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強慘反派橫劍自刎後!
從仙府出來後,半山腰聚集了許多門生。
都是來恭賀他的。
“見過小搖光師祖”
連星茗一走下台階,下面就“唰唰”行禮,一群小弟子表面上萬分恭敬,實際上偷偷從拱起的手後面抬頭,沖他擠眉弄眼地偷笑。
連星茗模仿父皇平日那般威嚴抬手,笑道“眾愛卿平身。”
“葉子牌玩不玩”他的身邊立即聚集一大堆人,熱熱鬧鬧“仙島禁玩樂,但管宵禁的寒荷仙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咱們可以半夜三更偷偷玩。”
連星茗道“不玩不玩,我搖籃曲的琴譜還沒背會呢。寒荷師叔生我好大的氣”
另一位弟子驚笑道“哇,你也太厲害了吧。我從未見過寒荷仙尊生氣,她生氣時是笑著的還是皺眉的她打你手板板了嗎”
“打了,雖然不重。”
“哈哈哈哈我也被打過,你也算是體會到蓬萊仙島一大特色了就是寒荷仙尊的手板板,這叫什麼叫手板板傳承。”
“誒,我沒被打過,要不我故意犯下宵禁,然後自去寒荷仙尊那兒領罰”
其余人頓時報以“送壯士上路”的眼神。
一路笑笑鬧鬧走下半山腰。蓬萊仙島的規矩雖然嚴苛,輩分倫常不可逾越,但孩子們正年幼,正是風華正茂喜愛交友之時。在遇到仙島長輩時,他們迅速退後兩步滿臉恭恭敬敬,秒變連星茗的“晚輩小跟班”,安靜如雞。待長輩離開以後,他們便又熱情圍了上來,各自吹牛。
連星茗與他們笑著交談,某一瞬似乎也忘記了他還有份琴譜無論如何也背不會。轉過拐角,前方那名弟子腳步突然頓住,猛地一拱手
“見過少仙長”
後方的笑鬧聲戛然而止。
一行人連忙惶恐行禮,此起彼伏的“見過少仙長”。連星茗反應比其他人遲了一步,抬頭時剛剛好看見前方無數彎下去的腰和頭顱。
在過道的盡頭,站著一位身著白袍的少年,生著一張清冷的謫仙面孔,法袍干淨整潔不染縴塵,那雙俊逸的眼楮也是淡淡的,似乎對世間萬物一視同仁的大道無情。
他看起來比同齡人要高出一些,渾身劍意也銳利無比,仿佛不好相處。
這張臉自然是極其好看的,符合人們心中對于“清冷仙人”的定義。若是在佛狸,連星茗必定會目不轉楮一直眼巴巴偷看,說不定還會甜甜笑著上前搭訕,非得把這位小公子變為自己的好友之一,好方便以後能明目張膽地看。
但連星茗現在不敢逾矩,躬身行禮。
“搖光見過師兄。”
傅寄秋原本準備抬步走來,听見連星茗這麼一句極其生疏的話,很是停頓了一段時間。
才上前。
他穿過人群,人群自覺向兩側退讓,腳步聲悉悉索索。連星茗正也要隨著旁人退讓,傅寄秋卻停在了他的面前,抿唇無聲看著他。
連星茗茫然
垂著眼,“師兄”
他這些天得罪過少仙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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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吧,他都不認識啊。
眼前出現了一只拳,手背朝上手心朝下。連星茗心有所感抬手去接
叮當兩聲。
兩枚銅板落到了他的手心中。
傅寄秋沒說話,還是緊緊抿著唇盯著他垂下去的頭,這次連眉頭都微微蹙起。
連星茗茫然看著銅板,愣了幾秒鐘行禮道“多謝師兄賜搖光,呃銅錢。”
系統暴躁你干什麼
連星茗心中什麼干什麼。
面前,傅寄秋眼楮遲緩眨了眨,眼底劃過一絲失望與無措。他臉色發白轉眼看向四周,都是一模一樣低下去的腦袋,都不敢與他對視。
“本就是還你的。”
說完,他緊抿薄唇轉身就走,步伐快到衣袍被寒風掀起,獵獵作響。
這聲音好像好像有點耳熟
銅錢兩枚銅錢系統若有實體,都已經揪著連星茗的耳朵咆哮了這是住在你對面的小師孫啊你自己說人家欠你兩枚銅錢的。
連星茗驚愕抬眼。
小師孫就是他的師兄,少仙長
銅錢都是一個月之前的事情了,這些天他成日昏頭昏腦背琴譜,實在難憶起這種事。
他立即要舉步追上去,手臂突然被人拽住,一名弟子心有余悸道“不要去打擾少仙長。若是被發現與他親近,咱們會被懲戒的。”
“”難怪傅寄秋被孤立。
連星茗直到這個時候才恍然大悟,他之前一直以為傅寄秋同皇姐一樣,眼楮上生了塊鬼胎記才會被眾人避之唯恐不及那他方才那些故作疏離舉動,豈不是在傅寄秋的傷口上撒鹽
念及此處他更著急,微笑著推開那名弟子的手,打哈哈道“以後再聊,我有事情想要稟明師兄。”說著他轉身就跑,腰後的長發在空中甩過一道靚麗的弧度,留下一眾瞠目結舌的門生。
“師兄師兄”傅寄秋走得飛快,連星茗小跑著才能跟上,跑得氣喘吁吁,沖上前索性直接跳到了傅寄秋的懷中,兩只腿緊緊纏著他的腰,無論如何都纏著不讓他繼續走,笑道“你生我氣了嗎”
傅寄秋抿唇看他的笑臉,偏過眼眸,手臂從下方抬住他防止他摔下去。
“並無。”
“你就是生我氣了”連星茗大感冤枉,雙手捧起傅寄秋的臉逼著他與自己對視,哈哈笑道“你生氣來怎麼這麼好玩兒,一個人往前默不作聲死沖,沖到我邁開腳步跑都跟不上我太委屈了我又不知道是你”
“你沒和我說今天摘斗笠啊,你也沒說要還我銅板,一個月前的事情我哪兒記得。”他捏傅寄秋的臉,先發制人“這件事是你做得不對啊。我每次叫你小師孫,你都不反駁。”
傅寄秋道“我以為你知曉我是你的師兄,我住在你的對面。”
連星茗又捏重
了些,故作委屈巴巴道“唉你這是在說我笨嗎住在對面的人我居然以為是我的小師孫。”
他軟聲撒嬌,笑容甜滋滋“不許生氣了啊,你要再生氣我也要生氣了。今天這事我們都有錯,大哥不許怨二哥。”
傅寄秋道“你先下來。”
連星茗不依不饒“我不下,除非你跟我說你不生氣了。”
傅寄秋下顎緊繃,半臂摟著他往下走。
連星茗嘆為觀止道“哇,你氣性這麼大嗎寧可抱著我回家也不願意說不生氣了。那你今天就抱著我吧,你回去練劍也抱著我,睡覺也抱著我,明後兩日晨省也抱著我,大家都在交流劍法劍招,你就站在中間抱著我生悶氣。”
傅寄秋抿了下唇。
沒有斗笠的遮掩,他不能笑。
連星茗繼續道“別人問你為什麼要沉著臉,你就說你因為小師弟行了個禮所以生了三天的悶氣。別人問你不練劍招嗎,你就說你要一邊抱著小師弟一邊生氣地耍劍招”
傅寄秋“”
連星茗“你笑了”
他從傅寄秋身上跳下來,收手時傅寄秋卻面色微凝攥住了他的手,“怎麼弄的”
連星茗看了眼自己被燙紅的手掌,道“心不靜,師父讓我敬熱茶以作懲戒。”
傅寄秋眉頭緊皺。
連星茗心里也覺得有些不好受,直言道“我又不是故意不背琴譜,師父這樣懲罰我,過幾日我照樣背不會。難道下一次他要讓我直接把手浸入開水里靜心嗎”
說話時,海島側方的海浪呼嘯而起,他們被這聲音驚擾,側目朝那邊看了瞬。
層層疊疊的藍色海浪淹沒濕黑沙灘,又伴著白色的浪花向下褪去,沙灘上留下一道鮮明的海水痕跡,仿佛劃出一道猙獰邊界線,困住這座島。
系統道听說藍色容易讓人抑郁。
傅寄秋從儲物戒中拿出藥瓶,“伸手。”
連星茗伸出手,軟聲“師兄你輕點,疼。”
傅寄秋手下動作頓了瞬,細致替他上藥,輕聲道“我也被罰過敬茶。”
連星茗訝異抬頭,“因為什麼”
傅寄秋道“幾年前寒荷師叔的人界最後親緣遭戰亂死亡,她返回大燕去斂尸。我替她看了幾天宵禁,她回來後我和她一起被罰了。”
連星茗啞然道“回去替家族後代收尸,為何要罰你只是幫她看宵禁,為何也要罰”
“寒荷師叔斂尸後手刃漠北士兵將領,觸蓬萊戒律。我越俎代庖,同樣觸戒。”傅寄秋收起藥瓶,道“你可知寒荷師叔為何喜歡拿戒尺打人手掌,卻又不打重。”
“為何”
“她以前有一位徒弟不顧倫常想要與她結成道侶,為此不惜叛逃師門、墮為魔修。她便一直認為是自己不夠威嚴才會讓人顛倒倫常、叛逃師門,故拿戒尺懲戒樹立威信。不打重,又是因為她認為是自己的疾言厲色逼人無望之下墮為魔修,故
而不敢打重其他弟子,唯恐逼急。”
連星茗緩緩張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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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在他腦子里大為震驚我靠,我好像吃了個大瓜。
連星茗好奇問“那位魔修現在身在何處寒荷師叔喜歡他嗎”
傅寄秋搖頭道“那位魔修墮魔當日,便在她面前自盡了。”
這件事發生在很早很早以前,甚至是傅寄秋與連星茗出生前的事情。如今時過境遷,斯人已逝,任何人也無法得知寒荷當年究竟是何種心思,可曾動過一絲一毫的背德妄念。
只是約莫知曉,寒荷自那之後數年間,也不曾與他人有過親密關系,更不曾與人合籍成婚。
回去的路上,連星茗罕見沉默。
他也說不清現在在想什麼,時而認為寒荷師叔可憐,時而又替她可惜。時而會想到,若寒荷師叔不曾踏上仙途,可還會像現在這般親緣散盡、情緣斷絕,大道神通卻孑然一身。
時而又看見側方的幽藍海浪愈加洶涌,好似隨時都能鋪蓋到仙島上來,凶窮極惡遮住他頭頂的天空,叫他在海水中掙扎難以脫身。
他正低著頭想事情,到居所時也未抬頭,院落中傳來“咳咳”兩聲重音。
連星茗抬頭,就看見白羿吊兒郎當坐在門檻上,一躍而起沖他扮鬼臉笑。
“”
連星茗張嘴卻發不出聲音,海水聲好似被隔在了結界之外,變得模糊不清。他幾乎分不清這是幻想還是現實,直到白羿出聲“二殿下”
這聲音宛如天降一道宏光,劈開陰暗的枷鎖,讓牢籠中稀薄的空氣極大緩解。連星茗眼楮陡然亮起,飛奔而上。
白羿張大手臂嬉笑“這才一個月沒見,二殿下這麼熱情”
連星茗從他的臂膀下鑽了過去,沖進去抱住連 ,興奮至極“皇姐你來看我了”
白羿“喂,我也來了。”
連 眼眶微紅揉了揉連星茗的臉頰,後者便像小貓貼面般依依不舍蹭了蹭她的手。少年人都長得極快,上月臨走前他們還同樣高,連星茗吸納靈氣後身形抽長,竟比連 稍稍高出四指。
“星星好像瘦了。”
連星茗高興攥住她的手,激動道“皇姐怎想到來看我”
連 笑道“自然是想我家星星了。”說著,她轉眼感激沖傅寄秋點了點頭。
是傅寄秋遣仙侍傳消息給他們,說連星茗近日修行不順心中郁結,她與白羿想念之余實在是擔心,就一路舟車勞頓趕來了蓬萊。
傅寄秋頷首作回應。
連星茗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點小動作,他實在是太高興啦,高興到都有些無措,害怕一醒來發現這是場夢。他迎著連 往里走,大笑道“皇姐我帶你參觀一下我的屋子,原本沒有這麼好看的,師兄幫了做了好多東西你們這次打算住幾天,我記得半年後是佛狸國慶,你要出面祈福,你住到國慶前走可以嗎”
連 失笑道“怎能住那麼久
”
白羿在後方陰陽怪氣二殿下你是看不見我嗎我是隱身的嗎”
連星茗笑著回頭擠兌道“你自己不會找地方坐麼”
一行人走進屋子,連星茗急不可耐“到底住多久”
白羿道“兩日。”
連星茗討價還價“十日。”
這次他們算是被傅寄秋悄悄放進來的,久住恐會連累傅寄秋與連星茗,連 道“三日,不能再多了。”
連星茗撒嬌“再多一天,就一天。”
連 嘆氣“那便四日吧。”
三人關系親近,有許多說不完的話,傅寄秋不便留下打擾,告了一聲轉身走向對面庭院。待他走後,白羿擠眉弄眼拱了拱連星茗的手臂,道“行啊你。你這屋子裝的哪里像個修仙的,比我殿內都要豪華許多。我說你這個審美是不是得改一改了,得往仙氣飄飄那個方向改。”
連星茗道“我不改。”他炫耀般拍了拍桌子,笑道“我師兄給我做的,好看嗎”
白羿摸了摸桌邊黑玉,道“好看。我得沾沾仙氣,”頓了頓,他說“听說你背不會琴譜”
連星茗的笑臉頓時一垮。
他不想听師父提及此事,也不想听發小提。不過白羿都問了,他只能拿出琴譜往桌上一扔,白羿拿起來翻看,頭疼捂著眼楮道“我的娘啊,這什麼鬼東西。辣眼楮,快拿走。”
連星茗道“背不會還要打手板板。”
白羿打了個抖,想起來在書院里被師長支配的恐懼,幸災樂禍“你給我看看你的手。”
連星茗伸出了手掌。
白羿原本還帶著幸災樂禍的笑,一看見他掌心燙腫的紅痕,臉色登時就變了。一旁的連 一下子站起,“怎能打得這樣重”
連星茗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將手往身後藏,道“不是不是,你們誤會了,教我彈琴的寒荷師叔人挺好的,打手板板不疼。這傷”對上連 擔憂心疼的眼神,連星茗頓了頓,把心酸委屈全部咽進腹中,哈哈笑道“這傷是我自己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被開水燙到了。”
連 牽過他的手一看,確實是燙傷,她抿緊唇問“上過藥了嗎”
“師兄剛剛幫我上過藥了。”
連 又叮囑了許多,連星茗笑著一一回應,視線卻往白羿那邊飄。
白羿自顧自爬到了他的床上,摸著下巴盯著虎刺梅盆栽看,時不時嘆氣搖頭。
連星茗額角微跳,微笑“有話就說。”
白羿嘻嘻道“沒想到你這麼想我,把咱倆種的虎刺梅放床上。不過你想我的話難道不是應該好好養嗎,這葉子怎麼全黃了。”
連星茗怎能說沒有好好養。
他每天都悉心澆水,還小心翼翼抱著虎刺梅去詢問過種仙植的師孫們,可它的生命就是日益衰減。
連星茗也拿它毫無辦法。
見連星茗抿唇不說話,白羿笑嘻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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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星茗听到他那句咱倆又沒死,噗一聲被逗笑,揚唇問什麼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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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羿道“勤換花,和養魚一個道理。”
屋子里明明還是原來的陳設,多了兩個人後,仿佛多了活人的痕跡。濕冷被驅散,連星茗心上壓著的那塊巨石被搬離,他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仿佛踩在雲端上一樣快活。
他格外熱情給兩人倒茶。
白羿不說他幾句都不舒坦,嬉笑道“嘖嘖,修了個仙把皇權威儀全給修掉了,你個主子給我這個臣子倒茶,你父皇若看見要削了你。”
連星茗笑道“你威風什麼,我修仙照樣能賜你一個全族抄家流放。”
白羿道“你現在可不能賜我抄家流放了。”
連星茗臉上的笑容一僵,他以為白羿在點他,在告訴他你已經失去了皇位繼承權。哪知白羿站起身昂起下巴,一副不學無術模樣單腳踏上凳子,大拇指倒指鼻子“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連星茗不解其意,道“鎮遠侯。”
白羿“哈”
連星茗挑眉“怎麼你換爹了”
白羿“哈哈”
連星茗“”
連 掩唇笑道“別逗星星了,再逗星星就要著急了。”
連星茗哼哼唧唧不滿“到底怎麼了”
白羿張揚叉腰大笑道“我爹升官加爵了現在他是鎮遠大將軍,接聖旨去漠北打戰了。我也不是小侯爺了,現在我可是小將軍。二殿下你要想賜我個全族抄家流放,那你得掂量掂量本鎮遠小將軍會不會先你一步起兵造反了。”
連星茗先是好笑,覺得白羿這模樣蠢極了,笑著笑著卻突然一愣。
“去漠北打戰,佛狸和漠北已經開戰了”
白羿和連 都靜了。
白羿坐了回去,道“十天前漠北大軍出其不意進犯大燕邊境線,惡戰三日奪下一城。大燕舉辦國事昭告天下,宣布沖漠北開戰。我佛狸隨即宣戰二殿下你不知道嗎”
連星茗張了張嘴巴,又失落閉緊。
他在蓬萊仙島消息封閉,不曾知曉這些。
今天下三分,漠北虎視眈眈覬覦數年,勢要一統天下,大燕與佛狸定下盟約抱團取暖。早些年是有些摩擦,但都是小摩擦,從未到“宣戰”這般徹底撕破臉皮的嚴重程度。
若他還在佛狸,此時定已經被立為太子入住東宮,上朝听政國之危矣,他這個皇子本最應該身先士卒,可他現在在干什麼
他在一個封閉的海島上背琴譜。
連 道“星星你也不必驚慌,戰事戰事並不是一夕之間。有時候會延續十幾年的時間,未到最後時刻,怎知東風會送誰加冕。”
她溫柔笑道“今日天氣好,我們不聊這些。就聊聊星星這些天的所
見所聞吧。”
連星茗看見她臉上的笑容,心中好像也稍稍安定了許多。他蹲到皇姐膝前 ,將下巴放到皇姐的膝蓋上,紅著眼眶小聲呢喃說“皇姐,我好想你們”
我好想回家啊。
他真希望連 和白羿能夠永遠住下來啊,他院落中房屋不多,但也能多開闢出兩間新房。清晨出門抻個懶腰,轉面就能看見皇姐對鏡梳花黃,白羿舞刀弄劍嘻嘻哈哈,他們可以一起養花養魚,然後勤換花勤換魚
這個念頭到第二天就消失得干干淨淨,他自然是想皇姐住下來的,可是白羿連星茗恨不得學著鎮遠大將軍那般,一腳將其蹬回皇城。
傅寄秋晨省歸來,就看見白羿叼著根青草葉子坐在台階上,似乎被趕出了庭院。
傅寄秋上前敲門。
院中傳來連星茗的聲音“你今日都別想同我說話”
傅寄秋轉眼看向白羿。
白羿聳肩小聲用氣音道“生氣啦”
傅寄秋推門而入,白羿連忙起身拍了拍屁股,吐掉青草跟進去。
連星茗坐在桌子邊,白皙臉頰鼓起背對著門。
連 正在一旁小聲安慰勸和,時不時似乎還覺得他可愛,偷笑一聲“你又不是不知白羿為人,他就是那般冒失。若你還氣,皇姐回去後就稟明父皇,說白羿小將軍欺負星星了。”
白羿道“至于嘛”
連星茗猛回頭“怎不至于”
他回過頭才看見傅寄秋,又重重一抿唇,“哼”了聲沖白羿道“你怎麼還好意思在師兄面前出現你快跟他道歉。”
白羿“哦”了聲,轉向傅寄秋道“不好意思啊少仙長,你送給二殿下的桌子,我看著覺得桌面空了點,就在上面刻了一行字。”
連星茗道“你好會顛倒黑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刻了什麼名言妙句明明好好的一個桌子,你、你胡鬧師兄你看看他刻了什麼。”
傅寄秋走上前一看。
空空的桌面確實刻有一行極其明顯的、歪歪扭扭的大字白羿到此一游。
連星茗道“這是師兄的心意,他做了好久的。你怎能如此踐踏他的心意。”
白羿道“我哪里知道你這麼喜歡這個桌子,你忘記小時候你在我先祖堂名牌上刻字啦我到現在進去上香,拿著的都是你刻著連星茗到此一游的名牌,多不孝,你搞得我先祖肯定都不庇佑我了。”
連星茗心虛辯解“我當時幾歲你現在幾歲。”
系統在他腦子里噴笑還真別說,你倆都挺過分的,比起來你還要過分許多。
我當時六歲他現在十四了
系統又大笑你六歲時我沒勸過你嗎我讓你別刻,你非要刻。現在就先天理虧,吵不過白羿了呀。
連星茗指著桌面,“你自己看看這好看嘛。”
白羿湊上去“挺好看啊,空著才不好看。”
連星
茗始終覺得這是傅寄秋的心意,結果被白羿莫名其妙刻上了一行字。
傅寄秋沉吟片刻,抬手化作靈力。
伸手按下桌面,木屑飛起。
連星茗一愣,“師兄”
他伸頭過去看,本以為師兄這般清雅個性,是要刻下什麼名言警句,誰知道師兄竟然也刻下一個“傅寄秋到此一游”,連星茗“噗”一下子笑出聲來。
笑完,他覺得沒面子,又繃緊臉。
連 哄他,道“星星,你這桌子好漂亮。皇姐也想刻,可以嗎”
連星茗頓了一下,默不作聲從櫃子里拿出剪刀,乖巧遞給連 。
連 彎唇笑了一下,在上面刻了個小小的月亮。
桌面上不再空空落落,而是填滿了或歪七八扭、或瓊靜蒼秀的字體,以及一輪彎月。
連星茗的氣性來得快去得也快,他也不生氣了,還興沖沖伸手掠出靈力給白羿秀了一下,桃花眼晶晶亮亮在“到此一游”下加了行小字
還有他們的小星星。
四日時間,一晃眼便過去。
送連 和白羿上船後,連星茗盯著遠去的船帆好久,直至看不見。
轉身之際,又是漫天死水蜂擁而上。
窒息感。
明明以前隨時隨地都能同連 、白羿一起玩鬧,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有煩惱的事情可以一同面對,互相出出主意。明明是以前抬手就能觸及的溫情,現在卻好似遙不可及。
當天夜里,他在庭院中枯坐了一夜,仰面躺倒在躺椅上,枕著後腦一點、一點看著漫天星辰從海平面上墜落。
想著從前不被他在意的點點滴滴。
天亮時分他恍然站起身,緩慢走向寒荷師叔的仙府,步伐沉重無生氣。人們好像永遠無法判斷一個瞬間的價值,直到在一個枯坐到天亮的寂靜夜晚,它變成了回憶。
你說現在,也會變成我以後觸不可及的回憶嗎連星茗在心里問系統。
系統停頓了許久,嘆了口氣道你我只能說,你珍惜當下吧。
用系統的話來說,連星茗現在好似頂了個在蓬萊仙島持續不斷被消耗的血條。傅寄秋送給他帶有佛狸象征的擺件時,那個血條便會續上短短一條紅,讓他能夠苟延殘喘。
白羿與皇姐的造訪,讓血條登時滿血。
現在回歸平靜,再一次被消耗。
可隨之而來的,是一種莫大的期盼,有什麼東西在心中破土而出這兩人不來還好,一來,連星茗的心思便活絡了起來,更加歸心似箭。
他想要偷偷溜回家看望。
你再好好考慮一下。系統道蓬萊仙島戒律嚴苛,要是被抓住,你指不定又要被提溜過去敬茶了。而且你怎麼回去,你又不會御劍。
這個問題很快就得到了解決。
今日上課,連星茗依然背不會那首搖籃曲,但寒荷師叔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嘆氣。
“小搖光,伸出手。”
連星茗以為她又要打手板板。
自從听傅寄秋提及戒尺背後的含義後,連星茗便有些同情寒荷師叔,他沒有半點兒抗拒,乖巧伸出手來,這次也不喊著怕疼了。
寒荷師叔在他的手心里放了塊馬奶糖糕。
連星茗愣愣抬頭,“師叔”
寒荷拿戒尺敲了敲他的腦袋,好笑道“我的弟子歷練歸來帶了些佛狸特產孝敬,听說你想家這些東西放在我這里也沒有什麼意義,待會你便全拿走吧。”她遞給連星茗一個儲物袋,拍了拍他的頭,意有所指道“你的心還是不靜,這課程也不必再上下去了。我給你放一個小長假,什麼時候你的心靜下來,能夠彈出那首搖籃曲,再來我這里繼續听課吧。屆時,你心底的那個念頭應該也能斷了。”
連星茗握緊儲物袋,抬頭問“師叔,你後悔過嗎”
寒荷微愣,“什麼”
“後悔修仙。”
“”
寒荷抿唇轉過身,風輕輕卷起她的長發,發絲後的眼眶微微泛紅。許久後她才道“大道無情。芸芸眾生,不過滄海一粟。”
“起初,只是覺著仙裙曼妙,後來,又只是覺著仙法美麗。再後來,就回不了頭了。若所有的選擇都由我親手做出,那我便沒有資格談及後悔與否,總歸是師叔沒有勇氣。”
“小搖光。”
她偏眸看過來,恍然的視線仿佛穿過了他,在看著當年另一位在這里聆听教誨的故人。
回神後,寒荷嘆氣道“你現在還小,未來還有許多種可能。我不希望你將來成為第二個我,來日在此追憶若能多些勇氣,結局會不會不一樣。回去後打開儲物袋看一看,師叔管理宵禁,可以對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連星茗茫然。
寒荷又輕眨眼笑道“當然了,你以後若是被管理出島行禁的少仙長逮住了,可萬萬不能供出師叔啊。你若供出,師叔要日日打你手板板,日日查你宵禁。”
連星茗直到回屋打開儲物袋,才理解她的意思哪來什麼佛狸特產
儲物袋中只有一件出行法器,可供他乘坐法器越過無垠深海,悄悄回到佛狸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