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王世界的重啟!
英靈殿會議廳里寂靜如死,人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恐懼中。龐貝的計劃不可謂不周密,可那位尊神踏破虛空而來,當著他們的面殺死了弗羅斯特,eva的行動也不可謂不果斷,可他們真的把對手困死在金庫里了麼?看過昂熱遇刺的全息回放之後,他們都沒有信心,對方到底是怎麼進出那條隧道的呢?像是在空間里生生地撕出了一道裂縫。
再也不是年輕人們出戰他們藏在幕後指揮了,這才是真正的戰爭,無論你的位置是在戰壕還是地堡的最深處,你都得有戰死的覺悟。
人們整齊地起身,手按胸口,把崇高的敬意獻給那個咆哮著沖殺的弗羅斯特•加圖索,他終究沒有虧負自己秘黨成員的身份。
默哀結束,委員們各自落座,克制住情緒的波動,回到理性的討論中來。
“他是怎麼做到的?他改變了那座金庫的空間結構?”卡德摩斯環顧眾人,聲音微微顫抖,“這可能麼?”
夏綠蒂沉吟片刻,打破沉默“煉金術的基礎原理跟言靈是互通的,我不知道是否存在這樣的言靈,但在煉金術中有「七大王國」的說法,也就是煉金術的七種杰出成就,分別是元素置換、精神重鑄、概念武裝、時間逆流、空間開闢、生命締造和因果分離。高廷根家研究煉金術上千年,對七大王國的認知依然很粗淺。”她看了一眼副校長,“弗拉梅爾導師的造詣遠高于我,這些話應該他來說。”
“夏綠蒂是懷疑對方用的是空間開闢,擁有這種能力的人能自由地切斷和縫合空間,甚至開闢出他自定義的空間。”副校長說,“換句話說,他根本不用走人類的道路,人類設置的門對他也是無效的。”
“這麼說來,他也能把這間會議廳的空間跟他所在的空間直接打通,然後瞬間出現在這里,把我們殺個精光?”聖喬治說。
“那他為什麼還沒來?我期待著跟那位至尊決戰!”貝奧武夫毫無畏懼。
“足夠強大的煉金矩陣能夠構築出自循環的空間屏障來阻擋他,這所學院的正下方就有那麼一座矩陣,歷代弗拉梅爾導師都是那座矩陣的控制者,它不僅限制了我們在這里啟用言靈,也會讓重構空間的努力無效化。簡單地說,就是我們被保護在一堵看不見的圍牆內。”夏綠蒂說,“但那座矩陣有上百年的歷史,我不確定它的運轉情況。”
副校長聳聳肩“還湊合吧,但兩者之間的關系就像矛與盾,如果矛足夠鋒利,盾也會被刺破。”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那位至尊在入侵冰窖的時候沒有啟用這種能力,他被矩陣限制著。”聖喬治說。
“從此世界再無寧日,任何人如果走出這座校園,下一刻至尊就有可能出現在面前。”卡德摩斯說。
“用不著杯弓蛇影,空間開闢這個能力有個前提,就是得有道標,否則就像是在黑暗的迷霧中摸索。那家伙能做到這一點,是提前在昂熱和弗羅斯特身上種下了道標,那些道標是迷霧中的微光,只有他自己看得見。”副校長說,“而且使用那種能力的代價極大,各位未必有資格讓他動用這個能力。弗羅斯特也沒有,但他帶著龍骨。”
他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既不為弗羅斯特的死感到難過,也沒覺得恐懼,手中的啤酒杯都沒放下。
“加圖索家有什麼想法?”貝奧武夫望向龐貝的位置,那個男人剛剛失去了摯愛的堂弟——是不是摯愛姑且不論——卻一直保持著沉默。
龐貝不見了,投影光柱里坐著一個年輕人,陽光從他的背後照來,他的面容隱沒在光芒中,人們只能看到那頭金發和海藍色的西裝。
“你是誰?你有什麼資格坐在加圖索家的座位上?”貝奧武夫喝問。
“半小時前,有人給了我一張白色卡片,我剛剛用它解除了龐貝的職務。”年輕人說。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代表加圖索家?”貝奧武夫上下打量年輕人。
“這位先生是愷撒•加圖索,龐貝之子。”eva說,“我剛剛收到加圖索家發來的文件,龐貝在這間會議廳里的所有權力由他繼承。”
元老們驚訝地對視。他們都听過愷撒的名字,印象里是個不可一世的貴公子,總是跟家族對著干,弗羅斯特為他撓破了禿頭,可此刻投影出來的這個人雖然看不清面目,卻帶著隱隱的威儀,讓人不敢因為他年輕而看低他。
片刻之後,會議廳里響起了整齊的掌聲,歡迎這個年輕人加入管理里世界的最高決策圈。
“知道今天的議題麼?愷撒•加圖索先生對此有什麼看法?”
貝奧武夫冷冷地發問。
“能徹底壓制校長,用煉金術開闢空間的,毫無疑問是位龍王。我們曾經面對的龍王跟他相比都是孩子,這也許要歸因于那些龍王都不是完全體,芬里厄沒來得及育成完整的龍軀,耶夢加得也不是神話中
‘塵世巨蟒’的形態,那些龍王加起來都未必是這位龍王的對手,連赫爾佐格也無法跟他相比……”
“赫爾佐格算得了什麼?不過是個竊取龍王權位的小人!”聖喬治打斷了他的話。
“赫爾佐格的強大,並不在于力量,而是他洞悉了人類世界的規則。我們以往的經驗可能無法用來對付這個新的敵人,無論青銅與火之王還是大地與山之王,他們都是龍族中的孤勇者,只憑強大的自身挑戰人類世界。但我們不能排除這樣一種可能,某些龍王可能早已甦醒,只是他們一直蟄伏在人類世界里,學習人類
世界的規則,默默地積蓄力量。他們可能跟我們一樣使用手機,開車出行,我們在這里開會,他們也在另一張會議桌上開會。直到時機到來,他們才會化身巨龍,從天而降。”愷撒緩緩地說,“我想提醒各位的是,他刺殺校長的手段非常巧妙,完美地利用了人類世界的工具,把校長困死在封閉的空間里,從而限制了時間零的發動。”
“那不就是路明非麼?你說的每一條他都符合。”聖喬治說。
“現在下結論還為之過早,執行部已經介入對路明非的調查。”施耐德教授說。他不是委員,但有旁听的資格。
“還有他的同黨!你們派駐古巴的專員芬格爾•馮•弗林斯!”貝奧武夫說。
“我無法調查這個人,”eva說,“從我的觀察角度出發,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
“連我都听說過那個總也不能畢業的芬格爾。”聖喬治不解地說。
“我是個人工智能,如果我在全球互聯網上都查不到一個人的信息,對我而言他就是不存在。就像對于各位而言,楚子航是個幽靈,只存在于路明非的腦海里,對我而言,芬格爾也是個幽靈,他存在于你們每個人的腦海里,但我就是看不到他。”
“他在整個互聯網範圍內刪除了自己,不留任何痕跡。”卡德摩斯說,“這是個高手,高手中的高手!
“可他總得有本護照,否則怎麼跨國旅行?”聖喬治問。
“他可能持有其他護照,在那本護照上他可能叫山上野夫或者張發財,但我無法把他跟芬格爾•馮•弗林斯這個名字匹配起來。”
“他不重要,他只是個從犯!”貝奧武夫說,“eva,如果調用全部算力,預計多久才能定位到路明非?
“他目前只是犯錯的學生,還不是通緝對象,我無法調用全部算力來針對他。”eva說。
“可他是嫌疑最大的人!而且受過最嚴格的訓練,了解我們幾乎所有的內情!他比任何外來的敵人都危險,你們卻至今不對他下通緝令?”貝奧武夫怒斥,“有人在包庇他麼?誰包庇他誰就是他的同黨!”
“這話說得過分了!”副校長一拍桌子,“我身為弗拉梅爾的一員!對組織忠心耿耿!凡事你得講證據!”
“弗拉梅爾導師,”卡德摩斯友善地提醒,“貝奧武夫並不是在說您。”
“那就好那就好!是我沖動了,你繼續!”副校長又端起了啤酒。
“不過說起來芬格爾後來轉到了您的名下對麼?是您的??親傳弟子?”聖喬治說。
“學生做了錯事就要上升到老師麼?”副校長勃然大怒,“那你們怎麼不把古德里安吊起來打?”
“古德里安教授正在接受調查,他的終身教授頭餃大概保不住了。”貝奧武夫冷冷地說,“讓我們回到通緝令的議題!”
“容我向元老們解釋學院通緝令的規則,”eva說,“學院的通緝令分s、a、b三個級別,級別越高,我投入的算力就越高。高級通緝令通常適用于高危目標,也會授權追捕者使用相應的暴力。如果我發出s級通緝令,等于授權追捕者們殺死路明非一行人。如果通緝令外泄,還會引起賞金獵人的參與,即便他們不能拿著他的人頭來學院領取獎金,也會覬覦他的骨頭。”
“那麼s級通緝令的決定權在誰手里?”貝奧武夫問。
“就是在座的各位,需要有人發起這個提案,並獲得50的委員支持。”
“很好!那麼我代表貝奧武夫家族發起提案,請各位就是否對路明非發布s級通緝令現場投票!”
“對年輕人沒必要急著趕盡殺絕吧?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副校長大驚失色,“咱們秘黨的老傳統不能丟!”
“我們並沒有這樣的傳統,我們的傳統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卡德摩斯說。
投影光束落在委員們面前,交織成一個虛擬的水晶基座,基座中間是個漩渦狀的結構,中間是個漆黑的孔洞。基座前擺放著一黑一白外加一顆天藍色的水晶球。這種用球來投票的方式源自古羅馬,白球代表贊成,黑球代表反對,天藍色球代表棄權。
副校長根本無法阻止,隨著貝奧武夫口頭提出議案,投票程序已經開啟,最高決策委員會的制度賦予了他這個權力。
虛擬的警鐘聲在會議廳中長鳴,提醒委員們這是個嚴肅的儀式,他們手中握著巨大的權力,你若投出了正確的票,解救世界于危難,那你理應收獲尊敬,你若投票錯殺了一個無辜者,你也必須背負那個人的血債。
貝奧武夫伸手抓起白球,舉起來展示給每個人看,然後把它丟進了那個孔洞。
跟古羅馬的無記名投票制度不同,秘黨的投票流程是公開的,因為投票者很少,事後很容易推算出到底誰在支持誰在反對。
元老們在第一時間選擇了支持貝奧武夫,副校長則左右開弓投下了兩個黑球,如今昂熱躺在救生艙里,他的投票權被委托給了副校長,而那位從來不曾出席校董會的校董把自己的投票權委托給了昂熱,也被副校長順理成章地繼承了。洛朗女爵身為昂熱的忠實支持者,也在第一時間投下了反對票,夏綠蒂猶豫了許久,管家不斷地眼神示意她投棄權票,但在洛朗女爵的注視下,她最終還是噘著嘴投出了反對票。
夏綠蒂所屬的高廷根家族號稱“高庭之花”,歷代家主都沉浸于煉金術的研究,跟其他家族之間保持著距離,但夏綠蒂自幼失恃,洛朗女爵在她幼年的時候照顧過她,對她來說是介乎姐姐和母親之間的人,她有時候會跟洛朗女爵鬧脾氣,但關鍵時刻還是會習慣性地低一頭。
兩位通過語音接入會議的校董都投了棄權票,他們甚至不願意在元老們面前露面,從頭至尾也沒有發過言,本身就說明了態度——當危機來臨的時候,並非每個人都想站在承擔歷史責任的前排。
四票對四票,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愷撒身上,他手中握著至關重要的一票。加圖索家的一票比其他人的贊同或者反對都來得更重,時至今日,加圖索家隱然是混血種世界里的第一家族,他們的觸手遍及政治和商業領域,隱然是混血種世界的皇族,而投票者愷撒•加圖索,則是內定的未來皇帝,他的意志左右著世界的走向。
愷撒凝視前方,右手懸空,石雕般沉默,如同一個絕世的劍客準備刺出他驚天動地的一劍。
副校長把杯中的啤酒干了,霍地起身向外走去。
“弗拉梅爾導師您要去哪里?在這麼重要的時刻離席,不太妥當吧?”貝奧武夫盯著他的背影。
“尿尿不行麼?啤酒喝多了,膀胱快炸了!反正票我已經投了,路明非的死活關我屁事!”副校長摔門而去。
副校長出了會議廳就一路小跑,邊跑邊撥通了某人的號碼。
“事情麻煩了,昂熱請回來的那幫老家伙靠不住……他們的屁股倒沒坐在加圖索家那邊,但他們覺得路明非實在太危險了,必須發出s級通緝令??消息是肯定壓不住的,混血種家族在學院里都有自己的眼線,你們馬上就是混血種世界的公敵了??路明非那小子也太浪了,招惹誰不好非要招惹加圖索家的女人,不然愷撒沒準還會支持他一把??那姑娘是個麻煩,給人家送回去吧!你倆單獨跑路不是挺好的麼?雄雄大盜!正好譜寫一段浪漫的傳奇??”
他忽然站住了,慢慢地轉過身來。石碑般的貝奧武夫就站在他身後,距離不過兩米,冷峻的臉上寫滿嘲諷。
副校長捂住手機“我跟女朋友打電話,你湊那麼近干什麼?”
“古巴的女朋友吧?听說是個邋遢的女人,最近剛剛犯了點事,跑路了,還帶著一條巨龍。”
副校長沉默片刻,嘆了口氣。他也沒指望這種程度的謊言能騙過貝奧武夫,就是胡說八道成了習慣。
自始至終貝奧武夫就沒信任過他,從他離開會議廳開始,貝奧武夫一直都跟在他身後,像是他的背後靈。如此高大魁梧的人,高速地移動,卻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響,不難想象他的強大。即便在無法使用言靈的校園里,單憑體術他也能戰勝絕大多數a級以上專員,愷撒和路明非也未必有勝算。
副校長退後幾步,解開了牛仔外套的扣子“終于還是有這麼一天啊??”
“這就對了!”貝奧武夫的眼中有鋒芒漸漸凝聚,“很多年前我第一次听說你的時候,他們叫你‘尋血獵犬’
,那時的你可以單槍匹馬橫穿整個西部,只為了追殺一個重傷的龍類。最後他喝下了整整一瓶水銀殺死了自己,在他看來死亡都不如你可怕。可多年之後你變成了這麼個滑稽的老頭子,如果不是他們叫你弗拉梅爾導師,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尋血獵犬和嗜龍血者,是時候讓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彼此了??真正的彼此!”
他也解開了西裝的扣子,撩起衣擺露出掛乞腰間的銀色左輪,暗紅色的槍柄是用一條龍的牙齒雕刻的。
“貝奧ф夫你別沖動!”副校長高呼,“老子犯得著為路明非跟你玩命麼?他是我兒子麼?曼施坦因才是我兒子!”
他的腰間果然沒有配槍,倒是那個劫凸的小肚子頗有喜感,他從內兜里掏出一個信封丟給貝奧ф夫“這是我的辭職信……”
“你說什麼?”貝奧ф夫現乞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無論 金術還是言靈,那家伙都是頂級配置,實話說就學院地下那個 金矩陣,修修補補那麼多年,我都不裳道哪天就崩了。”副校長愁眉席臉地說,“我年紀也大了,身體一年不如一年,還想抓緊�D後的時間仕存款花完……你那麼有型又那麼有理想,跟昂熱是一類人,拯救世界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你??你怎麼能墮落成這樣?你怎麼對得起弗拉梅爾之名?”
貝奧ф夫怒吼著沖上前去,一拳打翻了副校長。
副校長直挺挺地倒地,四仰八叉鼻血橫流。貝奧又夫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拳頭,雖然是亥怒之下出拳,但他未出全力,s級混血種用臉都能享得下來,沒想到副校長被打得人事不省,滿嘴吐著啤酒沫。看起來時間真
的能改變一個人,仕當初那條彪悍的尋血獵犬變成了糞膩猥瑣的大叔,這樣的人甚至配不上貝奧、夫夫的一顆子彈。
他撿起副校長的手機,手機還乞通話狀態“芬格爾•馮•弗林斯任立刻返回學院報到住這是你最後的機掌!”
“對不起,我不嘗道誰是芬格爾•馮•弗林斯,世界上也許就沒這個人。”對方懶洋洋地說。
“我對你的鬼花樣沒興趣,叫路明非接電話!”貝奧武夫嚴厲地說。
“他睡著了,還是別吵醒睡著的人,鬼知道他醒來會變成什麼東西。長話短說吧,我也不確定這個世界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但它好像真的出了很大的問題。咱們都別沖動,如果某人真的是龍王,我也沒本事把他
捆起來送去給你。過去的五年里,他
直都是秘黨的秘密武器,這點我想你已經猜出來了。與其跟武器為難,不如想想誰是控制武器的人,那個人到底要做什麼。”
“弗拉梅爾導師冒著危險給你通風報信,如果你不歸案,他會面臨嚴苛的懲罰!此時此刻,古德里安教授還在禁閉室里!
“別來這套!老子出了名的剛!只吃色誘,不吃威逼!我家恩師也是耐得住嚴刑拷打的好漢!不信你就接著揍他!況且你也不敢打死他,煉金術方面的事情,光憑可愛的夏綠蒂可不夠。要是沒有煉金矩陣的保護那個能夠無視空間隨意穿梭的家伙,隨時都能把英靈殿會議廳變成大型葬禮現場!”
對方掛斷了電話,貝奧武夫憤怒之下捏碎了手機外殼。
片刻之後他冷著臉回到了會議廳,所有人都注視著他,除了愷撒,他依然保持著端坐的姿態,右手懸在空中,還在準備那驚天動地的一劍貝奧武夫這才明白自己誤會了,愷撒之前的狀態既不是擺酷也不是猶豫不決而是斷線了
羅馬分部的駐地,愷撒端坐在攝影機前,張白色的卡片在他的指間翻轉。
帕西忙碌地檢查著攝影機,歉意地說:“不知道是設備出了問題還是網絡出了問題,請少爺稍等片刻,我立刻通知技術組派人來。
“你把插頭踢掉了,我當然會斷線,”愷撒淡淡地說,“你是
有什麼話想跟我說麼?”
“路明非和少爺之間,應該是有友誼的,要不要把友誼的因素納入考量呢?”帕西停下了手中的活兒。
“如果是三年前,僅僅友誼這個因素就足夠我做出判斷了,但我如今再這麼做就是任性。他身上的疑點太多了,我不能拿更多人的生命去冒險。他不是小孩子了,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他不該把諾諾扯進來,向無關的人求助,只會讓局面越來越混亂。”愷撒冷冷地說。
“去找陳小姐確實是很莽撞的行為,但恕我直言,如果陳小姐自己不願意,沒人能帶走她。”
愷撒微微皺眉,語氣變得凌厲起來:“他是
在利用諾諾的善良!”
“少爺又怎麼知道,陳小姐對少爺的感情不是出于某種善良呢?
愷撒愣了片刻,忽然橫眉立目:“諾諾
是我的未婚妻!是發誓要跟我走一生的人!除了我沒有人有資格評判她!”
“可是從收到那封信到現在,您的心情直很亂,您只是在努力地控制,不想讓人看出來。“帕西不卑不亢地說,
“少爺的心里,恐怕一直有些不敢確定的事吧?您曾經說過陳小姐對您來說是一本永遠也讀不完的書,您不知道下一頁上寫著什麼,甚至這本書的頁數還在不斷地增加。也正是因此,您並不知道那本書為什麼會選擇自己。”
愷撒沉默良久,疲倦地垂下眼簾:“你看我看得很透,
我一直覺得諾諾是我這一生最大的運氣,可是靠著運氣得到的東西,會不會有
天又都忽然失去?因為好運氣總是會用完的。”
“東京之行以前,少爺是不會想這些的,是真小姐改變了您麼?”
“我常常會夢到她,每次我都開著車去救她,可是每次都來不及,她在我的夢里墜落了幾百次。”愷撒仰望著天花板,
“真小姐教會了我世界的殘酷,善良的孩子未必會活到最後,勇氣不能戰勝一切,在你最需要神的時候神不會降臨。有時候在夢里我又會搞不清自己到底要去救誰,有時候是真小姐,有時候是諾諾,所以我特別期盼著婚禮,想把她一
直拴在身邊。
“少爺跟陳小姐的相遇也許是偶然,少爺跟路明非的友誼卻是必然吧?你們的人生和性格都完全不同,
原本不會有這麼多的交集。我想說的就是這些,通訊已經恢復了,隨時可以繼續會議,您才是委員會成員,該投什麼票您自己決定就好。”帕西微微躬身,
“最後請少爺放心,如果有天您要開車出發,無論要救的人是誰,我都會帶上武器,和您坐同一台車去的。”
帕西出門去了,愷撒靜坐了許久,起身來到窗邊。窗邊放著一個立式衣架,衣架上掛著件看起來很廉價的和服。
愷撒無聲地笑笑,回想起當年的他們穿著這種廉價的衣服,打著傘,趾高氣揚地去了東京,好像一群出門干事業的劍客。
東京的旅行教會了他們很多道理,也讓他們成了朋友,可最後他們還是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委員會的會議廳里有了愷撒的座位,而路明非選擇了亡命天涯。帕西說得對,他跟路明非本來就不是
個世界的人,怎麼成為朋友的呢?連學生會主席的位子和舞蹈團都能放心地交給他。
可真要想明白這件事還是挺難的,非要回憶的話,想起來的就是大家在日本一起泡澡一起喝酒,一起陪富婆們唱歌。路明非帶著那個女孩子去山里看日落,自己還開著一輛破豐田千里護駕。這些交情就配得上愷撒加圖索的友誼了麼?哦對了,他還幫自己擋過一顆子彈,可這事兒好像反而不那麼重要,友誼和感恩圖報應該是兩回事。到底是哪個瞬間自己開始對那家伙改觀的呢?連尼伯龍根計劃被用在他身上自己也是為他高興的。
愷撒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人腦是一塊靠不住的硬盤,總會慢慢地消磁。”好像是某個朋友跟他說的,具體是誰也想不起來了。
他回到攝像機前坐下,重新進入了會議。
帕西走進一間無人的會議室,掏出手機來。他跟愷撒說話的時候手機一直在口袋里震動,但他沒接電話,現在必須回電了。
“愷撒對通緝路明非的議案投出了反對票,雖然最終通緝令還是下達了,但不過是b級,這意味著我們無法使用eva的全部算力來追蹤路明非。我要知道愷撒在想什麼,還有,在你不接電話的十分鐘里,愷撒對你說了什麼。
電話里傳來阿爾法威嚴的聲音。
“我建議少爺謹慎地考慮投票,以他跟路明非的友誼為理由做了說服。
帕西恭恭敬敬地說。
“是誰允許你自作主張?”阿爾法的聲音驟然嚴厲起來。
“如果通緝令是s級,意味著追捕者可以動用任何手段,甚至殺死目標都無所謂,
那麼陳小姐也會陷入危險中。愷撒眼下還能保持冷靜,但假如陳小姐出事,他毫無疑問會第時間飛往現場,誰都攔不住他,這應該不是我們想看到的。我們應該悄無聲息地解決這件事,b級通緝令的級別雖然不夠,但家族可以派出自己的追獵者。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這件事你想得很縝密,
關于追獵者的人選,你有什麼建議?
“不能出動明面上的人,只能動用刺客,足夠強大也足夠忠誠的刺客,在家族的人才庫里可選的也不多。我想我是有這個資格的。”
“你最重要的工作是陪伴愷撒,讓他時刻處在我們的視野之內,這件事我們會安排其他人選。”阿爾法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