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子夜在大雪封山前回來,十分信守承諾,給紀清晝帶了五花八門的野果,其中竟有兩三種,是紀清晝第一次見的,味道也很不錯。
    看她喜歡,謝子夜連忙說“這些果子雖少見,我卻知道它們生長的地方,你若想要,我下次也給你帶。”
    頓了頓,他小心開口“你若不嫌棄……吃完果子,可以留下它們的種子,我對種植頗有心得,可以嘗試培育。”
    “是嗎?”
    紀清晝立刻拿出水果刀,把果肉切進盤子里,將果核遞給謝子夜“那就麻煩謝大夫你了,以後你來我這兒吃飯,給你打折!”
    謝子夜伸出雙手,接過果核,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無功不受祿……等我真培育出來了,再說打折的事吧。”
    紀清晝也沒強求,只笑吟吟說了句“有這份心意也是好的呀。”
    謝子夜紅了臉,轉移話題說要點一碗雞蛋面,他吃完就回家歇息。
    紀清晝見他風塵僕僕的模樣,也沒有再與他聊閑話,很快給他端了碗雞蛋面。
    謝子夜吃完來付賬,走之前說“紀老板,提前說一聲新年快樂。”
    紀清晝這才反應過來,也快到年邊上了。
    她笑著點頭“你也是呀,新年快樂。”
    再過幾天就要過年了,紀清晝便在門外貼了食肆閉門歇業的日子。
    一些熟客忙趕著年前來大吃特吃,不然接下來將近半個月都吃不上美食了。
    其中對此最熱切的,還得是王都里一家姓花的富戶。
    紀清晝之所以對這家客人有印象,倒不是對方多有錢多有錢,而是這個姓花名悅容的富戶,也是王都里比較有名的大善人。
    他是被遺棄的孤兒,被一名道號“驚蟄”的道人收養,長大後因機緣巧合,干起了養寵的買賣。
    花悅容自小受各種動物的喜歡,與動物溝通有一套,他養出的寵物格外有靈性,頗受富商與貴族的喜歡,銷路極廣,二三十年下來,為他積累了一筆不小的財富,在王都買了房子,還把垂垂老矣的養母從破道觀里接到城里一起生活。
    他與養母驚蟄一樣,都未成家,家中小有資產後,便收養了不少無家可歸的孤兒,做義女義子,如今家中孩子不說上百,幾十個是有的,熱鬧極了。
    花家每次來吃飯,都是浩浩蕩蕩一群人。
    食肆位置不夠,她們還自帶桌椅擺在外頭,吃露天席,從未擺過什麼富戶架子,抱貓抱狗一起吃的比比皆是。
    听說紀家食肆過年不開業,花悅容火急火燎帶上一大家子來食肆,打算年前吃個爽。
    大清早的,紀清晝才剛送走巡邏隊跟謝子夜,門外就熱鬧起來。
    “哎呀,娘 ,地上滑,我扶你一下咋了嘛?”
    男人無奈的聲音剛落地,就被蒼老女聲懟回去“老娘今年才六十有五,又不是七八十的老太太,扶什麼扶!”
    屋外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隨著聲音而來的,先是一名身著道袍,腰板挺直,精神矍鑠的小老太,她身高七尺,不輸一般男兒,看起來很氣派。
    小老太身後跟著個滿臉諂笑,明明比她還高一些,因為半彎著腰蒼蠅搓手的緣故,看著愣是矮了一截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上穿著樸實的大棉襖,嘴里嘟嚷“我又不是覺得娘你老了,我只是想盡一盡孝心嘛!”
    小老太聞言,這才不甩臉子,伸出手“算了,給你個表現機會!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孩似的。”
    男人扶著小老太,笑起來“對對對,像小孩!”
    紀清晝一眼認出這對母子,正是驚蟄道人與花悅容。
    兩人身後浩浩蕩蕩跟著幾十個孩子。
    進屋的都是些年紀小,身子弱的,那些身體強壯,大多成年的年輕人,動作熟練地在屋外擺起了桌椅,還不忘搭建防風的棚子。
    東溟暗去給她們提火爐上煨著的熱姜茶,紀清晝笑著打招呼“驚蟄道人,花老板,你們好啊,還是和平時一樣嗎?”
    驚蟄道人莫名很喜歡眼前的食肆老板,總覺得對方氣度不凡,那翩然的氣質格外像自己早已故去的師尊。
    每次與紀清晝說話,總板著臉的驚蟄道人,就會不自覺露出笑“我和平時一樣就好,我家孩子昨晚在家時就念叨要在年前把你這兒沒嘗過的菜都吃一遍。”
    听到“我家孩子”這四個字,一旁花悅容不禁笑了笑,對紀清晝說“我娘還有家里這些孩子,都上跟平常一樣的菜,老板你給我弄兩樣新菜就行,孩子們若吃不夠,你們自己點。”
    他這話讓跟來的孩子們歡呼起來,紛紛說著“奶奶好!爹爹也好!”。
    接到大單子,紀清晝就去廚房忙活了,大堂交給東溟暗。
    東溟暗也忙得腳不沾地,直至天亮,花家人的菜才上齊了。
    一群人正吃著呢,紀清晝躺在櫃台後的搖椅上躲懶,又來了幾位新客人,祖孫三代,一家八口,還與花家相熟。
    四位老人與驚蟄道人說話,被招呼著拼桌吃飯。
    “這不是花老板嗎?”
    年輕些的夫妻則帶著孩子與花悅容說話,“你上次尋來的小蛇,我家囚雨可喜歡了,這都冬天了,晚上還要抱著睡一個被窩,也不嫌冷。”
    花悅容看向躲在夫妻身後,那名偷瞄著他,瘦瘦小小的漂亮小孩,露出和藹笑容,緊接著一個眼疾手快,抄起小孩就往天上掂“唉喲小雨,三個月不見,長胖了不少嘛!叔叔都快拋不動你了!”
    漂亮小孩臉瞬間就綠了,沒了剛才愛搭不理的高冷氣場,反而張牙舞爪大叫“娘!我今天要吃三碗飯!”
    他要吃得胖胖的!好讓這個超級自來熟的怪叔叔再也拋不動他!
    姬囚雨覺得每次被舉高高真是太丟人了,他今年已經五歲了,又不是三歲小孩,才不喜歡這套呢!
    然而,怪叔叔的熱情是他百般拒絕都躲不掉的,姬囚雨只能努力吃飯,希望自己快快長胖。
    一旁,眉眼溫和的年輕夫妻對視一眼,露出會意的笑。
    想想以前這孩子總病懨懨的,挑食,不愛吃飯,也不像一般小孩那樣活潑。
    自從認識花家人後,不僅會大口吃飯,還多了一群年紀相仿的玩伴,變得開朗了不少。
    年輕夫妻決定,以後要多多帶自家孩子去花家玩!
    心里做出了“背叛”自家小孩的決定,年輕夫妻嘴上不忘假裝好父母“好好好,我們小雨今天吃三碗,一碗都不能少!小二,點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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