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單柔此刻正絕望地看著天空盤旋的一只黑色的大鷹,她覺得自己這次真的要完了。
術寧虎與王弓大戰的那天,徒單柔的戰馬受驚,直接沖下了懸崖。
起初懸崖的坡度還是有點緩,戰馬還能保持四腿貼崖壁,但是很快坡度幾乎變成了完全垂直,再好的戰馬也都要摔下去了,當然一起摔下去的還有徒單柔。
在求生欲的驅使下,徒單柔雙手拼命亂抓,希望能抓到什麼卸力的物體。也許是她努力的結果,又或許是她命不該絕,居然真的被她抓住了一些立根在懸崖上樹木的橫枝,雖然這些橫枝最終都因為承受不了她身體的重量而被折斷,但還是能將她下跌的速度不斷減緩,最終她摔在了一團軟肉上,沒錯!是軟肉,那是她剛摔死的戰馬腹腔肉。
當身體與戰馬接觸的那一剎那,她听到腿骨斷裂的聲音。然後生生被痛暈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醒來,醒來時馬上又遇到地震,持續沒完沒了的地震,她感到天都要塌下來了。
徒單柔頭上的鷹,已經與她纏斗了兩天了。這種鷹在當地稱之為武鷹,喜歡吃小的飛禽走獸,對于體型大的動物尸體也同樣喜歡。
戰馬的體型很大,它的尸體當然是武鷹所喜歡的。
但是要吃這只戰馬的尸體有點棘手,因為戰馬的尸體上有一個活人,這個活人體型看上去嬌小縴細,本該很容易對付。但情況不是這樣,因為那個活人居然會扔飛刀。飛刀在它的腿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傷痕。出于對食物的渴望,武鷹沒有因為受傷而退縮,正耐心地在天空中盤旋,不時發出令人絕望的鳴叫聲,尋找著撲食的機會。
徒單柔手里其實已經沒有飛刀了,她懷里唯一一把飛刀已經擲出,她的飛刀百發百中,射殺一只俯沖的武鷹本不在話下,但是可惜的是,當時她因為很慌張就出手,因此只能在武鷹的左腿上留下一道傷痕。
徒單柔的飛刀劃傷武鷹後斜插在百步以外的樹干上,但徒單柔已經沒有能力去取回來了,只能望刀興嘆。
看著天空陰魂不散的武鷹,想著自己的身體也許會被武鷹鋒利的爪子撕碎,然後一條條被武鷹咽下肚子的時候,徒單柔覺得一陣反胃。再堅強的人總有軟弱的時候。
縱然堅強如徒單柔,看到到處是滿目瘡痍的景象,也會害怕和絕望。想著自己的一身抱負沒有任何機會施展時,她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沿著線條優美的臉頰緩緩淌落到地上。最終,她實在忍不住抽泣起來。這一刻,她已經放棄了。
武鷹也是一種通靈的飛禽,它也許察覺到下面這個活人已經放棄了,長嘯一聲,附身沖下,露出鋒利的雙爪指向下面那具縴細的身體……
雖然已經過了一天,但鄭端允依然沒有要醒轉的跡象。
展光風經與鄭端諾和戴憐星商議,決定帶鄭端允回到寧錦城,因為鄭端諾拍胸脯說,他認識一個大師,肯定能喚醒鄭端允。
于是,展光風等人便拜別老嫗、老頭。
雖然只是短暫相處不到三天時間,但是老嫗很不舍得他們,自從子女離開後,他們這里就沒有試過這麼熱鬧了。
起初,老頭子對于展光風的突然來訪,非常緊張,怕他們謀奪自己好不容易積攢的糧食,現在這個擔憂終于證明是多余的。不僅如此,展光風他們離開時,還塞了幾個大銀錠給他們,讓他們感激涕零。
施伴安是一個很感性的人,離開時,她回頭揮舞著小手對老嫗道“奶奶,你不用送了,以後有機會,我來看你們。”
不省人事的鄭端允當然需要人背著了,這個人當然是戴憐星了。由于余震已經基本停歇了,所以鄭端諾表示自己能走,努力慢慢地走在隊伍的最後面。
對于怎麼回去,展光風表示,只要到了貞鶴崖,他就知道回去的路了,所以建議先到貞鶴崖。
展光風的這個提議當然受到了想去貞鶴崖一探究竟的施霽月和施伴安的贊成。鄭端諾其實也去過好幾次貞鶴崖,知道展光風所言非虛,因此也不反對。
對于展光風的提議,內心真正反對的其實是戴憐星。她內心真的非常抗拒去那個地方;另一方面,她覺得展光風先去貞鶴崖其實是為了施霽月,但她知道自己一個人反對沒有作用,因此就生著悶氣背著鄭端允走到隊伍的最前方。
“光風哥哥,貞鶴崖里有多少貞鶴,你有數過嗎?”施伴安眼露興奮地問展光風。
“具體多少我沒有數過,但是一會兒你就可以看到,正面懸崖密密匝匝都是貞鶴。”展光風道。
“那貞鶴以什麼為食?”施伴安繼續問道。
“這個我倒是知道,它們以附近湖泊的魚蝦為食物。”展光風回答道。
“那他們的天敵是什麼?”一旁的施霽月突然問道。
“嗯,我知道的是附近有一種叫武鷹的猛禽經常獵殺走單的貞鶴。”展光風道。
“那你見過武鷹嗎?長什麼樣的?”施霽月追問道。
“武鷹嗎?”展光風沉吟了,突然,天空傳來幾聲尖銳的鳥鳴聲。展光風循著聲音望去,頓時開心地指著前方的天空道“月兒,說巧不巧,前方正好有一只武鷹。你快看。”
施霽月聞言循著展光風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一只全身烏黑羽毛的大鷹在前方不遠處盤旋,不時發出尖銳的聲音。
“它在干什麼呢?”施霽月蹙眉道。
“武鷹一直在天空盤著,那只能代表……”說到這,展光風恍然大悟似的道“那只鷹一直在空中盤旋,只能說明,前面有腐尸,只有這樣,武鷹才不舍得離開。”
“既然是腐尸,那為何它不俯身下去覓食呢?”施霽月蹙眉問道。
“這,我也不清楚。”展光風沉吟片刻,搖頭道。
“那你可以去看看,然後告訴我們嘛”听到展光風和施家姐妹談的如此投機,戴憐星不耐煩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