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良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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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辰時,伙夫埋鍋造飯。
辰時三刻,兩排健碩的士兵,肩膀上扛著十二支巨大的黃銅號角,嗚嗚的吹響。
一夜操勞的陳生,在睡夢中醒來,二通鼓已然響起。
陳生皺著眉頭道“怎麼不叫我,都二通鼓了,若是遲到了,袍澤們嘲笑我持寵而驕是輕的,鬧不好大帥會要了我的性命。”
小齊麟一臉委屈的說道“昨夜深更,三軍將士都去休息了,唯獨爺您指揮十幾萬夫役勞作,甚是辛苦,今個兒不讓您多睡一會兒,小的心里著實過意不去。”
陳生擺擺手道“行了,行了。趕快更衣。”
陳生張開雙手,小齊麟迅速幫陳生系好腰帶,披上山文甲,戴正鳳翅兜鍪。
又用冷毛巾擦拭臉頰,急匆匆走出大帳,遠遠望去,此時紅色的高牙大 被扶正,上書有斗大的帥字。
在中央的高牙大 周圍飄揚著有青龍旗,白胡旗,飛鳳旗,飛豹旗四桿大旗,被風吹拂,噗拉拉作響。在往外更有各種飛禽走獸大旗,標志軍營。遠遠望去,真是旌林旗海,無邊無際。
軍營之中,四方雲動。
各指揮使,騎戰馬疾行在軍中馳道,若蛟龍出水,直奔帥帳。
三軍將士,皆身披火紅色鴛鴦戰甲,持各種武器,有槍櫻閃閃,長林如林的槍兵軍陣。
有寒光閃閃,不動如山的刀盾營。有劍生殺氣,雙目如電的夜不收營。
膀大腰圓的擂鼓官,手握鼓槌,敲響戰鼓。听到三通鼓,陳生心里一驚,知曉自己闖了大禍,趕忙往前奔走。
大帥朱暉居中,身披鐵甲,威嚴抖擻。
將士們分官職站立兩旁,一個個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此時陳生來的著實有些太晚了,而且一臉的疲憊,周圍軍將看向陳生的不滿之色愈發的濃烈。
朱暉冷冷的瞥了陳生一眼。
“哼。”
“昨夜本帥有意讓你暫時執掌軍隊,你卻如此的不思上進,你自己看看,這兩廂還有比你晚到的嗎?還有比你此時更狼狽的嗎?三通鼓響,才姍姍來遲,著實該重罰。”
一通訓斥,直接掀開了往日軍營之中,諸多將官對陳生的嫉妒與不滿。
眾將紛紛上前,指責陳生往日的錯誤。更有甚者指責陳生擾亂軍營安定,浪費重要物資,目無軍法。
沐紹勛想要上前,卻被朱厚照一把拉住。
“太子殿下,您這是何意?”沐紹勛疑惑的看著朱厚照。
朱厚照小聲說道“大帥訓斥手下,你一個手下的手下,也配出頭,不想活了,給我安心看著。”
“這……”沐紹勛皺著眉頭,一臉的憂郁。
朱厚照說道“年輕氣盛,若是不經常敲打,將來指不定惹出什麼大麻煩來,我就夠讓大家操心的了,再加個陳生可不好。”
“太子殿下,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只是大戰將近,大帥如此為難陳生,豈不是要落了陳生的威風,這讓他如何領兵。”
二人談話間,只听陳生說道“陳生自知近日所作所為,多有違軍中法紀,今日被大帥訓斥,更是有如醍醐灌頂,陳生希望大帥能夠給陳生一個機會,讓陳生戴罪立功。”
“戴罪立功?好,念在你往日多有功績,今日便給你這個機會,我且問你,可願立下軍令狀。”
“卑職願立軍令狀,今日若不能攻破清水營,願意獻上項上人頭。”
“好!那我就給你金批令箭,允許你暫管三軍。若是你今日不能攻克清水營,本帥取你項上人頭。”
陳生接過金批令箭,暫掌帥印,統帥三軍。
苗逵站在朱暉身旁,不解的問道“你為何要如此羞辱與他。”
朱暉饒有深意的說道“看事情何必只看表面,苗公公這一次您可誤會我了。”
“哦,原來不能看表面,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陳生手持令旗,指揮三軍。
韃靼的汗王小王子,達延汗,奇怪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在帥旗下,站在前面的,竟然是一個孩子。
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明軍莫非沒有男人了嗎?讓一個孩子指揮軍隊?”
“南蠻朝廷無人!”
部隊作戰,在真正交鋒之前,往往有負責擾亂地方軍心的士兵,這些士兵一般膀大腰圓,嗓門特別大,精通外語。
然後便傳從城牆上,傳來了韃靼人對大明將士,無比蔑視與嘲笑的聲音。
而剛才將士們見識到了陳生被虐待諷刺的一怒,對于陳生也難以信服,一個個也是垂頭喪氣,仗還沒有打,士氣便已經低迷下去。
就連旗幟仿佛也難以飄揚起來,像是打卷了莊稼。
見到明軍士氣低落,韃靼的士兵在牆頭更是無比的歡呼起來。
對于敵人的嘲笑和鄙視,陳生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而是揮舞手中的令旗,有條不紊的指揮。
讓韃靼人更加看不起的事情發生了,明軍的將士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選擇進攻。
而是吩咐明軍的士兵以刀盾手擺成軍陣,牢牢的堵住城門,在刀盾手的後排,則是長槍手,長槍手搭在盾牌上,縱然是騎兵也無法跳躍過去。
接著便是一群老百姓打扮的夫役,他們唯一與官軍相似的地方,便是胳膊上綁著紅色的絲帶。
他們好幾個人合力搬動一個木頭箱子,走向一塊巨大的平地。
韃靼人非常不解的看著大明的夫役折騰,完全不知道他們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一個個都抱著肩膀,像是看戲一樣的看著明軍的夫役。
此時的朱厚照,完全是夫役的打扮,在人群中喊著號子“大家跟我一起加油,咱們不能讓欽差大人丟了臉面。”
“對,讓欽差大人露露臉。”
“對,給欽差大人爭氣。”
在這些平地上,豎著高大的樹樁,這些樹樁都打的很深,在樹樁的周圍綁著一圈圈的竹竿,任憑冷風吹動,這些樹樁紋絲不動。
接著他們便將一個個箱子沿著樹樁擺放,並開始澆灌涼水。
接著是第二層,第二層的箱子會卡在第一層之上,同時會繼續澆灌涼水。
箱子與箱子之間,還有凹槽,凹槽之間會有鐵索相連。
木箱越堆越高,而且且有一個又一個的台階,夫役們頂著寒風,心里默念著要給陳生好好的爭一個臉面,將一個個木箱搬上去。
漸漸的,韃靼人已經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但是此時已經晚了,因為從始至終他們都將這件事情當做一個笑話來看。
他們將陳生當做一個沒有用的孩子。
但是就是這個孩子,給了他們難以置信的威脅。
塔樓之上可以站立弓箭手,但是畢竟那屬于少數,但是從對方的手段來看,這是要用箱子做一座巨大的城牆,敵人若是在上面射箭,那對自己的城頭,將是一場災難。
而一直沉默的陳生,嘴角也終于咧出了一抹殘忍的微笑。
“屠殺,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