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雁門
四人啟程前往雁門。
一路之上，他們偶爾會在途經的村鎮中休憩一下，由于經費有限，風餐露宿是常態。
他們踫上不少打劫的匪人，不過與中原三害完全不在一個層面，阿銀和百里追星出馬，就能揍得這些人滿地爪牙。
中原戰火紛飛，一路上有無數攜家帶口的百姓向節度使的轄地逃亡，所以，沿途上能吃的東西基本都進了逃亡百姓的肚皮。
寂亂造成的動物數量瘋漲，也架不住蜂擁的饑民如無底洞一般的胃部。
由于逃亡百姓數量太多的緣故，沿途城鎮的食物供給必然出現困難，那些糧商便囤積居奇，因此沿途城鎮糧價大漲。
百里追星包袱里的那一點盤纏，購買力大幅縮水，別說承包四人的口糧了，就他一個人使用，連四分之一的路都走不下去。
幸虧阿銀和阿槐是妖族，對動物氣息的感應非常敏銳，一路之上，捕捉已經變得非常稀少的野味給四人充饑，令他們在十五日之後，終于撐到了雁門。
雁門是軍事重鎮，扼守邊塞通往中原的要道，同時也是一座運輸、中轉貨物的重要樞紐，無數行商經過這里，將運載的貨物運往北地或中原。
這座雄城高聳堅實的城牆向兩邊延伸，巨大的城門就像巨獸之口，吞吐著人流與貨物。
兩隊身著一簡陋衣甲的士兵守在城門口，檢查著進出的人。
四人駐足于雁門關的城門前，仰望著刻在城頭那兩枚巨大的“雁門”古篆。
由于營養不良、路途辛苦的緣故，四人一臉菜色，都瘦了一圈。
百里追星尤其明顯，原本下巴上還有一些肉的，現在則肉去骨現，下巴尖尖的，顯得臉特別小，若是放在後世，絕對是標準的上鏡臉。
他籠著袖子仰望城頭，激動的差點落下淚來，“可算是到了啊，我口袋里還有一點錢，進城後，必須霍霍掉，以告慰這些天飽受疾苦的五髒兄。”
阿銀疑惑道︰“糧價都漲到天上去了，你那點錢，又能干啥？”
“你就有所不知啦。”百里追星笑道︰“咱們經過的地方，富商囤積居奇，是因為有當地的官員庇護，否則，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的這麼干的。”
阿槐皺眉道︰“我和阿銀南來，偶爾會進入人類的城鎮，听說中原的皇帝曾頒布聖令，要求各地的官員平抑糧價，困苦之地可以開官倉鎮濟百姓的啊，這些官員怎麼敢這麼干。”
百里追星聳了聳肩膀，“山高皇帝遠唄，這些貪官心都是黑的，不管百姓死活，只曉得發國難財。”
他頓了頓，接著道︰
“北地三大節度使之中，龍節度使的親民與仁政之德天下聞名。
雁門與咱們來的那些城鎮是不同的，這里雖然不是龍家的轄地，是直屬于朝廷的重鎮，但由于位于龍家轄地的外緣，是龍家轄地聯絡中原的要沖，城守又是謹小慎微之人，所以不敢亂來，怕惹怒龍家，被龍家那丫頭一刀 嚓嘍……
哦，肚子餓了，咱們進城，快找些吃的，我的肚子快餓穿了。”
四人抬腳走向城門。
城門的士兵主要精力放在搜查進城的行商方面，因為可以弄點油水，對于這四個衣衫簡單、一臉菜色的年輕人，簡單的詢問了幾句後，就放四人進了城。
四人行走于雁門城中，東張西望，和第一次進城的鄉村土包子沒啥區別。
與四人所經過的其他城鎮相比，雁門城中的建築與布局屬于豪華級別的。
城門之後就是通往城中心的主干道，主干道是由青石鋪成。城中的其他道路或是細碎的石子路，或是土路。
道路兩側，酒肆茶樓客棧林立，那些紅色的木質小樓則是青樓。
現在是上午，許多在城外等候了一夜的商隊進入城內。組成商隊的人，有黃膚黑瞳的漢人，也有鷹鉤鼻，頭發卷曲的胡人。
一隊隊滿載貨物的商隊行走于主干道上，清脆的駝鈴聲組成動人的旋律。
茶肆客棧酒樓之外，店小二賣力的吆喝著，青樓之上的女子站在陽台上，對著下面的商隊搔首弄姿，一群群孩童嬉笑著追逐著商隊。一切都顯得生機勃勃。
不過，無數衣衫破爛、面黃肌瘦的饑民涌上商隊，爭相乞討，顯示這座城市所處的世代，不是盛世，而是亂世。
四人走了一程，登臨感覺到自己的心被什麼擊中了，剛進城時的好心情消失無蹤。
他看著從眼前跑過，涌向商隊的饑民，以及無數跪倒在路邊，賣兒賣女的饑民，這些人的眼眸之中，甚至連絕望的情緒都沒有，只有空洞。
登臨感到心頭似乎壓了一塊大石頭，堵得慌。
“這個世道，怎麼會糜爛至此啊，這些可憐的人，和我們一樣，應該有權力生存于世，享受生命的美好，而不應這般，如行尸走肉一般活著。”登臨喃喃道，“他們的活法，甚至還不如那些生存在荒野中的小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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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追星听到了登臨的低語，嘆息道︰“世道如此，原因是多重的，朝廷的無能，許多弊政積重難返，貪婪殘暴的異族反而比以往的世代都要強大，伺機攻破了國門。
另外，這些年中原多地大旱，糧食產量大減，許多地方甚至顆粒無收，餓殍千里，正所謂內憂外患啊……”
登臨猛地轉首，死死盯著百里追星，“你不是仙嗎，不是還有人間仙界嗎，寂亂降臨的時間並不長，寂亂之前，你們這些仙干什麼去了？”
登臨盯著百里追星時，自然散發出強大的威壓，這並不是源自修為的，而是發自靈魂的。
百里追星感覺，登臨盯著自己時，其目光之中似乎蘊含著至高的雷霆之威與重重的煞氣。
他的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冷汗，嘴巴張了張，甚至連話也說不出口了。
一邊的阿銀與阿槐也感受到了登臨的威壓，他們雖然沒有正面接受威壓，但被威壓掃中後，也產生了與百里追星同樣的感覺，頓時噤若寒蟬，臉色煞白。
這樣的情形，只持續了數息，登臨便發現了自己的失態，于是立刻收斂情緒，苦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對三人歉意的說道︰“抱歉抱歉，這里出了問題，所以有的時候會控制不住情緒。”
百里追星如釋重負，咽了口唾沫，“兄弟，我收回之前的猜測，你不是皇宮里跑出來的廚子，應該是從尸山血海里走出來的鐵血戰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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