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殺!
許是看見了我的臉紅,甦婉婉低頭笑了一聲,才又對我道“真不知你是靦腆還是裝酷,你知道不,你自我介紹的時候,那冷冷的樣子,讓咱們班里好些女生著迷呢!”
她這話一說,我的臉就更紅了,當下燒得跟猴屁股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倒是大頭不樂意了,咂嘴道“你們女生都是什麼審美?他這樣兒你們還著迷?婉婉我跟你說,他啊,就是不愛和人打交道,這種人沒意思,交朋友,還得和我這樣的交。”
這死大頭,竟然一個勁兒地磕磣我,這要是四下無人,我早就一拳揍上去了,奈何現在我只能是瞪了他一眼,卻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是呢,也好多人夸你能說會道的。”甦婉婉還算給大頭面子,微笑道“剛才選班長的時候,我還想給你投票來著,可是看你好像無拘無束慣了,怕你不樂意,這才投的別人。”
“嘿嘿……”大頭立刻傻樂了起來,“沒事兒沒事兒,你說對了,我正好不願意當什麼班長呢!”
甦婉婉和王華相視一笑,各自低頭吃起飯來,大頭也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麼,趕緊一邊偷偷打量她們一邊吃了起來。我更是縮成了一團,默默地吃著碗里的飯菜。
一時無話。
待我們都吃得差不多了,甦婉婉才又打破了沉默,問我道“肖遙,你信佛嗎?”
我心下一驚,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忽然這樣問起。
甦婉婉看我驚訝的樣子,笑道“我是看你手腕上戴了一串佛珠,所以才這樣問你的。”
原來是這樣……我一下子就釋然了。自從高中畢業以後,這串念珠我就一直戴在手腕上,畢竟上了大學就沒有那麼多講究了。“是啊,”我道,“我……我家里人信佛,所以我也信。”
“這麼巧!”甦婉婉眨了眨她的大眼楮,“我奶奶也信佛,我每次去奶奶家,都能听見奶奶念經呢。”
“哎呀這真是無巧不成書啊!”我還沒來得及回答,就听大頭搶先道“婉婉我跟你說吧,真不是我誆你,我媽她也信佛,成天在家里念經呢。”
甦婉婉掩嘴笑了笑,還是對我道“你看,咱們有這麼多巧合的地方,又到了一個班級念書,以後就算是朋友了,對嗎?”
我連忙點頭“那當然,那當然。”
“是朋友的話,一會兒就陪我去院辦公室搬書吧,我們寢室的課本兒都還沒領呢,大家嫌太重了。”她說著,自個兒就笑了起來,那聲音,真如銀鈴一般。
我此刻就像是已經著了魔似的,只能一個勁兒地點頭了。不過,人家女生都開口讓幫忙了,怎麼樣我也不能拒絕才是。
大頭一看這情形,正要說話,就听一直沒開口的張華道“王希,那一會兒他們去領書,你帶我去一趟你們男生宿舍那邊兒吧。剛才班主任讓我登記每個宿舍的情況,你們那兒我不方便自己進去,你陪我一下吧。”
“啥?啥你登記?”大頭還沒反應過來。
“張華是團支書呀!”甦婉婉適時地提醒道,“人一個姑娘家,去你們男生宿舍多不方便呀,王希,你就幫個忙吧!”
連甦婉婉都這麼說了,大頭當然不好意思拒絕,不過我看他那看我的眼神,真是恨不得把我吃了。
吃過午飯,張華果然把大頭帶走了,我只能在他羨慕的眼光之下,陪著甦婉婉一起往院辦公室走去。
說實話,能有一個像甦婉婉這樣的女生走在身旁,那無論是哪個男人都會覺得倍兒有面子的。雖然我這人,在那會兒還沒有情竇初開,不過,這時和她一起並肩走著,我看見路上其他男生頗有些羨慕的目光,心里還是很痛快的。
“你真的很不愛說話。”我倆並肩走了好一會兒,甦婉婉終于忍不住開口道。
“啊?哦……”我干咳了兩聲,不好意思道“除了大頭……哦,就是剛才跟我一起的王希,除了他以外,我是很少跟人說話。我很悶吧?一點兒也不像王希那樣能說會道的。”
“不會,”她笑道,“我挺喜歡你這樣的男生的,話不多,看起來又很有氣質的樣子。總感覺不管有什麼事兒和你這樣的人說,你們都能保密,哈哈……其實王希那樣油嘴滑舌的人,我反而還不放心呢。”
不得不承認,單單就這兩句話,我就被她說動了,還真有一種自己很了不起的感覺。不過心里樂歸樂,嘴上我還是道“沒有沒有,王希這人,還是很正派的。”
“你人可真好。”甦婉婉歪著腦袋看我,那樣子,真讓我覺得心都快跳出來了。“肖遙,你信佛的,不如以後常常給我講講佛經吧。我去奶奶家的時候,最喜歡听她老人家念佛了,總覺得心里能夠平靜下來。”
“你喜歡听佛經?”雖然我自己是學佛的,不過總覺得年輕人,尤其是年輕女孩子,喜歡佛學的還是不多的。
甦婉婉點點頭“是啊,你不覺得心里浮躁的時候,听一听佛經,內心就會變得寧靜,嗎?高考那一陣兒,我特別緊張,所以總往奶奶家跑。我想,要不是因為奶奶總給我念佛,我都考不上這兒。”
她這一席話,讓我心里對她又親近了幾分。確實,佛經並非世人所以為的枯燥乏味,相反,若你真能听懂它,它會給你的內心帶來平靜與力量。
“肖遙,”她見我沒說話,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你是不是不怎麼開心?不知道為什麼,我能感覺到你心底里,仿佛有很多心事。當然啦,有可能是我多事了,你千萬別介意。不過我想,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肯定會有很多,但是只有我們向前看,才會看到希望。”
我心頭一顫,腳步都不由頓了頓,才勉強壓住了內心的洶涌。我震撼于她能夠這樣輕易地看到我的內心,又暗自努力地要壓抑自己的情緒。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將來總有一天,我要正式出家,完成我的拜師儀式。但是甦婉婉,她就好像從天而降一般,一朝之間,便讓我難以抗拒了。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心情,我擔心,卻更隱隱的,有一點兒興奮。
或許……這便是情竇初開了吧。
之後的日子,就正式開學了,說實話,我一時之間還有些難以適應。大學畢竟不同于高中,我們不必一整天都坐在課堂上,而人的惰性又是最容易養成的。所以沒過幾個禮拜,我和大頭就已經漸漸養成了各種陋習了。
比如說……去海邊看美女游泳。
這事兒我發誓是大頭的主意!不過也怪不得他,我們學校近海,南方九月又正當是熱的時候,所以每天在海邊嬉戲玩耍的人有許多。我和大頭有一回偶爾經過看見了,他就也上癮了,天天拉著我去海邊溜達,還美其名曰鍛煉身體!
其實小學時候的溺水事件,是讓我對水有一點點恐懼的,不過周圍人那麼多,我也就漸漸放開了,偶爾也會下海游上一會兒。不過,我答應大頭來這兒,最重要的理由卻是,我發現甦婉婉也經常會來。
她可能水性不好,所以我從來也沒見她下水。一般情況下,她總是穿一條連衣裙,然後遠遠地坐在海灘上,看我們班的其他女生戲水。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些穿著泳衣的女生,卻仿佛沒有一個人比她更有吸引力。
每每我到了海邊,第一件事便是尋找她的身影,而一旦看見了,就再也挪不開眼楮了。我知道這樣做不對,更不是我一個修佛之人應該有的念頭,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內心——無論我偷偷念了多少次心經。
“又看你家婉婉,你看你這樣兒,多麼像個望妻石。”大頭一邊扯著他的大花褲衩,一邊揶揄我。自從他發現甦婉婉對他完全沒有興趣之後,就樂觀地改變了目標,沖我們團支書張華去了。
用他的話說,是不能和兄弟搶女人。不過說實話,張華這人,名字听起來雖然很普通,人卻很有意思,明眸皓齒的也很好看,又平易近人,難怪大頭會轉移目標了。
“去去去,玩兒你的去。”我瞥了他一眼,“昨天你還說要跟人表白來著,那你還不去,杵在我這兒干什麼?”
大頭嗤道“你懂什麼,我這叫在為革命熱身!行了,你在這兒做你的望妻石吧,我去了!”
我都懶得理他,又回過頭去看向甦婉婉,卻見她也從海灘上站起來了,慢慢走向了離海邊更近的地方。原來她們寢室的女生都在那邊呢,正招呼她過去一起玩兒。
看她這樣子,難不成是要下水?我咬了咬嘴唇,忽然咽了口唾沫——她今天穿的是一條純白色的連衣裙,如果沾了水,豈不是會很透?那樣的話……想到這兒,我連忙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我這一天到晚都在想啥呢?我早晚是個出家人,結果如今不單單是不能控制自己對異性的好感,竟然還想到這些污穢之事?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我暗自懊惱著,剛想站起身來先回宿舍去,就听見海邊傳來了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