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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蘭月道,“這傷口當時處理的還不錯,只是後期沒有及時換藥,導致細菌感染,繼而引發菌血癥,方才出現身熱的癥狀。
若是置之不理,後果不堪設想!過幾日,你這腿便會持續腫脹疼痛,身熱程度也會愈演愈烈,到時候就算是大羅金仙都救不了你了。”
辛戰神色一凜︰這麼嚴重?!
但還是相信了幾分,實在是菌…血癥…什麼的太嚇人。這幾日,傷口處好似只紅腫了一丟丟,但實際上疼痛比之前加劇很多,只他不忍阿娘和妹妹擔憂,這才咬牙忍著,另外他覺得自個兒這麼壯實,還能抗不過去?
杜蘭月︰迷之自信。
他不能死,若他死了,阿娘和妹妹可怎麼辦?窮山惡水出刁民,皇權富貴多腌 !他活著,就是為了護住親人。
想通了這一點,辛戰抬頭看向杜蘭月,十分虔誠地問道,“嫂子,我這腿能不能保住沒關系,只要能保住我這條命就成!”
劉氏有些擔憂,二兒媳會不會看病她不曉得,但若是接了這活兒卻沒辦好,難免會讓有心之人說嘴。
何二郎見狀,上前道,“辛兄,我娘子雖只粗通醫術,既然是鄉親,也沒道理見難不救之理。”
意思是,你這都已經病入膏肓了,我娘子出手相幫完全是出于道義,可別事後反咬一口。
明氏急忙上前表態,“二郎媳婦若是能治,咱們只有感激的份兒,至于能不能好,那也是我兒的命。”
縣里的郎中都說了,這腿能不能保住,還要看之後會不會起熱,若是起了熱就不好說了!
方才,明氏只是被恍惚住了,這會兒反應過來,倒覺得兒子這番作態有些急了,但兒子如此著急,也是為了她們母女。
杜蘭月道,“放心,你這條命能保住,腿也能保住,只不過要謹遵醫囑。”
辛戰猛然抬頭,神情中帶著一絲不可置信,但仍然擲地有聲。“萬事听二郎嫂嫂安排。”
阿娘一出口,他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不妥,倒是眼前的女人似乎沒有太過在意。他身強體壯如同個小塔一般,此刻眼光灼灼,不由想到之前阿娘說的話,這麼多年,他們的等待終究是要有個結果的。
“那你們稍等,我去取些物件兒。”說完,便施施然走了出門。
碘伏、酒精和紗布,退熱藥物、消炎藥、雲南白藥。除此之外,還有紗布、剪刀跟鑷子……這些東西想要都拿出來用,只能說是嫁妝里面的了!
這剪刀倒不是手術剪刀,卻要比何家現有的剪刀干淨鋒利許多。不忍這麼個小少年遭罪,又買了一支利多卡因。
一來一去,花費了將近五百文,真挺貴的。
見她端了這麼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何家人都很好奇,更別提明氏母子了!
沒想到二郎媳婦真還有這等本事!
何二郎不禁疑惑,嫁妝櫃子里有這麼多東西嗎?
杜蘭月找了板凳坐下,正好能對著辛戰的腿傷。
方才取器材的時候,她已經麻煩大嫂燒了熱水。
方氏麻利,就著鍋灶里本來就有的柴火,大火猛燒一氣,這會兒已經端到她跟前了。
白氣氤氳,半遮了她精致的眉眼,只見眼前的女子秀眉緊蹙,道,
“你這傷口看著深,卻萬幸沒傷到血管。否則斷了血運才糟糕!你瞧,這膿血都滲出來了,我先幫你清創,可能會疼些,你需得忍忍。”
說著,往周圍巡視一圈兒,目光鎖定了自家男人,道,“二郎,你給我當助手如何?”
何二郎笑著點頭,“當然可以,需要我做什麼?”
“先用皂角將雙手多洗幾次,用干淨的帕子擦拭干淨,將辛戰這傷口里的膿液給擠出來。”
何二郎得令,很快便清洗了雙手,等他回來的時候,但見媳婦已經將傷口給劃了一道口子,瞬間那血混合著膿液幾乎要噴射出來。
“傷口里面壓力大,放出膿血會減輕疼痛感。我會你用上止疼藥,待會兒清除腐肉的時候,會讓你不那麼痛苦。”
杜蘭月有些自說自話,畢竟這些詞匯之于在場的各位都有些陌生。
何二郎側眸看去,眼里的疑惑更甚。只手下的動作不停。
按照媳婦的要求,將辛戰傷口處的血水擠出來,杜蘭月在旁輔助,將不斷涌出的血水擦拭干淨,暴露出干淨的視野,這樣也方便觀察。等到血液顏色逐漸變的鮮紅,這才喊停。
沒有針管,她只能將利多卡因倒在傷口處。
辛戰的頭上,碩大的汗珠兒順著臉頰流下來,嘴唇死死咬著,愣是一聲兒都沒坑。
杜蘭月在心里給他點贊,小伙子有前途!
令辛戰驚奇的是,本以為清除腐肉的時候會更疼,但傷口處的痛感竟然慢慢再消失,後來竟是絲毫都感覺不到了。
這也太神奇了!
用酒精消毒好的剪刀,迅速地將傷口周圍的腐肉剪除。
她動作麻利,就像是做了很多次一樣,何二郎幫助她沾干滲出的新鮮血液,兩人配合默契。
方氏和劉氏雖然都會殺雞的,也看過宰豬的,但對上這血呼啦的場景,還是有些膽兒寒。
再看老二媳婦,面兒上不見一絲害怕,心下都詫異,卻也與有榮焉。
自家媳婦額頭上沁出層層汗珠兒,凌亂的發絲貼在鬢邊,饒是如此,竟也不見一絲狼狽,反而更加充滿了魅力,何二郎有些著迷。
杜蘭月︰認真搞事業的男女都是迷人滴!
本以為兒子會疼的受不住的明氏,見兒子面兒上的表情不見一絲痛苦,又想起二郎媳婦說給用了止疼的,心下便更加感動了。
這止疼藥,莫非就是傳說中的麻沸散,千金難買。
她丈夫早年在軍中,曾提起過這個藥,說是若有這個,不知道能救回多少將士的性命!
杜蘭月倒是能理解,士兵在重創之下,本就處于低灌注的休克狀態,無力承受劇烈的疼痛,若是在沒有補足血容量的情況下,再進行緊急清創縫合甚至是更大的手術,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麻沸散的方子是秘方,只存在于少數世家手中,之所以不能外傳,原因就多了!但總歸逃不開兩個字,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