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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隔著茶桌相對而坐，輝夜公主手握蓬萊玉枝，目光投在奶干身上，似乎在看他，又似乎只是凝視著面前的這一片虛空。奶干低著頭，自顧自地沏著茶水，將滾燙的水一遍一遍過著茶葉。
小小的辦公室內陷入一片沉默。
和地上傳說中三千年一開的幻之花同名，月之都的優曇華怒放著，奼紫嫣紅，佔盡春色，此時卻吸引不到一縷目光，桌上的茶水，散發著氤氳的水汽，彌漫在兩人之間，讓氣氛變得愈發曖昧難明。
奶干吐出了一口氣，緩緩道︰“原來，你跟我是一樣的啊。”
“你在說什麼呢。”
奶干沒有回答，轉而提起先前的話題︰“你剛才說，是月都人引導了人類的文明，那和你手上的蓬萊玉枝，有什麼聯系嗎？”
好一會兒，輝夜靜靜地注視著奶干的雙眼，而奶干也平靜地與之對視。
物理學家霍金在70歲生日接受采訪時被問到︰“讓您思考的最多的問題是什麼？”霍金答道︰“女人，她們完全是一個謎。”
女人是一個美麗的謎題，輝夜姬的謎題，一度讓奶干摸不著頭腦。然而剛才，終于看到了，穿透籠罩在輝夜身上的千年迷霧，奶干或許看到了，輝夜內心的一個角落。
“在月之都，優曇華沒有葉子，也沒有花和果實，盡管看起來脆弱，卻有著‘樸素而滄桑’的感覺。不會枯萎，也不會成長，只是保持著那個樣子存在著。可是，把這種樹帶到地上的話，就會因地上的污穢而發生巨大變化。它將以污穢為養分，結出七色的美麗果實。”
淡淡的茶香中，輝夜姬婉婉道來，冷清的話音似在回憶，又帶著一絲懷念的味道。
“我不知道為什麼以污穢為養分的植物會生長在沒有污穢的月之都，不過，我想它多半是某個住在月之都的賢者創造出來的植物吧。因為，有人告訴過我，只要把污穢帶進月之都，它就會立刻開花。”
“其他月之使者來到地上時，也隨身帶著這種優曇華的技。當把樹枝交給一名當權者後，這名當權者滿身的污穢立刻使它結出了七色的果實。權勢越大，結出的果實越美麗，這種果實自然成為了當權者權力的象征。”
“可是，存在于地上之物必滅。盛者必衰，力量遲早有衰落的時候。到那時，優曇華技就成了爭奪的對象，地上的和平被打破，變為亂世。也就是說，優曇華是月之民用來挑起地上戰亂的植物。只要看一看人類歷史，就很容易明白為什麼要挑起戰亂了。因為，人類的歷史與成長，就是戰爭的歷史與成長。沒有紛爭，就沒有成長。滿足于現狀，就等于人類放棄了生存。月之民每天都為地上人考慮著，地上人的歷史，就是月之民創造的。”
伴隨著輝夜姬的話語，奶干仿佛看到了一幕幕隱藏在人類史書背後的真相。“不過……”奶干苦笑著，“還真是相當高大上的說法啊。”
“你有什麼不滿嗎？”輝夜姬鼓起了臉頰。
“不，沒有。這種對所屬民族的文化認同感，自豪感，我能夠理解。”奶干淡淡地笑著，“我可是中國人呢。”
“可是，”奶干話鋒一轉，語音輕柔卻又毫不留情地說道︰“你已經，回不去了吧？”
在幾年前發生的第二次月面戰爭中，八雲紫策劃了對月面的襲擊，但是一心向著月之都的永遠亭主僕兩人，卻被月都方面懷疑成主謀。而輝夜當時還樂觀地認為現在月之都的人們應該可以重新接受自己了。如此天真的想法被箍上莫須有的罪名，讓人無法不感到絕望。
沉默了一小會兒，輝夜撐起了一個明朗的笑容︰“你在說什麼呢。我作為永遠的居住者，過去是無限的。所以呢，現在不高興的話不就沒有意義了嗎？千年也好萬年也好，沒有什麼比得上現在這一瞬間。即使是一秒，過去的事怎麼樣都好。”
沒有理會輝夜虛弱的辯解，奶干自顧自地說道︰“曾經的我，穿越前的我，生活在一個沒有妖怪和奇跡的世界，當時，動漫和游戲就是我全部的寄托。不願意向不喜歡的現實妥協，就這樣，漠然而又執拗地等待著。”
奶干抬起頭。
“就像現在的你，輝夜，拒絕長大的孩子呢，”奶干慘淡地笑著，“我們都是。”
輝夜發現，自己的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亂過。
奶干看著她，目光漸漸柔和︰“時間的旅人呵，輝夜，你的執著，是永恆呢。”
“已經說好了的，我會陪你走下去，這個承諾的期限，是永遠。”
眼前一花，伊人已芳蹤渺渺。無奈地笑著，蓬萊山輝夜，或許是奶干一輩子也解不開的謎題吧。
奶干的目光落在輝夜落在桌上的蓬萊玉枝上，于污穢中盛開的花朵，總是如此美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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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污穢中盛開的花朵，總是如此美麗呢。
不帶污穢的月之風無聲地吹拂著海面，除了風以外，沒有任何東西讓海面出現波紋。跟前的大海中，沒有任何生物。綿月豐姬站在不起漣漪的月之海邊，眺望著漆黑幕布上的那顆水藍色的星球。
背後傳來了響動。
“姐姐？靜海里看到什麼了嗎？最近，你經常到海邊來啊……”
“有什麼線索嗎？”
神靈附體的月之公主——綿月依姬道︰“月夜見大人說不必在意。”
月之都，有幾處地方的優曇華——開花了。
“肯定又是那些污穢的地上妖怪混了進來！就像上次一樣！”綿月依姬恨恨地說道，“月夜見大人為什麼不讓我查下去呢。”
“地上的妖怪們，似乎有些騷動呢。”綿月豐姬沒有回應自己的妹妹，將話題轉向了別的方面。
月之都是相當完善的都市。早在很久之前．物質上和技術上就達到了相當的高度，提高精神層而就是最重要的事。當然，這是針對月之民而言，月兔必須為此努力工作。
只是，為了實現這個目標而必須做的，就是絕對不容許污穢之物存在。月之民一旦被污穢影響，就將被放逐到地上。對月球而言，地上就是一個大監獄，而監視被放逐到地上的罪人，就是綿月姐妹的工作。
“一定又是在策劃什麼陰謀吧？對了還有，那些中國人，又丟了一些奇怪的東西到月面上呢。”綿月依姬煩躁地說著，“這些妖怪也好，人類也好，真是麻煩呢。”
不想讓妹妹擔心，連接海與山的月球公主——綿月豐姬沉默著，如果是有妖怪潛入月之都，那麼為何開放的優曇華，卻是在城市內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