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關你死而復生一事,我也毫無頭緒。”
    柳扶弱有心相幫紀清晝,卻無從下手。
    紀清晝見柳扶弱苦惱,在心中默默說了聲抱歉。
    此事本就是她編造,柳扶弱自然不會有線索。
    紀清晝只是想借著“尋找死而復生真相”一事,順理成章留在柳扶弱身邊,探尋秘境的破局關鍵。
    以及……
    “你說你……那位道侶的書房中,有我的畫像?”
    紀清晝開口,有意引導。
    柳扶弱聞言,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紀清晝在提起“道侶”二字時,似乎有些咬牙切齒。
    她抿了抿唇。
    紀清晝……真的不認識洛非衣嗎?
    真的……不喜歡他嗎?
    若是不喜歡,為何會做如此反應?
    果然是吃醋了吧。
    柳扶弱雖這麼想,卻仍老實回答了紀清晝的話“是,昨夜,我無意間發現他書房下面有個暗室,走進去一看,里面都是你的畫像。”
    她還沒來得及質問洛非衣,就接到千機門的求助訊息,得知有魔獸在海域作亂,要不了多久就會上岸,禍害百姓。
    柳扶弱只得將畫像之事暫放一邊,急匆匆趕來此地。
    未曾想,她竟會遇見畫像上的女子。
    更不可思議的是,那女子竟是八年前就已死去的人。
    “我並不認識什麼洛非衣,你畫像上的男子,我也毫無印象,但……”
    紀清晝話鋒一轉,“洛非衣這個名字,讓我想起一個人。”
    柳扶弱問道“誰?”
    “裴洛風。”
    紀清晝緩緩道“我曾經的同門師弟。”
    “裴洛風……好耳熟的名字。”
    柳扶弱喃喃,她腦海中靈光一閃,“裴洛風……八年前……三水秘境!”
    她反應過來“八年前,你代表無量宗進入三水秘境歷練,裴洛風當時也是無量宗弟子,被人發現其魔修身份,他騙過了你,拖住其余弟子,破壞秘境核心後遁逃。”
    誰也沒料到,裴洛風竟能逃過修仙界慣用的檢測手段,隱藏魔修身份。
    無論換成哪家宗門,都會中招。
    可出了事,總得有人背鍋。
    于是,紀清晝便成了那個背鍋俠。
    她被要求嚴懲,以此抵清裴洛風犯下的錯。
    紀清晝因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外人皆道紀清晝之死是無量宗分崩離析的開端。
    可在柳扶弱看來,那個裴洛風才是真正點火的引子。
    紀清晝只是各方角力的無辜犧牲品。
    回憶往事,柳扶弱不禁問道“你為何會想到裴洛……”
    話未說完,柳扶弱猛地頓住。
    洛非衣。
    裴洛風。
    紀清晝對上柳扶弱怔忪的眼眸,緩緩道“非衣,裴。”
    洛非衣,便是裴洛風。
    秘境只是禁止紀清晝透露這里是幻境。
    可沒禁止她挑明男主的真實身份。
    被魔種感染的幻境,改寫了柳扶弱的記憶,想讓柳扶弱與裴洛風再續前緣,走完原著劇本。
    她偏要破壞這一切——
    絕不讓柳扶弱走上被虐身虐心的老路。
    柳扶弱如遭雷擊,一股寒意直沖天靈蓋,背後汗毛倒立。
    “你、你是說,洛非衣其實是裴洛風?”
    柳扶弱磕巴了一下,“這怎麼可能?非衣他、他……他不是和裴洛風長得不一樣嗎?”
    嘴上這麼說,可柳扶弱的聲音卻沒什麼底氣。
    她也知道,修仙界中,變換容貌的手段繁多。
    裴洛風當年能隱藏魔修身份,潛入無量宗,瞞過那麼多長老,甚至宗主的眼楮,做了內門弟子。
    他能騙過第一宗門,想騙自己更是輕而易舉。
    見柳扶弱不願接受現實,紀清晝垂下眼眸,“我也只是猜想,你若覺得荒唐,不必放在心上。”
    她越是這麼說,柳扶弱的心越亂。
    “抱歉,我……我需要一點時間。”
    柳扶弱實在不願相信,自己朝夕相處了三年的道侶,會是一個魔修,甚至是——
    魔界之主!
    誰人不知,裴洛風從三水秘境逃走後,沒過幾年就回到魔界,屠殺他的姐妹兄弟,甚至前代魔皇,自己登上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見柳扶弱幾乎要將自己的嘴唇咬破,紀清晝心中一嘆,旋即點頭“我理解。”
    她起身,“那我先回海中一趟,取回淨化海域的靈器。”
    “你一個人?”
    柳扶弱下意識跟著起身。
    盡管思緒還很混亂,可看見紀清晝要獨自出門,她的身體擅自行動,想要跟過去。
    “你不是想一個人靜一靜嗎?”
    紀清晝將柳扶弱的動作收入眼底,心中一動。
    柳扶弱雖忘記了她,但……
    下意識的行動卻騙不了人。
    柳扶弱還是很關心自己的。
    紀清晝若有所思。
    “你一個人出門也不安全。”
    柳扶弱摁了摁發脹的太陽穴,“我先陪你去拿回靈器吧。”
    紀清晝笑了笑“好。”
    柳扶弱又道“你可有易容之物?”
    “有。”
    紀清晝的靈器眾多,改容換貌之物也有不少。
    她手中出現一顆米粒大小的晶瑩彩珠,用食指挑起,摁在眉心。
    彩珠頓時泛起朦朧的光,籠罩她的臉。
    光暈褪去,紀清晝已然換了一副模樣。
    較之先前驚艷絕倫的模樣,她如今看著清秀淡雅,如深閨小姐般柔柔弱弱,人畜無害。
    柳扶弱見到她易容後的模樣,腦海中莫名生出一個念頭——
    紀清晝竟易容成這副模樣,她是喜歡這樣的容貌嗎?
    與作為體修的自己,完全是不同的風格。
    洛非衣呢?他是喜歡紀清晝這樣的,還是自己這樣的?
    ……不不不,自己為何會忍不住對紀清晝生出比較之心?
    這實在不像自己。
    柳扶弱不禁苦笑。
    喜歡洛非衣後,她在太多地方,變得不像自己。
    “走吧。”
    紀清晝給自己換了身衣裳,還將天青雨霖鐲變成一枚碧色玉戒,戴在手上。
    看著一身青如翠竹,亭亭玉立的紀清晝,柳扶弱又想起洛非衣給她買的那些青衣。
    ……不,別想了。
    不要再想那些糟心事了。
    柳扶弱在內心告誡自己,又對紀清晝點頭“走。”
    兩人順路收起院子里的海潮入珠貝,柳扶弱叮囑暗六為紀清晝的身份,做好相關保密事宜。
    暗六得令離開。
    柳扶弱領著紀清晝回到海域。
    為了不暴露身份,紀清晝沒有用海潮入珠貝帶柳扶弱下水,直接躍入海中。
    柳扶弱緊隨其後。
    紀清晝雖換了張臉,可她那微卷的長發,在海中搖曳時,總會讓柳扶弱想起雙方初見的場景。
    那時,她還不知紀清晝的真實身份。
    可她卻覺得,沉溺在海中的紀清晝,好似海妖一般。
    會迷惑人心。
    紀清晝潛到更下方,抬起手,掌心向上。
    清澈的海水中,絲絲縷縷的墨痕浮現,在紀清晝手中,匯聚成一滴玄水,沒入她的掌心。
    柳扶弱浮在上方,看見這一幕,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手心。
    那里,藏著一枝花。
    三年前,她睜開眼,這朵花的印記,便藏在她的手心。
    即便是洛非衣要為她洗去文身,也被她強硬拒絕。
    “嘩啦啦——”
    在柳扶弱沉思之際,忽然間,海水涌動,竟從上方一分為二!
    沒了海水的支撐,柳扶弱也能以靈力懸空。
    “扶弱!”
    她剛穩住身形,便听見上空傳來男人熟悉的磁性嗓音,低沉沙啞,深情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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