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良書生!
震天的鼓聲,越來越近,眾人望去,哪里有什麼韃靼的騎兵,只不過是幾千個災民罷了。
他們數人扛著一個巨大的鼓,一人一個鼓槌,不停的敲敲打打,仿佛千軍萬馬行軍的似得。
城上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原來這從頭至尾都是一個無恥的計劃。
一隊只有百個能夠打仗的士兵,一個神箭手,一個順風耳,一個熱血的書生,一起導演的戲。
因為心中有鬼,所以年希堯輸了,輸得一敗涂地。
而陳生也終于惹大禍了。沒有一丁點的退路的惹大禍了。
一個可憐的書生,因為陳生而死。
二十余無辜的百姓,因為陳生而死。
平涼知府,因為陳生而死。
每一條生命,都與陳生有關系。陳生可以毫不懷疑的想象,他的“美名”已經開始在西北流傳,那些可憐的百姓,會拿出舍不得穿的衣服,裁剪一番,做一個叫做陳生的小人,一邊吐唾沫,一邊那枕頭扎來扎去。
而官員們已經開始磨墨,大筆如掾的寫下上告陳生書幾個無情的字眼,然後將西北的所聞所感添油加醋的寫上一番。
最後加上陳生久呆西北一日,則西北混亂一日的結論。
然後由八百里加急,飛越一個又一個的驛站,最後送到通政司,通政司見上面的紅條條,會迅速交給司禮監。
司禮監值班的太監,會急的死了爹一樣的模樣,飛奔奉天殿,給陛下瞅兩眼,陛下心里有個底,然後在交給內閣。
內閣的先生們會拿張小紙條,貼在一份份奏折上,寫上陳生該死的字眼。
然後陛下無奈之下,或者陛下根本不知道。太監們拿根紅筆,批示一個允了,然後陳生的腦袋就沒有了。
陳生是否救了很多人?確實救了。
陳生是否有麻煩了?確實麻煩大了。
眼下大明還從來沒有發生,武官逼死文臣的先例。在這個武官低文官一頭的時代,陳生的做法實在是讓人難以預料,也難以接受。
縱然是他有陛下的旨意,那也不行。
陳生不知道這個結果嗎?他當然知道,但是只剩下三個月的壽命,前線的緊張的戰事,讓陳生不得不快刀斬亂麻,不得不鋌而走險。
平涼城前,一百錦衣衛將士整齊列陣,身後是兩萬余的平民百姓。
陳生面沉似水,傲然挺立在馬上。
在隊伍最前面,一面繡著“巡西特使”的金黃色龍旗迎風招展。
黃旗,替天子巡視,身份尊貴無比。
不多時,平涼府守備王粲帶著城內的官兵匆忙趕到了城門外,後面還跟著數百守備府的將士。
見到城門外整齊列隊的將士,還有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百姓,王粲氣急敗壞的罵道“聚集流民,列陣于城門前,特使意欲何為?您這是替天子巡視,還是要造反?”
年希堯陳生都收拾了,至于一個貪生怕死的守備,自然更不放在眼里。
陳生根本沒有多看王粲一眼,而是饒有興致的看向那些在城門附近看熱鬧的百姓。
倒是朱厚照看這那王粲,冷哼了一聲,罵道“平涼知府,欺壓百姓,貪污枉法,陷百姓于水火之中,此罪一。里通外國,賣國求榮,將珍貴的糧草獻敵國,致百姓生死與不顧,此罪二。貪生怕死,不擔守城之責,任憑百姓死傷,此罪三。巡西特使身負皇命,陛下允諾他便宜行事、臨機專斷之權,遂有昨日之舉,巧施妙計,證年希堯百般罪狀,誅殺年賊以撫民心。”
一番話在朱厚照心里醞釀了許久。此時說來,果然是落地有聲,凜然正氣。城前陪伴著絲絲落雪,朱厚照的聲音如此的浩然。
王粲呆滯了片刻,這才明白了朱厚照已然給己方定罪,自然不敢承認。勃然大怒道“胡說八道!年知府乃是陛下親選的知府,也是身負皇命,你殺了他,豈不是造反?這些百姓根本不是平涼治下的百姓,他們的死活,又與知府大人又有什麼關系,憑什麼他們陷于水火,要讓我們知府大人承擔責任?你們假扮韃靼人,入城奪糧,我們之所以沒有抵抗,那也是為了百姓,暫時委曲求全,等到大軍來臨,我們定然親自清剿。”
為了能夠保住性命,王粲也是拼了。黑的在他的嘴里他能說成白的。昨日怕陳生,那是以為陳生是韃靼人。
韃靼人是不講道理的,說殺了自己就殺了自己。
但是如今陳生表明了他的身份之後,他就不怕陳生了。
大明的官員,尤其是他是陛下的特使,肯定是要講道理的吧。
王粲挺著大肚子,望著一直默不出聲的陳生,蔑視的說道“陳大人,是不是做了虧心事,怕了,所以一語不發?我告訴你,晚了,自曾昨日你假扮韃靼人入城的那一刻,你就是亂臣賊子,你殺了知府大人,為的是謀反奪城!”
王粲說了那麼多,陳生都沒有搭理他,但是他竟然開始罵陳生了,陳生自然變得不耐煩了。
一夜沒睡,陳生的心情已經很糟糕了。
哪里有時間和心情看一個丑陋的老男人,喊來喊去。
“魏百戶……”陳生招了招手,輕聲喚道。
如今已經上了賊船,魏百戶也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不然必然絲路一條。
催馬走到陳生近前問道“特使,請問您有何吩咐?”
陳生看了在前面挺著大肚子,正在憤怒的罵街的王粲,淡然道“你上去告訴他,我給他五分鐘,不對,半柱香的時間,他如果再不過來投降,那麼就以賣國罪處罰!”
魏百戶也謝驚慌失措的,年希堯的死,其實跟陳生沒有什麼關系,屆時有那麼多人作證,解釋一番,加上他的身份,只要太子開口保他,誰也不能為難陳生。
但是大白天的,當著那麼多人,宣布王粲叛國罪,王粲定然拼命。
到時候無論如何也要打一場,自己這一邊只有百人,能使王粲的對手嗎?
見到王粲遲遲不敢上前宣令,陳生明白他的顧慮,輕聲道“前線戰事刻不容緩,如果我們後方不能安定,那麼西北戰事必然大敗,到時候這個責任,誰都承受不起。”
魏百戶遲疑了片刻,終于下了狠心,走了過去。
騎著戰馬,走上近前,魏百戶沉聲喝到“半柱香,你若是在不投降,就以叛國罪論處。”
王粲頓時大驚,差點從戰馬上滾落下來。
魏百戶竟然選擇站在陳生一邊,魏百戶是錦衣衛百戶,自己的黑材料他肯定有不少,如果他報給朝廷自己一樣死,看來自己今天無論如何都沒有善果了。
“陳生,是你逼我的!”
“老子詛咒你,不得好死!”
“……”
這一刻,王粲也不胡說八道了,直接指著陳生破口大罵,從祖宗罵道娘親,陳生的臉卻風輕雲淡。
一腳踩滅了地上正在燃燒的香。
“給你臉了是吧!”陳生冷著臉罵道。
“狗官。納命來!”見到陳生一腳踹到香爐,一員小將宛若旋風,手持 刀殺了過去,王粲見到那少年郎快若閃電,只能提到去擋。
卻不料那少年實在太快,只听璞的一聲,王粲的手臂已經被那小將斬下。
胳膊一提,將王粲提到自己的馬上。
“還不投降!”少年朝天一吼,氣勢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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