是他罪有應得,可是星野太無辜了……”

    兩年前,法院判決賀朝二十年有期徒刑那夜,他母親跪在他面前,為他那同母異父的弟弟求情的畫面。

    在紐約公司的辦公室。

    他父親當年被賀朝殺害的地方。

    二十年後他的母親,跪在那里,死死扯出他的西褲,哭得透不過氣,嗓子都啞了眼淚還是止不住沖出來。

    沒有一個母親會對著兒子這麼卑微地哭。

    “你公開賀朝身份,就相當于公開了星野的身世,他都沒有成年,以後還有誰看得起他……媽媽求你了,司嶼,賀朝的罪怪不到他身上,星野也是你的弟弟,他已經沒了腿,你就行行好,放他一條生路好嗎……”

    “媽媽給你磕頭,你行行好……”

    憔悴的女人用力哭著央求他,賀司嶼喉嚨里就像吞了一口碎玻璃。

    他下頷繃得很硬,低著眸,冷眼看她︰“您的母愛,就是讓我父親一輩子蒙冤,讓我成為外人眼中親手送生父進監獄的逆子,是麼?”

    女人猛地一顫,顫落幾滴楚楚可憐的眼淚。

    “回答我!”他狠厲地沉下聲。

    她狼狽地咬住唇,都把自己的唇咬破,深深埋下頭,除了壓不住的哽咽,再發不出一點聲音,只是將他的褲腳攥得更緊。

    賀司嶼暗自做了個深呼吸,倏地扯唇冷冷一笑︰“您不用要死不活了,我答應,但既然您的眼里只有他一個兒子,你我情意到此為止,從今往後,你和他,都別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他活在一個只有感情是奢侈品的世界里。

    ……

    甦稚杳在雨聲中醒過來。

    這場蓄勢幾小時的雨不太小,雨水打在玻璃窗上 里啪啦地響。

    她打著呵欠懶洋洋坐起來。

    眨眨眼,看到男人就蹲在她的面前,西褲下一條腿曲低著,不知是一直在旁邊看她,還是剛過來。

    “回家麼?”他問,嗓音含著點不明朗的低啞。

    甦稚杳揉揉眼楮,惺忪地看著他︰“幾點了?”

    “十點。”賀司嶼說。

    竟都已經這麼晚,甦稚杳微微一驚,眼里浮出一絲絲過意不去︰“你在等我睡醒?”

    她好像很怕耽誤他,迷蒙的雙眼露出為難,賀司嶼就沒說,給了她個模稜兩可的回答︰“有工作。”

    甦稚杳目光向上,縴長的睫毛抬到最高,瞅了眼天花板上暗兮兮的燈,懵懵的,還不大清醒︰“那你們公司,是停電了嗎?”

    女孩子剛睡醒,鼻音有點軟。

    賀司嶼不由抬了下唇角,扶她起來,順著她話說︰“嗯,沒錢繳電費。”

    雙腳落地站著,血液回流,甦稚杳渾濁的腦子漸漸清明,這句話倒是反應過來,低哼回懟︰“你是要破產了?”

    賀司嶼在這話里頓了一頓,看著她彎腰收拾茶幾上的東西,再挎上包包準備回去。

    半明半暗的光影里,他的眸子顯得有些深沉,突然他低聲問︰“如果有一天我什麼都沒有了,你還會和我在一起麼?”

    他問得太突然。

    甦稚杳當時怔住了,愣到忘記回答。

    回梵璽的路上,賀司嶼在開車,甦稚杳靠在副駕駛座,一路都沒人說話,車子里靜得有些詭異。

    甦稚杳明顯感覺到他心情低郁,他心里似乎壓著什麼事,但他總是不願表現出來任何情緒。

    就像今晚她忽略了他那個問題,他也不會追問她第二遍,過就過了。

    可明明他就是想要听的。

    在電梯間等待時,甦稚杳琢磨很久,忽然輕聲喚他︰“賀司嶼。”

    “嗯?”他低頭去看她。

    甦稚杳仰起臉,望著他笑︰“在你辦公室睡覺的時候,我夢到我成名了,演奏會場場爆滿。”

    她的笑總有化散陰霾的作用。

    賀司嶼眼中掛起淡笑︰“難怪睡得不想醒。”

    甦稚杳不理他的調侃,歪著腦袋,怕太矯情因此話說得扭捏︰“路上我認真想了想,以後我努力努力,應該……能養得起你。”

    表達完意思,她磨不開面,先一步邁進了電梯。

    賀司嶼眸光微爍。

    不管她是不是真心話,也許只是哄哄他,但他當時下意識凝皺的眉眼,確實慢慢舒展開。

    見他遲遲不按樓層,甦稚杳瞅他兩眼,抿抿唇,按了下次頂層。

    賀司嶼帶著疑問︰“不住我那?”

    女孩子得矜持,要她住回去,怎麼也得他先開口,甦稚杳這麼想著,輕輕地含著點嬌嗔︰“哪有人剛在一起就一塊兒睡的……”

    “你昨晚睡得不是挺舒服?”

    “……”甦稚杳臉一熱,囁嚅著抱怨︰“昨晚我那是、是喝醉了,你趁人之危。”

    昨晚的情況不能細想,容易想到臉紅心跳的畫面。

    電梯門向兩側打開。

    甦稚杳立刻邁出去,一刻都不猶豫,否則顯得她多想跟他睡。

    她按密碼,察覺到男人徐徐跟到她身後。

    甦稚杳抿著笑,故作不懂地回頭問︰“你還有事嗎?”

    賀司嶼唇邊微不可見地掠過一瞬不拆穿的笑,平靜道︰“看你進去。”

    “……”

    他太不解風情了。

    甦稚杳癟了下嘴,慢吞吞按密碼,按到最後兩位數突然停了,面不改色︰“我忘了。”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伸到眼前,幫她按完了最後兩位數,門鎖嘀地一聲,開了。

    甦稚杳訥了好長一會兒。

    在心里罵他千百遍後,咬牙切齒地想,她再也不去頂層了。

    甦稚杳狠狠瞪他一眼,帶著怨氣一把拉開門,剛甩臉走進去一步,就被他扯出來,拽進懷里。

    使壞的男人笑聲低低的,聲音溫柔,從頭頂沉下來。

    “今晚陪我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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