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疾雨!
“這、這是什麼東西啊?怎麼會出現在牆上?”男人似乎猜到了幾分那印記究竟是什麼,臉色一下變得蒼白,他又聯想到半年前寶兒失蹤時她爹娘說的話,一時兩股戰戰,寒意從心底里散發到四肢百骸。
阿福趴到牆體上,仔細看了看牆體裂開的紋路,“夫人,這面牆像是受到了一記重擊,頃刻坍塌的。”
尋常人力哪能一擊就能將整面牆轟塌?其後究竟是什麼不言而喻,男人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拔腿就跑,緹春停頓片瞬,轉身就往外走。
阿福和雙壽立即跟上她“夫人,我們接下來去哪?”
緹春道“阿福跟我回金月堂,雙壽,你留在這里,把這里翻個底朝天,看看還能找出什麼東西來。”
“是。”
緹春馬不停蹄地趕回了金月堂,月媽媽正巧在大堂接客,她見緹春去而復返,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連忙湊上去詢問“小公子,你回來了!可是又來找昭娘的?”
緹春不語,直奔後院假山,月媽媽看她的臉色,心底頓時升出不好的預感,她跟在緹春身後,有意阻攔“小公子、小公子,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再往前走就是金月堂的私地了,客人們是不能進去的呀!”
緹春停下腳步,月媽媽陪笑,“小公子可是遇見什麼事了?不妨告訴媽媽我,我讓人幫小公子去做。”
緹春含笑的眼楮看向她,一張美的像畫兒似的臉,微微冷起來,莫名的讓人感到恐懼。
“說起來,媽媽至今還未問過我的名字。”
月媽媽的心慌慌的,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不知小公子姓甚名誰?”
緹春淡道“吾名,緹春。”
緹春……月媽媽無聲地在舌尖咬了下這兩個字,倏地腦中一震,緹春!那不是幾日前剛嫁給豫王庶長子宋珩,又被聖上親封縣主的緹春嗎!
“緹緹緹——”月媽媽舌頭打了結,她一是沒想到原來緹春生的這麼好看,前段時間外面都傳她長的青面獠牙來著,再者她是萬萬沒想到,自己能在金月堂中看見一位貴女的身影!
“您來這做什麼?”意識到緹春是微服,月媽媽連忙改了口。
緹春道“金月堂中恐有妖物出沒,我要到後院一看。”
月媽媽一听妖,當即嚇破了膽,又想到緹春的身份,她不可能說謊,便趕緊放緹春進到了後院。
後院不遠處,果然有一處假山,緹春進去挨個假山搜尋,終于在一座假山底下發現了一處清晰的狼爪抓痕,緹春便拿出那張她剛剛拓過的爪印,將二者對比一下,發現二者並不統一,緹春蒙了,思緒一時爆炸開來——莫非這兩樁案件,並非同一只妖所為?
就在這時,阿福有了新發現“夫人你看。”
阿福將下面的雜草剝開,露出剛頭被擋住的一截抓痕,阿福指著那處抓痕道“夫人,這里的抓痕很新,與上面頗有不同。”
緹春倏地睜圓了眼楮,正如阿福所說,下面的一小截邊沿清晰,像是新劃上去的,反倒是上面被雜草擋住的部分,被人有意做舊,像是欲蓋彌彰。
剎那間,緹春的腦中浮現很多事,一件件宛如珠子一般,漸漸的穿成了一條串。
“夫人?”
緹春猛的起身,快步往外走。
“哎?小公子?小公子!您做什麼去啊?到底怎麼回事啊?”
緹春由快步變作小跑,後又變作奔跑,阿福緊隨其後,听見緹春吩咐道“回宋府,快!”
阿福不明所以,但立即領命,兩人以超乎尋常的速度往宋府趕去,路上踫見了氣喘吁吁跑來的雙壽。
“吁。”
雙壽手腳敏捷地上了馬車,“夫人快看!”
雙壽遞給緹春兩張紙,那兩張紙很是廉價,紙質粗糙,紙沿還飛著毛邊,然而紙上的內容卻是讓緹春大吃一驚,上頭畫著一只站立的老虎的輪廓,畫畫的人顯然不諳畫道,寥寥幾筆,似孩童之作,然緹春還是看出來了,那是一只虎妖,一只強有力、凶神惡煞的虎妖!
兩張紙上皆如此狀,只不過一張是虎妖側身,一張是虎妖正身,緹春心神具震,吩咐阿福道“快回宋府,快!”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宋府,緹春下了馬車直奔宋府馬廄,挑了匹宋珩常馭的馬便牽著往外走。
阿福見狀仿佛猜到了緹春要做什麼“夫人不可!大人此去凶險,夫人不能再去冒險,還是讓奴和雙壽去吧!”
緹春搖頭“來不及了,我還有話要跟宋珩說,你們留在這,倘若今夜過後我們還沒有回來,就向折柳司求救,明白了嗎?”
“是。”
緹春縱馬疾行,一路向東,宋珩和衛長策出發的早,緹春用盡全力追趕,不知還能不能趕的上。
白日上京街上人群眾多,緹春要想最快到達城東,只有橫穿上京主街,然上京有法定,非朝廷加急召令,任何人都不得當街縱馬疾行,緹春此刻的心懸的高高的,一是擔心宋珩他們的安危,二是祈求此行一路順暢,千萬不要出什麼意外,但就是怕什麼來什麼,緹春在終于即將穿過最熱鬧的街區時,一輛馬車忽然出現,驚到緹春的馬匹,高高地揚蹄,繼而放出長鳴。
“吁!”緹春的心簡直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馬蹄落下,她看著那輛華貴的馬車,一股不安的預感涌上心頭。
“何人如此大膽?竟敢當街縱馬疾行?”
緹春揚聲“事急從權,還請這位兄台行個方便!”
馬車里的人不語,他的侍衛看了眼馬車,又打量了下緹春,還有她座下的馬,“宋珩的馬,你是宋珩的什麼人?”
緹春眼前一亮,“你認識宋珩?你是折柳司的人?”
那侍衛又看了眼馬車,隨後點頭“是。”
緹春觀察侍衛和馬車里的人的動作和神態,心中頗為忐忑,看眼前這二人的模樣,不似與宋珩相熟,但宋珩此刻又身處危機,要不要告訴他們,請求一臂之力呢?
猶豫再三,緹春還是選擇隱瞞,大不了,還有阿福和雙壽托底,“我是宋珩新娶的夫人,我初來上京,不懂你們這的規矩,還請見諒。”
“宋珩新娶的夫人?你剛剛說,‘事急從權’,可是宋珩遇見了什麼事?”
一個侍衛,一而再再而三地直呼宋珩的名字,緹春想她大抵沒有猜錯,車里的人應當與宋珩是同僚,但關系必定不怎麼樣。
“無關他,是我的一個婢女,在莊子上挨了欺負,我要去瞧瞧,時間緊迫,這位大人,我們再會。”
緹春不願與他再費口舌,繞過馬車便繼續前行,侍衛剛要阻攔,被馬車里的人出聲制止。
“世子。”侍衛等听吩咐。
馬車里的人掀開車簾,露出小小的一角,一雙冷冽無情的眸幽幽地注視著緹春縱馬離去的方向,“宋珩的新夫人。”
侍衛道“世子,可要去查查她去做什麼?”
車里的人聲線低沉,好似並不將此事放在眼里似的,“她要做什麼,哪還用查,我沒記錯的話,宋珩近日在捉一只豺狼妖吧。”
侍衛回憶了下“正是。”
男人勾了勾嘴角,眼底泛起幾分玩味,“也不知他捉的怎麼樣了。”
放下車簾,男人長舒一口氣,似嘆非嘆,吩咐道“走吧,先回府。”
侍衛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