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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定安能有今天，你乃居功至偉，你的恩情子至都記在心里，但這事，無轉圜之余地。”
裴觀鶴看著眼前長者眼里逐漸變得灰暗的神色，語氣依舊淡淡，“你是定安重臣，李少將軍也是定安首個上陣殺敵的女將軍，你們倆于定安來說，都有著特別的意義。”
“而且.....”說到這里，青年天子臉上的神色也不由莊重了些，“你于我的恩情，子至也斷沒有可能讓你的女兒委身為妾室的道理，這太過折辱你。”
“其次，李少將軍以女子之身縱橫沙場，名揚定安，不知是多少女郎甚為敬仰的人物，她的人生也可以更精彩，何苦自輕？”
話落，李柯久久未能言語。
良久，才抬頭看向眼前人，眼里已有了些水光，“是...屬下愚昧了，少主，還望你.....”
說著便要跪下，裴觀鶴連忙制止，扶上他的胳膊，“李叔嚴重了。”攙扶著他起來，全程沒有望過旁邊的李寧靈一眼，“李叔也是全然一番愛女之心，子至理解。”
“少主......”
李柯此時羞愧得已有些抬不起頭，“我......”
“無礙，李叔不必多說，子至懂。”
到了這時候，一直安靜作壁上觀的眾人也紛紛出聲，“是啊，老李，陛下都那麼說了，你還站在那干嘛呢？快快快，快過來，好不容易咱們幾個老匹夫聚在一起，過來陪我喝幾杯！”
“就是啊老李，怎麼一把年紀了反而還變得婆婆媽媽了，事說完了就趕緊下來啊，我們幾個還等著你喝酒呢。”
“說得沒錯，老李啊，快過來，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听到這些插科打諢的話，滿面羞愧的李柯臉上也終于浮現了些笑容，望向那些在年輕時就已相識的同僚，聲音里透著感動，“好，我這就來，今晚不醉不歸！”
說完，便又回頭對著面前的人打了聲招呼，“那..少主，屬下這就過去了，那些話...你莫要放在心上。”
說罷，就欲轉身，但想到什麼，又倏地一頓。
李柯回過頭來，笑了笑，大手拍上眼前人的肩膀，“李叔也是一時糊涂，你莫要與我計較，你能與心儀的姑娘共度余生，李叔其實很高興，好了，李叔去陪他們喝酒了，你若是無事.....”說到這里，李柯難得有些不正經的眨了眨眼，然後壓低音量，“也可早點找個由頭偷溜出去陪沈姑娘。”
話落，不待裴觀鶴反應，便徑直轉身朝身後還在嚷嚷著讓他快點過來的幾人走去。
每年的除夕，少年都會在宴會進行到一半時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偷溜出去，他一直都知道，但每次都假裝不知，而這也是他為什麼總是會勸自己女兒，子至乃非良人的原因。
同為男人，他自是了解男人。
當一個男人有了權勢有了金錢，他給你富貴無憂的生活不一定是愛你，但當他願意竭盡所能地抽出時間陪你，就一定是將你放在了心上的。
“爹.....”
看著父親就這樣微微佝僂著身子從自己旁邊經過，不知為什麼，李寧靈心里也有了股酸酸澀澀的感覺。
她此時胸腔中的感覺很復雜，有點心疼....又有點希冀父親能為她再爭取一下......
而李柯听到耳邊那聲滿是祈求的父親，也是心中無奈嘆了口氣，但這次他僅是腳步微微一頓，便立馬徑直走了過去。
“爹...”
李寧靈看著那道背影，神色有些怔楞，她沒想到，向來疼愛她的父親竟會一絲眼神都沒給過她。
甚至直到他落座，他自始自終都沒看過她一眼.....
“爹.....”
李寧靈望著那處已經熱火朝天開始喝起酒來的眾人，神色不敢置信，她爹真的就不管她了......？
而到了此時，她也終于發現，好像旁人瞧著她的目光也變了。
從欣賞尊敬變為了淡淡的鄙夷。
為什麼？
李寧靈有些不理解，她做錯了什麼？
她只是勇敢的追尋自己的幸福而已，她有什麼錯？
臉色越來越難看，望向那道芝蘭玉樹般的身影，不顧矜持再次出聲，“裴觀鶴，我不覺得嫁你為妃是自輕，我不介意，我只想與你在一起，所以，你願意娶我為妃嗎？”
........
這......
眾人面面相覷，李柯臉上也是一塊青一塊白。
這逆女....！
真是想氣死他！
竟然如此不知羞恥！
而其他人也是被這番話震得完全張大了眼楮，臉上表情雖然控制得很好，但眼楮里的神色卻渾然暴露了他們的震驚。
這...李寧靈，未免也太...驚世駭俗了些....
“不願。”
沒有絲毫猶豫，冷淡至極的兩個字便已脫口而出。
望向李寧靈，常年疏淡的臉上也終于染上了絲不耐神色，“還有，明媒正娶才是娶，其余都是納。”
這話顯然已是極不留情面.......
眾人看著殿前這幕，無一人敢出聲。
裴觀鶴臉上冷如寒霜，望向因為他那句話臉色而有些微微泛白的李寧靈，臉上寒氣絲毫未散，隨即頓了頓，又望向噤若寒蟬般的眾人。
語氣一字一句，極為認真慎重。
“我裴觀鶴此生，只會迎娶沈昭昭一人，且絕無納妾可能，諸位可為我作見證。”
“少主.....”
“少主不可啊......”
“少主.....”
“少主使不得.....”
此話一出，不欲攪這趟渾水的眾人們總算是都坐不住了，臉上紛紛浮現些焦急之色。
少主迎娶那位沈小姐為後他們沒意見，可哪能一生一世僅一雙人啊，自古以來，別說帝王之家了，就是普通的百姓之家，也鮮少有這種情況的啊。
而且，從老祖宗那輩起，講究的便就是一個多子多孫多子多福，後院人多，才能開枝散葉，家族香火才能綿延不斷地得以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