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良書生!
書房。大學士左春芳大學士楊延和安靜的听了隔壁太子發火的聲音,心里逐字逐句的回憶太子翻譯的《孟子》。
楊延和的眉頭時而輕輕蹙起,時而又露出了一絲微笑,仿佛有不少收獲。
想起那位高人將復雜的孟子,翻譯成連田野里粗鄙農夫都能听得懂的白文,心里說不出來的復雜滋味。
自古以來,是不是讀書人有一個門檻,那就是能夠看懂文章。如果沒有經過啟蒙的人,就算是給你四書五經,你也只能將他當做廁紙。
而這個高人,將這些東西翻譯成大白話,雖然在他這種讀書人看來,失去了不少味道,但是卻可以讓更多的普通人明白聖賢的深奧的話語。
這讓他分不清楚到底是壞事。
讀書人最依仗的東西,如果讓庶民都明白了,還能保持讀書人的高貴嗎?
但是這也是教化啊。如果讓普通人都明白聖賢的道理,這是多麼可喜可賀的事情。
此次隨父親同行的楊慎正是風華正茂的大好青年。
听父親說了這件事情,也是很是震驚。以前楊慎不論做何事都頗為自得,結果听了朱厚照對孟子的理解,都不由的苦澀說道“若太子真的能夠這般保持下去,恐怕大明國多的不是一個聖明之君,而是一個孔夫子一般的聖人。”
楊延和瞪了他一眼,道“平日里我便教訓你,要你凡是謙虛,你總是高傲不听,今日你師弟的進步都快要趕上你了,你在這里吐酸水有什麼用。”
楊慎笑笑,看著夫子偷偷記錄下來的孟子,嘆道“太子之所以有那麼大的幫助,無非是他身後的高人罷了,只要有那高人教我,我也能進步神速。”
看到不服氣的兒子,楊延和只是搖搖頭苦笑,自己的兒子其實已經很優秀了,這也是自己一直縱容他們的原因。
但是今日突然看到了太子的進步,楊延和心里又起了一個新的心思,如果讓自己的兒子跟著那個高人一起學習,那是不是可以讓兒子變得更加優秀。
要知道那人能夠將孟子講的如此通俗易懂,他的水平肯定比自己要高。
高人是高人,但是他為什麼不願意現身,反而偷偷的幫助太子呢?
楊延和是大學士,他看事情更多的是從政治的角度出發。
他如果有什麼惡意呢?
太子正處年幼,如果教給太子什麼壞的東西,對太子未來的成長將是巨大的危害!
太子如果不能好好成長,那麼大明帝國未來豈不是更加危險。
這個人到底是誰?他接近太子到底是什麼意圖?這麼厲害的大儒去做官,反而偷偷摸摸的教授太子,讓人不得不懷疑。
太子是大明的希望,誰都不能威脅到他。
“爹爹,能不能將這個高人介紹給我?”楊慎拉著楊延和的袖子,可憐巴巴的問道。
楊廷和冷笑說道“不用著急,再厲害的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時候,他快要藏不住了。”
楊延和想盡辦法要將李棟揪出來。
但是他又不敢過火,楊延和也是養過孩子的人物,太子這個年紀最怕就是你管他,說他,你越是不讓他做什麼,他越是要去做什麼。
自己如果大張旗鼓的去尋找他那背後的老師,肯定會引起太子的不滿,到時候反而起了相反的作用。
陳生是個好學霸,可惜了咱家的朱厚照是個爛學渣。
將陳生囑咐他低調是王道的話,扔到了耳朵邊。
劉瑾在朱厚照耳邊小聲說道“爺,您忘記陳家小哥告訴您一定要低調了,這下子又要學尚書,尚書可不容易,很多字您還不認識呢?老奴今晚要不熬夜陪您先把字都認了。”
朱厚照正沉浸在顯擺過後的快感中不能自拔,被劉瑾一盆冷水澆醒過來。
“劉伴伴。”朱厚照誠摯的看著劉瑾,勾了勾手說道。
劉瑾老臉笑的跟菊花一樣燦爛,道,“老奴在。”
“啪!”朱厚照一個嘴巴打在了劉瑾的老臉上。
“小爺,您為什麼打老奴啊?”劉瑾委屈的問道。
朱厚照不滿的說道“就不能讓小爺在多痛快一天,我那好兄弟可是有本事的。”
劉瑾揶揄說道“陳家小哥說了,您再給他惹麻煩,他就跟您友盡。”
朱厚照瞥了劉瑾一眼,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這些年你白跟著我混了,他跟你友盡,你就跟他耍不要臉就是了,反正阿生自己都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小爺說的是。”
“劉伴伴,你注定將成為無敵天下的人。”
“小爺才是天下無敵的人物。”
“啪。”又是一個嘴巴。
朱厚照撇著嘴說道“不要臉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
陳生絲毫不知情,畢竟他不是先知,就算是先知也有魔法值不夠的時候。
楊延和調動官方的人物,已經開始偷偷調查太子跟誰接觸過了。楊延和這種大人物調動陳生一家,自然就算是巡察御史陳福德也一點消息都沒有。
夜色深沉,幾片落葉吹落,帶來幾分愁緒。
香香小姐姐穿著的綠色的夾襖,臉蛋紅的像是櫻桃,乖巧的依偎在唐寅懷里,也不管是否有小孩子,便說起了濃情蜜意的情話。
唐寅一腳踹來求學若渴的陳生,告訴陳生自己要跟香香姑娘單獨呆一些日子,讓他沒事別來煩他。
這讓陳生終于明白,自己的夫子唐寅終究是個不靠譜的,自己當初堅持留下香香小姐姐,果然是個錯誤的選擇。
其實唐寅也有自己的想法,陳生學東西實在是太快了,應該讓他沉澱一段時間了,卻不知道陳生有白天入夢的本事,自然有人教他書中的深意。
陳廣德提著棍子,遠遠的看著陳生,惱火的說道“過來,為父有話跟你說。”
“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是你爹。”
“但是您也是君子。”
“我先是你爹,後是君子。”
“是我爹也不能隨意打我!孝經上說,父母犯錯了,作為子女的應該委婉的提出來。作為您的兒子,我有義務告訴您,您沒有緣由就施行家法是錯誤的。”
“你難道忘記了自己這些日子做了什麼嗎?”陳廣德提醒說道。
陳生昂著頭說道“孩兒不知!”
“哼,你才讀了幾天書,就敢跑去誤人子弟,為父今日不責罰你,你就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陳生無奈的聳聳肩說道“有那麼一個不講理的爹,我也是很沒有辦法,我看你教育我是假,樹立您家主的威嚴才是真。”
從外面進來的李氏笑著嘆道“我倒是看誰敢打你!這個家的家主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