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日,飛舟跨越千里焦土,只覺前方有一股無形屏障,攔住了去路。
    紀清晝降下飛舟,靜靜等待。
    只是數息時間,面前空曠綿延的焦土,忽地一閃,數名穿著不同門派服飾的弟子,憑空出現,朝她們走來。
    一名身著白袍,腰間別劍的弟子開口,照例詢問“幾位道友是無所屬的散修,還是……”
    話沒說完,他看見了落于紀清晝身後半步的謝子夜,驚呼“你是……謝師兄?!”
    謝子夜一瞥他腰間長劍,就認出上頭無上劍宗的烙印,“嗯”一聲,拿出了一塊玄鐵所造,如縮小長劍的令牌。
    令牌飛到那幾名弟子面前,懸空而立。
    腰間別劍的弟子小心接過,仔細檢查一番,才雙手遞還“謝師兄好,在下呂鋒,師從第三峰峰主,曾在前線受過重傷。”
    “那時你恰巧歷練回宗,將所得贈予宗門,其中包括一株白骨生肉的治療靈草。”
    “我本來快沒救,師尊拿貢獻點換了那株及時雨一般的靈草,才將我從牛頭馬面手中拉回。”
    呂鋒感激道“我一直想當面向謝師兄你道謝,可你常年在外歷練,亦或閉關不出,如今有緣相見,請受我一拜。”
    他說完,當即給謝子夜行了一個大禮。
    呂鋒本想再叩首,卻被一股無形之力阻止,強行托起。
    謝子夜淡淡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我只是將靈草給了宗門,換它救你的,是你師尊,這一禮,我受不起,你要謝,就謝你師尊吧。”
    “在下這些年,可是給師尊她老人家當牛做馬呢。”
    呂鋒提起師尊,本肅然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
    他又看向謝子夜,目露感激與欽佩,“只是還未好好謝過謝師兄。”
    今日終于圓了他的心願。
    他又看向旁邊不語的二人,詢問道“請問兩位道友是散修,還是門派弟子?若是散修,得出具身份證明,若是弟子,則要拿出門派弟子令。”
    紀清晝手中飛出一塊白玉令牌,懸在眾人身前,她道“無量宗紀清晝。”
    話落,眾人神色各異。
    呂鋒十分驚訝,這位就是……當年搶走謝師兄第一天才之名的紀清晝?
    從未听說她與謝師兄相識啊?
    呂鋒忍不住多看了紀清晝一眼。
    紀清晝行事低調,靈力內斂。
    呂鋒不過是築基期修士,根本看不出她的修為,只覺深不可測。
    難以分辨到底是眼前女子厲害,還是他們無上劍宗的大師兄更厲害。
    這時,又有一名青衣修士站出。
    她看起來年過四十,氣質沉穩,向紀清晝一拱手“青雲峰弟子,楚探。”
    听到“青雲峰”弟子,又姓楚,紀清晝開口“不知逍遙道人是楚道友的哪位……?”
    楚探早已見過紀清晝,只是對方不認識自己。
    她檢查完弟子令,對紀清晝露出笑意“是在下的老祖宗。”
    青雲峰與靈藥峰相連,峰主道號逍遙,本名姓楚,是一位劍修,與白薇道人是至交好友,兩人相識已數百年。
    當年紀清晝入門,天生劍心,天賦絕倫。
    她第一次握劍,便人劍合一。
    揮斬出的那一劍,便帶著眾多劍修終其一生,也領悟不到的劍意,驚艷絕倫。
    逍遙道人同樣是天生劍心,卻從未收徒。
    無它,眼光太挑剔。
    若天賦不如她的,逍遙道人只覺是對著豬玀說話,教也教不通,無趣極了。
    紀清晝揮出那一劍時,逍遙道人也在場。
    她當即擄了紀清晝就要跑。
    紀清晝當時小小一個,還未反應過來,就被逍遙道人一把摟起,扛在肩上,就要帶著孩子沖回青雲峰。
    若不是白薇出手及時,剛帶回家里的小徒弟,就要被人搶走了。
    往後十多年里,逍遙道人也未曾停止她的挖角行為。
    紀清晝走在路上,都要擔心草叢里忽然跳出一個麻袋,把她給套走。
    白薇道人不堪受擾,干脆把這位好友,一並拖到前線,這才讓紀清晝得了幾分清閑。
    听聞楚探說逍遙道人是她老祖宗,紀清晝了然“原來如此。”
    逍遙道人未曾婚配,也不曾生子。
    可她收養了許多孤兒。
    有的是昔日戰友的遺孤,有的則是外出游歷,路上撿的。
    逍遙道人不收徒,卻總撿孩子。
    她實力強橫,獨當一面,做一峰之主也綽綽有余。
    無量宗干脆送了她一座山峰,讓她帶著這一大群徒子徒孫,新立一脈。
    紀清晝與楚探說話間,柳扶弱也表明了身份。
    暗處跟著她的暗衛,也現身檢查過了身份。
    一行人又做了測驗,避免魔修混入其中。
    柳扶弱將手放入符水中時,跟隨而來的暗六,都悄悄捏了把汗。
    見符水毫無動靜,暗六才松了口氣。
    紀清晝也將手放入另一盆符水中。
    她察覺到那幾名弟子,都不自覺地盯著她看,握著武器的手也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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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水秘境一事,紀清晝的冤屈雖被洗刷,卻仍被不少人猜疑她與魔修的關系。
    哪怕看見符水毫無動靜,那幾名弟子目中的警惕也未曾放下。
    紀清晝不動聲色地收回手,靈力掃去她手上殘留的水漬。
    楚探道“既然身份無誤,各位請隨我們來。”
    轉身,楚探冷冷掃了眼那幾個悄悄盯著紀清晝看的弟子。
    這些其它門派的弟子迅速扭頭,假裝無事發生。
    跟隨在楚探幾人身後,紀清晝三人朝前方空曠走去。
    這一次,她們不再感受到阻力,只覺自己穿過一層壓力頗大的無形壁障。
    行過數十米,眼前陡然一花。
    方才青天白日,天清氣朗,轉眼天驟暗如午夜,漫天密布的卻不是星星,而是縱橫交錯,空間被撕裂開的道道縫隙。
    大多數縫隙透著銀色微光,也有些不同顏色,透著不祥的氣息。
    深濃的天幕下,極光如紗幔垂下,與綿延的焦黑山脈接壤。
    前一刻還處在寂靜空曠的焦土曠野中,在望見遠山極光的之時,耳旁也傳來鼎沸人聲。
    駐扎在此處的營地一眼望不到頭,少說也有數百里。
    不同門派的弟子,或是散修,有的緊挨在一處,有的方圓數里無人,建造的營地樣式也頗為迥異,糅雜在一起,形成一幅壯闊的繪圖。
    楚探的聲音從紀清晝耳旁響起“紀師妹,歡迎來到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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