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很暗，已經看不大清謝允的神情。
周圍喪尸又慢慢逼近，但大多還未近身就已經頭身分離，一旁的紅眸喪尸已經不再主動上前攻擊，而是靜靜隱在旁邊靜觀其變，似乎是在養精蓄銳。
前面是毫無章法的亂上，現在是有秩序的車輪戰，隨著時間的流逝，謝允的體力漸漸有些不支，額角臉頰兩側開始冒出汗滴。
不行，再這樣下去，也拖延不了多久了。
眼眸望著前方，就在他猶豫要不要用那一招的時候，突然，一聲清脆的“謝允”響在耳邊。
身體瞬間僵住，滿目不可置信。
“快跑啊，你怎麼還發呆呢？”
氣喘吁吁跑過來，沈昭昭根本沒有時間休息，將手里的東西往地上一扔，而後拉過謝允就跑。
後面是人仰馬翻的喪尸群，兩個人在夜里不要命的奔跑。
周圍建築快速後退，謝允望著旁邊人，眸色復雜，即使在未停下來的狀態下，他依然可以清晰看到她的模樣。
一切都很模糊，只有她的面容尤為清晰。
向來嬌氣的人兒此刻滿臉通紅，額頭邊的發絲已經變得黏膩不堪，往日趕個半小時路就要嚷嚷著休息的人，現在卻不知疲倦的拉著他跑。
而且.....感受到由手指交握間傳來的力量，謝允神色怔然。
她真的，握得，很緊很緊。
又跑過一條街，沈昭昭實在是有些喘不過來氣了，于是，速度慢下來。
呼吸聲劇烈，謝允卻氣息均勻。
他望著她，眼神復雜。
他沒想過，她還會回來，他沒想過，像她這般的人，居然還會回來，他以為，以為，手指慢慢收攏，謝允垂下頭，到現在他都還不敢置信，為什麼她會，回來。
“為什麼回來。”
略微干啞的嗓音慢慢響起。
“啊？”彎著腰平復呼吸的沈昭昭半抬了頭，他聲音很小，她有些沒听清，“你說什麼？”
“你為什麼回來。”
“當然是救你啊。”沈昭昭直起腰，現在總算是活過來了，但呼吸的聲音還是有些大，“那麼多喪尸，我總不能丟下你一個人不管吧，所以我剛剛回去給他們報信後，便立馬拎著兩桶油就來了。”
說到這里，少女臉上的表情又變得神采奕奕，她轉頭望向他，眼神亮得驚人，”怎麼樣，我聰明吧？那油一倒，它們就追不上來了。”
話落，卻只有兩人的呼吸聲，遲遲沒有人接話。
“謝允？”沈昭昭疑惑，“你怎麼了？”
依舊無人回應。
“謝允？”
光線很暗，她不知道他是什麼情況，因此，原本沾沾自喜等著被夸獎的神情瞬間變得慌張起來，小手開始往謝允的方向探，“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受傷了？”
看著神情滿是慌張跟擔憂的人，謝允抓住她在面前胡亂舞動的手，冷冽的眸子里情緒翻涌，“沈昭昭，為什麼回來。”
“我不是說了嘛，就是.......”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你什麼意思？”
黑暗中，謝允靜靜凝視著她，她所有的表情他都看在眼底，他知道她不高興了，他也知道或許就應該到這里，可他不想，于是，再開口，“沈昭昭，你不是最惜命最自私的嗎？所以，為什麼要來。”
“你！”
沈昭昭沒想到謝允會這麼說他，一下睜大了眼楮，隨即涌上來的情緒就是惱怒，甩開他的手，語氣里已經有了脾氣，“是，我惜命，我自私，我就不該回來救你，你這個白眼狼，你.......”
說著說著，滿是憤怒的人兒突地哭了出來，“謝允，你討厭，我討厭，討厭你......”
謝允沉默著，良久，才道，“沈昭昭，我只是想知道，想知道....”嘴唇囁嚅半晌，後面的話終是沒再說出來。
也不重要了。
她第一次回頭的時候，他就不怨她了，即使她後面又毫不猶豫的走了，可他還是不怨她，那時候甚至是欣喜的，欣喜她還會回來找他，他告訴自己，可以了，已經可以了，但是....
沒想到，她還會回來第二次。
謝允神色復雜，他望著她，倏地開口，“對不起。”
“嗚嗚....”沈昭昭還在抽泣，然听到耳邊的話，還是抬頭看了他一眼，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謝允，你就是，就是白眼狼，早知道，早知道就應該讓那些惡心的東西咬死你！”
說完，轉頭就走。
謝允站在原地，他垂著眸，正猶豫著要不要再說些什麼，忽地，眼神一變，下一瞬，直接閃到她身邊，摟過她的腰，帶她躲過致命一擊。
沾滿油的馬路，的確是可以拖住一些普通喪尸，可眼前的紅眸喪尸，顯然是擋不住的。
“啊——”
回過神來就看到眼前長著紅色眸子的怪物，沈昭昭反射性驚呼一聲，小手緊緊拽住謝允的衣裳，“謝允，這，這是什麼？”
它看著就跟那些呆頭呆腦的喪尸不一樣。
謝允拍拍她的手，聲音里透著安撫，“沒事，可能是新出來的喪尸品種。”
聞言，沈昭昭又壯著膽子伸出頭去看一眼，然很快，又縮回來。
這東西，長得真嚇人。
“謝，謝允，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沒事，別害怕。”
但說是這麼說，面上的神情還是暴露了他的沉重。
現在到處都是從四面八方趕過來的喪尸，他不能再讓她一個人走，那樣更不安全，可是.....看著眼前的紅眸喪尸，謝允眸子動了動，一個人脫身已經乏力，再加上沈昭昭，幾乎毫無可能。
沉下眸，瞬間就下定決心。
將懷里人扯出來，聲音溫柔，“捂住耳朵，在這等我。”
“你.....”
看著又拉住自己袖子神色欲言又止的人，謝允笑了笑，他很少笑，但眼下是真的開心，“別怕，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