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良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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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生素來感覺自己行事還是頗為低調的。
別人不來招惹自己,自己也輕易不會招惹別人。
但是這一次,對方真的是惹到陳生了,朝廷播下了不少銀子,用來修水井,用來緩解旱情。結果一眨眼的功夫,銀子不見了,竟然一個銅子都沒有到達民間。
這讓陳生如何不憤怒。
所以陳生差人打听了一番,得知今日大學士謝遷休沐在家,便騎著馬帶著禮物上門。
大學士謝遷,是個儀表堂堂的老帥哥,相貌俊偉。
听聞渤海侯造訪,親自迎了出來。
“渤海侯親自上門到訪,老夫未能十里相迎,實在是慚愧啊。”
在長輩面前,陳生向來是很乖的。
被謝遷調侃了,也不惱火,笑著說道“木齋先生您說笑了,晚輩何德何能讓您十里相迎,只是希望您老人家別怪罪我,上任順天府尹那麼久才登門造訪就不錯了。”
“其實,您是否登門造訪,老夫並不上心的。”
謝遷搖搖頭,毫不在乎的說道。
“啊?那您在乎什麼?”陳生一臉茫然的看著謝遷。
“錢呢?”
“什麼錢?”
“潤筆費!”
謝遷一臉惱火,現在的晚輩怎麼那麼不懂事,上門登門造訪,也不知道送錢來。
要知道,自己這身份擱在唐宋,那也是次相,擺放次相一分錢不帶,豈不是很過分。
“哦哦,那麼回事兒啊,西崖先生前些日子寫信,囑咐我一定要將你們三人的潤筆費捐給養濟院,我就給捐出去了。現在想想,真的可惜,你三老的書,輕松的賣出了幾萬策,尤其是東瀛人和高麗人,佩服的不行,分別買走了五萬冊和三萬冊,說要帶回國家,去學習咱們大明治理國家的道理。可惜了上千兩銀子的潤筆費啊,就這樣沒有了,以後還有加印什麼的,真的太可惜嘍。”
陳生咧著嘴,一副頗為惋惜的模樣。
然後謝遷就暴揍了,提著陳生的領著,一點都不像是長者,更像是個暴走的瘋子,指著自己寒酸的老宅,道“小子,你可知道一千兩對老夫意味著什麼?一千兩老夫可以好好的改善一下生活了!你卻一把給老夫捐了出去,老夫今日便要滅了你。”
陳生正色道“木齋先生,您說的這是什麼話?您乃是文壇領袖,怎麼能如此看重黃白之物?真的讓晚輩寒心。您可知道,您與劉公和李公可一直是下官心目中的偶像,經此一言,下官再也不崇拜您了,因為您是一個財迷。”
謝遷哼哼道“哼,好生無恥的小子。一千兩的潤筆費都不給我,還想從我這里听到一個字?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听到情報二字,陳生瞬間變了顏色。
一臉諂媚的看著謝遷,恭敬的說道“木齋先生,誤會,誤會啊。您將你的潤筆費無償的捐獻給了養濟院,晚輩非常佩服,今日趕到貴府目的很單純,就是希望出兩千兩買您一副字,您看可以嗎?”
謝遷疑惑的看著陳生問道“就只要一副字?”
陳生點頭,很認真的說道“對啊!就要一副字!”
“說吧,要什麼?”
謝遷吩咐老僕研磨,自己攤開紙,準備動筆。
陳生很認真的說道“就寫大明第一英俊大官人吧。”
“呵呵,小子,睜開你的狗眼?你有老夫相貌俊偉嗎?說謊的事情,老夫斷然是做不到的。”
謝遷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陳生。
陳生看了看謝遷的老臉,確實頗為尷尬,咳嗦了兩聲道“若是如此,您便寫一副公正廉明算是警示晚輩吧。”
“這還像點樣子。”
謝遷的字寫好了,筆力蒼勁有力,又吩咐老僕給陳生看茶,茶算不上名貴的好茶,只是普通的花茶。
但是茶杯卻頗為精致,尤其是這茶杯邊緣,寫著幾個力透紙背的幾個字。
“君臣相安,政通人和。”
看到陳生拿著茶杯觀望,謝遷得意的笑著說道“這是弘治八年,老夫入閣的時候,陛下賜給老夫的茶杯,整個大明就只有三個人有,小子羨慕否?”
看著這茶杯,還有謝遷流露出幸福的笑容,心里不由的佩服朱佑樘。
三套茶杯,就將三位老大人忽悠的顛倒,這也算是帝王本事。
只是為什麼那麼羨慕呢?
為什麼那麼討厭老先生你䱇瑟的模樣呢?
偷偷的毫不知情的將茶杯藏在袖口,一副異常自然的崇拜的模樣。
“木齋先生,深受陛下厚愛,小子佩服。”
謝遷顯然格外的得意,手里拿著陳生遞過來的銀票,將銀票好好的疊好,嘆息說道“能被陛下厚愛是好事,也是壞事,到如今身處內閣,一舉一動受言官注視,吾等又是愛惜身份之流,自然沒有了進項,這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陳生一臉同情的說道“老大人,您受委屈了。”
謝遷忽然咧嘴一笑,“無所謂了,只要你這好後生無事多來看看我便好了,既然你人也看了,東西也拿了,豈不知端茶送客的道理嗎?”
陳生瞬間崩潰了,這個無恥的老家伙,原來請自己喝茶,就是收了錢趕自己走的意思。
說好的告訴小子的情報呢?
怎麼可以瞬間翻臉不認人?
你怎麼能夠比朝堂之上的那些老政棍,更加的翻臉不認人。
看著陳生的臉青一下,紫一下,謝遷明知故問道“你小子怎麼還不走?”
陳生委屈的說道“小子花了那麼多銀子,毛都沒看到,心痛!”
謝遷笑了笑道“也罷,既然收了你的銀子,也不能委屈了你。”
陳生聞言,這才稍稍散去憂慮,臉色也不是變幻多彩了。
“管家,去給我拿二斤茶葉,讓侯爺帶著。”
陳生的心情頓時更加不美麗了。
長輩跟你耍不要臉,你能怎麼辦?在他家里打死他們?
看著管家離去的背影,陳生抱著謝遷的袖子,猛吸鼻子說道“您得幫我啊!您不幫我,我就去御史台告發您,說您索賄。”
“哼,休要詆毀老夫,老夫何時收你銀子了?”謝遷翻臉不認人。
“木齋先生,您可能不知道,剛才那個老管家是錦衣衛的暗探,侍奉您十多年了,今個兒我來是接他回家養老的。”
說完陳生擺擺手,便要離去。
听了陳生那麼一說,謝遷心里頓時五味雜陳,因為老管家昨日確實跟自己提起要回老家的事情。
自己當時還在疑惑,怎麼干的好好的,突然要走。
今日听陳生那麼一說,心情頓時不美麗了。
陳生站在門口,嘆息一聲道“可惜啊,愛惜了一輩子的名聲,怎麼到了現在反而毀了。”
“小子!你跟我站住!”謝遷一臉悲憤的看著陳生。
陳生頗為同情的看了謝遷一眼,安慰說道“老大人,莫要難過,內閣大學士,貪污兩千兩銀子,算不了什麼罪過的。”
“說,你想從老夫這里知道什麼?”
陳生的笑容,前所未有的燦爛道“我想知道關于顧佐的一切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