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行走︰帝國的余暉

第一百零九章 暗影急流

類別︰科幻小說 作者︰文墨獵人 本章︰第一百零九章 暗影急流

    死亡行走帝國的余暉!

    這時的莫德里奇正在下車的途中,滾滾的都市車流在他們的身後遠去,這就是密雲山莊地位優越的原因之一,每當山莊的主人回到綠茵蔥蔥的莊園門口,就能夠看到不遠處大都市的人來人往,不時響起的喇叭聲會讓人產生一種孑孑乎遺世獨立的空靈感。

    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下雨了,連日來的晴朗天氣雖然不錯,可伴隨而來的夏天觸角總是令人燥熱,久別重逢的雨水此時便會受到大地生靈的誠摯歡迎。

    常年居住在這里的他已經很久沒有離開過歐琛了,無論是核心星域、邊境星域、外國星域,這些東西漸漸地都成為了記憶里的書,落滿了灰塵,無人去打掃。他如今老了,老到下個車都需要有專門的保鏢來攙扶,說不得還得用上懸梯,加長轎車用懸梯想來就是一個可笑的想法,說不得那些老朋友在自己死後會借此怎樣打趣自己。莫德里奇的腿腳顫顫巍巍地觸到了滿地水流的地面,卡爾斯蘭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他的腰身,在眼看著他就要跌坐下去之前保護住了他。苦笑一聲,莫德里奇只能輕輕拍了拍自己這位保鏢的肩膀,卡爾斯蘭的表情嚴肅,他能夠敏銳地意識到,這位自己最尊敬的議長,身體健康狀況是真的日益惡化了。

    年輕時的莫德里奇可不是這樣,他從上初等學院開始就是學院的運動健將,到了中等學院後更是龍精虎猛、活力四射,一身肌膚呈現小麥色,身姿挺拔,相貌英俊,在那個青春荷爾蒙滿溢的年齡,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為他痴狂。他在山川大河中進行著各式各樣的探險,錦繡河山就以繁華的色彩回應他的勇敢;他在懸崖絕壁上攀爬、在白雪皚皚中疾馳,生命就以最壯麗的演繹給予他靈魂的浸染。他坐在皇城享譽盛名的頂級餐廳中享受著今早凌晨剛從工業艦活物庫中卸下,被遠道邀請而來的主廚做成一道道佳肴的各星域特產,每天的酒杯對面都是不一樣風格的女孩,她們臨行前待在宿舍幾個小時,小姐妹們出謀劃策,精致地妝點修飾那本已極美的面容,每個女孩都像是趕赴戰場的死士,都抱著必將他斬于裙下的決意。

    現在這個時候回想起來,那些花枝招展、香水味沁人心脾的女孩都是美好的青春回憶,莫德里奇已經快要成為腐朽的枯骨,卻仍然樂于回味這些甘甜。

    作為帝國議會議長的他是這座輝煌都市的第二至高者,想要什麼都會有人給他送來,那些女孩說到底也大多數只是普通家庭的孩子,美貌終歸是浮華在表面的顏料,最後還是要隨著時間沉入深不見底的水里,他都不需要用強,就算是以他現在的樣子,只要某一時間振臂一呼說要和人約會,無數正值年華的女子都會爭先恐後地往他的懷里鑽。

    他感覺到了某種無可言喻的悲傷,這種悲傷不知緣何而起,或者緣于一切而起,是不斷俯沖到地面撞得粉碎的雨,還是這金碧輝煌但散發著死亡氣息的皇城,這座代表帝國權力核心的大都市住著超過3000萬人,卻像是一座鬼城,匆匆來往的車流人流就像是死亡之海中的魚,毫無生氣地行進著,被困在這日復一日的輪回之中。

    他記得自己上高等學院那會兒去參加各種學生組織,總是心懷著一腔熱血,在各地搞演講和辯論會,針砭時弊,憤而高歌,現在會想起這些就像是自己的黑歷史,雖說這很令人想要逃避,可正是這些東西塑造了他。少年不是某個人的代名詞,它就像是只存在于春夏之交的鳴蟲,季節變換便會死去,轉眼一年過去,又會有新的幼繭破開,再次迸發出生命的力量,沒有人永遠年輕,但永遠有年輕的人。

    踩著雨水的莫德里奇頂著山莊刮起的風站直,卡爾斯蘭拿著從車架中抽出的雨傘撐在他的頭頂,雨水跟在風的身後斜斜蔓延,打濕了他這位保鏢的後肩,可這個年輕的男子似是完全沒有被淋濕的感覺,明亮清澈的眼神中只有抗御八面來風的堅毅。

    “把傘斜著點吧,遮罩的面積也大一些。”他的喉嚨發出沙啞的聲音。說完這句話,莫德里奇木然,他驚覺自己說了句多余的廢話,因為這樣的對話在他們之間已經重復了上百遍。

    “先生,我們還是快進去吧。”卡爾斯蘭的回答如他所料,還是那樣的古板固執、裝聾作啞。

    莫德里奇看著眼前這個男子的姿態,想起了曾經擋在自己身前的那個陸軍特戰戰士。陸軍和海軍是帝國分工不同的兩個軍種序列,不過這兩者之間也並非那麼的涇渭分明,陸軍中的一些後發優勢人才可以特批進入海軍,海軍中的一些因為各種原因退伍或者轉隸的人也有機會進入陸軍,里面的門道並不復雜,這些轉隸陸軍的海軍戰士一般是出現了嚴重的精神問題,無法在除了軍隊以外的地方正常生活,加之這類人一般作戰能力過硬,所以軍部會將他們安排到陸軍特戰里,專門負責一些治安方面的特殊行動。那個戰士就是從海軍轉隸下來的人,那是一次高等學院一年級的學生暴動,因為一名學生被執法隊開槍打死了,義憤填膺的學生們浩浩蕩蕩地走上街頭示威,盡管這在帝國是被明令禁止的。為了應對這個逐漸失控的局勢,議會批準內政廳通過軍部調集了陸軍的特戰來維持治安,面對政府的強硬姿態,學生群體更是群情激憤,最終發生了真正的暴力事件,有人拿出了不知道哪來的槍開了火。在混亂中離莫德里奇最近的就是那名戰士,前一秒莫德里奇還在憤怒地拿球棍猛砸那名戰士的防暴盾牌,下一秒面對四處紛飛的流彈,那名戰士卻義無反顧地擋在了他的身前,那巍峨如巨山的背影讓莫德里奇記了一輩子。

    每當這個畫面在午夜閃爍在莫德里奇的夢境里,他就想逃離這個地方。卡爾斯蘭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個戰士,那個只比他大上六歲的人,他和卡爾斯蘭沒有什麼不同,他們在各自的生命中都一直堅守著自己的職責,那些書寫于紙張上的條條框框他們是信的,正因為相信,才能把手中的事當作是一項崇高的使命來完成。

    那個戰士沒有死在戰場上,最後死在了不知從何射出的流彈手里,一名忠誠的戰士死在他所保護之人的手中,這幕劇情頗有古代西式歌劇的悲情色彩,可這也是一種莫大的悲哀,黑色的流沙匯聚成泥漿,吞沒了那個陽光的學院青年,從死亡之海走出的是一個被時間捶打鍛造過的鋼鐵之人。這件事情有錯嗎?莫德里奇無數次午夜夢回地思考,執法隊打死的學生涉嫌幫助走私並且逃竄拒捕,被打死的學生由于父母的失業導致只能借此去獲取生活與學習所需的金錢,憤怒的學生們走上街頭只是想要一份心中的“公平正義”,死掉的陸軍戰士只為踐行自己對于信仰的忠誠,刀鋒永遠不對內。

    這都是合理的,沒有人做錯了什麼,錯的不是學生,不是政府,不是任何人,錯的是這亙古的時間,是亙古的輪回。帝國是一個國家,不能像他們秘密研究的那些方式一樣超越死亡,但它應該跟上時間的步伐,而掉隊了的帝國就會慢慢的腐朽,這才是一切矛盾的起源。

    莫德里奇想要改變這一切,即使是去打一場永遠也不會停歇的戰爭。

    兩個人走到了山莊主建築門口,在石柱支撐的屋檐下放下了那把濕漉漉的傘。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並不會維持很久,信息板上的天氣實時觀測不停地在更新最新的消息,位于皇城三十多公里外的檢測台配合天上的氣象衛星總是能給出準確的預判。卡爾斯蘭將他從大雨中送了回來,很快又要回到內政廳去,進入家里之後他的安全就由老約翰派來的族中護衛接手,不再需要這個內政廳的小伙子負責。莫德里奇想要開口讓他在山莊待一會兒,等著雨勢稍微小一點了在回去,這是他主觀的想法,在腦中很快就消散讓他去吧,那就是他應該走的路。

    莫德里奇站在門庭之下目送卡爾斯蘭冒著大雨離開,那個疾步如風的人影漸漸消失在雨幕之中,看著這一片的黑暗,他突然察覺到二樓的燈沒有如往常所料般開著,那里本該是管家安排的會客室。

    他背後的門被侍者推開,莫德里奇走了進去。

    “老爺您回來了,驅寒暖身的蜂漿水已經準備好了。”管家說。

    幾個大小一樣的木制小推車停靠在牆邊,車面上的透明水壺能夠從外面看到其中的熱氣,一名女僕穿戴著青藍色格子長裙正在慢慢地端起托盤,莫德里奇的目光看向樓梯處,身後的男僕關上大門幫助脫下了散發著雨水氣息的外套。

    “那個小女孩呢?”莫德里奇首先便向管家詢問艾瑪的情況,大概是沒見到會客室亮燈有些疑惑。

    他一臉懷疑的神色,但這也怪不得他如此緊張,他的目的本就是要掌握住這個小女孩的行蹤,至少在這一段時間內,這個小女孩如果消失他肯定會很焦慮。

    “老爺,很抱歉,艾瑪小姐可能是坐久了犯困。”管家尷尬說,“她在會客室外陽台的沙發上坐著坐著就睡著了,後來下雨,我就讓女僕把她抬到客房床上去了。您現在要見她的話,我這就去叫醒她。”

    听到管家的解釋,莫德里奇心中輕舒一口氣,他想了個不引人注目的辦法把這個小姑娘叫到這里來本就不是為了具體聊多少東西,最關鍵的目的還是讓這顆炸彈處在自己的眼楮下,這個小女孩睡著不睡著倒不是他在意的重點,只要沒有離開就好。他剛剛從大雨中回到山莊里,身上雖沒有被雨直接打濕,但大雨瓢潑帶起的濕氣寒意還是鑽進了他的身體里。人的身體不行了,各方面的抵抗力健康狀態都會受到影響,他是打算以一段時間的私人糕點師的名義說服艾瑪待著這里的,能去收拾一下自己恢復一下精神,自然會給這個小女孩一個更好的印象,混跡在帝國政壇的莫德里奇深諳一個人的精氣神對談判是多麼的重要。

    他抬手制止了管家的話語“不必了,去給我做些準備,收拾安排一下溫泉池,然後準備一套嚴肅點的正裝,帶一點中央城區的總裁風格更好,然後準備一份糕點師的聘用合同。”

    他徑直沿著樓梯走上了樓。關于穿衣的說法是他根據情報做出的判斷,艾瑪從來到歐琛後就幾乎沒有在皇城長時間地生活過。那家蛋糕店開在中央城區不算特別黃金的地段,周圍全部都是各個企業的辦公地點,服務的對象也主要是這些人群。按照他的判斷,艾瑪到目前為止的生活中接觸到的比較有權勢、富有的人可能就是那些會經過中央大道的企業總裁們了,開著或坐著名貴的豪車來來往往,帶著女伴購物玩樂。這並不是說艾瑪沒見過更高一層級的顯貴,而是那些基本都存在于媒體和新聞之中,給人的感覺會太過遙遠、神秘,而大多數時候神秘就意味著敬畏,這就會使得一種微妙的恐懼情緒產生。莫德里奇的家中不是沒有貴族雍容華貴的服飾,但在他看來,穿一身中央城區企業總裁式的正裝更能有效地促進他和那位艾瑪小姐的溝通。

    自家老爺如此下了令,管家也開始忙碌起來,指揮著兩名僕人開始按照吩咐準備這些事物。半個小時後他敲響了書房的門,得到允許後進入了其中,以歉意的語氣說“老爺,溫泉池的水已經準備完畢,溫控系統已經將溫泉池外隔離,只不過聘用合同這件事還得多等等,今天是文件材料的補貨日,由于暴雨,送貨的人還在堵車。”

    “不急,那位艾瑪小姐應該還會睡很久。”

    莫德里奇在管家的隨從下拄著手杖下了樓,走過山莊幽深的長廊,在長明燈的暖光中走進了山莊的溫泉館,脫掉浴袍,在信息板上繼續詢問埃克特有關戰備的事宜。

    “巴爾議員能習慣聯邦的菜系麼?”羅德輕巧地用勺子從面前的碟碗中舀起一勺散發著誘人香氣的濃湯,嘴唇輕點試過溫度後慢悠悠地嘬飲,暖流順著喉嚨進入胃里,臉上浮現出滿足的微妙表情。

    “你的這句話可算是問錯人了!我做這議員的幾年,聯邦是我出差的主要地方,說不得那些美食評論家都沒有我懂聯邦菜系。這些地方的價格都是小意思,回到歐琛來了我主要還是想嘗嘗家鄉的味道,所以很少來這些餐廳。”巴爾議員用餐巾擦去嘴角的油漬,嘴上說著不太滿意,吃起來卻毫不含糊。

    羅德笑了笑,繼續嘗著那碟濃湯。巴爾議員是一個很講究面子的人,去哪里吃東西都很喜歡侃侃而談自己對菜品的“頂級理解”,鑒賞菜肴算得上是他著名的愛好,盡管在其它真正很懂美食的議員眼中巴爾議員就是一頭糟蹋美食藝術的家豬。

    對藝術包括美食藝術同樣鐘愛的羅德並不介意,因為這頭家豬在他眼中已經是死豬了,給即將出欄被屠宰的豬吃點人的食物反而也是一種善良的藝術。

    巴爾議員則不知道羅德在想些什麼,他只是暗暗贊許這個懂事的木材商人。今天早晨他偷得閑暇躺在自家別墅的花園里曬著日光浴,突然自己別墅配備的女管家違反了自己不準打擾的命令找到了他,匆忙道歉後遞上了一個扁平木盒子,說是哈布斯議員的大管家親自送來的請柬,有人要做東請他今晚參加一個小飯局,地點設在中央城區的帝國大廈arseille花園餐廳。巴爾議員很驚訝這份邀請,他才從帝國邊境星域出差回來沒幾天,怎麼首先邀約自己的會是哈布斯議員,或者說為什麼哈布斯議員會做這個中間人出面?難道是共進會那邊的事情有什麼涉及到自己的?巴爾議員是個乖戾的性格,從來不會將就別人的時間安排,他的家世背景以及自己的地位也足以支持他這樣做,可他還是不敢拒絕老約翰的邀請,何況還是大管家親自上門,與其說這是請柬,恐怕用命令來形容會更好一點。

    巴爾議員很少在帝國大廈去用餐,作為實權實職議員他常年要去各個地方出差,今年才三十七歲的他已經發福了起來,那是過勞造成的肥胖,回到歐琛休息的時候他去議會的時間也很少,自然也不會去參加繁多的會後宴請或者派對。巴爾議員不缺錢,所以除了在宇宙各地的家中都養著許多主廚以外,對上流社會這一套餐廳文化也不缺乏了解,對帝國大廈這樣一個中央城象征著高端上檔次的富人聚集地有所耳聞,只不過這家餐廳他也是第一次听說。不知道餐廳如何,但從名字上來看估計和聯邦菜系脫不了干系,畢竟瓦爾特聯邦就有一顆星球叫馬賽。

    不敢拒絕哈布斯議員是一回事兒,可畢竟也算是年少抵達高位的天之驕子,顯赫貴族中能在三十出頭就坐上議員的也就那麼幾十個,成為實權實職代表的更是鳳毛麟角,心中不免有些傲氣存著。打擾了他休息使得他心中有些不滿,但對方選擇了他最喜歡的聯邦菜餐廳,這就讓他心情好了很多。

    來到這里坐下後巴爾議員也是知曉了今晚宴請自己的人的身份,木材商人在帝國算是一個比較稀有的職業,帝國早就廢除了大多數的自然木制品,能最後剩下的都是極其有錢的商人,因為自然木制品在帝國那就是象征著身份的東西,哪個議員富商家里沒點這玩意。不過從目前這個飯局的現狀來看,這個名叫羅德曼森的木材商人似乎不是今天真正的主角。

    克里斯坐在呈三角形的座位兩人之間,他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生活在灰色地帶的他別說高檔餐廳,連帝國大廈這種地方都沒來過,惡補了不少飲食餐飲文化的他緊張地坐著,如臨大敵。

    今晚克里斯可謂是窮盡自己的想象盛裝出席,在來之前去中央城最有名貝法爾大街做了頭發,將一頭不算長的黑發做了個漂染翻燙,花了幾千克姆最後的效果卻沒有什麼變化,除了頭發反光以外他只能安慰自己是他這個鄉巴佬不懂上流社會的生活。服裝上他在媒體社交平台上搜了許多樣版,又去詢問了不少設計師,可那些服飾都很奇怪不在克里斯的認知之中,他最後只能去回想上次見到那位哈布斯議員時老人的穿著風格,購買了暗紅大衣配上圓頂帽,出了點血買下了一對祖母綠寶石吊墜和復古式黃銅機械懷表,配上鹿皮內襯高筒靴,就這樣湊合著赴宴了。

    “聯邦菜的歷史可比帝國本土菜悠久得多,最早都要追溯到兩千多年前了,這道卡酥來砂鍋算是一道不錯的經典,當年這可是法國每次招待貴賓的招牌。”巴爾議員自顧自地切下一截泛著焦油的香腸,油光從餐刀的背部滲出,“今天這鍋可以打個八十分,胡蘿卜的量有些太多了,比起我在新斯特拉斯堡的十一號餐廳吃過的還是遜色不少,不過在帝國已經算是水平較高的了。”

    “我倒是也去過聯邦幾次,都是生意上的往來。巴爾先生也知道,聯邦那邊的環保n可是非常猖獗,我們這些木材商人去那里都是座上賓,如果不是帝國的限制條款框著,我倒是寧願把貨全出給聯邦的人。”羅德說,“他們那些人宴請我們都是找的首都最好的餐廳,一頓飯的花銷都是上百萬星幣,只能說聯邦資本家才是真的有錢啊!”

    “那有什麼用?撇開聯邦實力不說,他們在聯邦首都新倫敦能請你吃的有多好?”巴爾議員搖頭,不屑地笑笑,“除了花錢什麼都不會,一群不懂飲食藝術的鄉巴佬而已。”

    此話一出,頓時這桌的氣氛有些詭異,巴爾議員口中的鄉巴佬听起來就像是在罵自己,幸好今天來的就他們三人,羅德心里知道但不會說,克里斯則是完全對這方面沒有涉獵。

    “這方面我倒是了解不多,我在聯邦待的時間也短,這位克里先生倒是對聯邦頗有了解,去過聯邦很多地方。”羅德說。

    酒宴正酣氣氛輕松,克里斯從最開始的緊張狀態也漸漸變得大方了起來,好歹是見過不少大家族子弟的人,熟悉了一下飯局的節奏之後很快就調整了自己的狀態,面對帝國的實權議員也沒有那種想象中的局促了。羅德的話不得不說還是幫了他大忙,因為雖然他舉止自然了,但是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如果就這樣一直聊些有的沒的那就白瞎了今天一整天的忙活了。話題自然轉到他的身上還順帶介紹了他的名字,克里斯終于有了個開口的契機,雖然不知道這位議員最後會怎樣回應,但總比一直沉默著好。

    “聯邦的真正美食還得是那些區域星球上的地方,巴爾先生說的不錯。”克里斯說。

    話匣子一打開,交談的氣氛也就火熱起來,克里斯也能和這位巴爾議員說得上話了,在一片和諧的交談之中菜肴也漸漸地下了幾人的肚子,餐廳開始為他們安排具有不同特色的湯品,用來緩解飽腹感減慢用餐的節奏。克里斯見時機差不多到了,便打算引入今天的正題,開始話鋒一轉和巴爾議員講些國家大事國際局勢,邊境如今如何如何,商業貿易的市場前景,他們這些企業家想要怎樣為帝國做貢獻,要是政府給予哪些支持就好了。巴爾議員帶著一臉油亮的紅光很是配合地聊起現在帝國的營商環境,說要是企業能夠把產業多分流分流就好了,他們倒不是不願意支持,只是怕這些企業事後做起來小心思太多。

    巴爾議員本就猜得到今晚這頓飯局不會是那麼簡單,要說這些個商人費這麼大勁通過哈布斯議員那個級別的人來宴請他,只是為了聊聊美食和旅行出差的見聞,不說別人他首先就會去精神病院給自己約個醫生看一看自己是不是撞見鬼了。如今對方終于圖窮匕見,雖不說對這種行為多喜歡,但是也絕不是厭惡的態度,巴爾在這種時候很分得清個人情緒和工作的界限,心里開始琢磨怎樣拿到更多的政績

    “巴爾先生,我覺得帝國還是要相信我們這些企業家多一點,何況我要做的生意還是去賺外國人的錢,最後促成了也算是議員閣下您的政績不是?”克里斯開始進入了熟悉的節奏,“芳綸99這種材料利潤也不高,我們呢可以出高價合同,而且保證是二十年以上的長協!”

    巴爾議員愣了幾秒。

    克里斯說出這話時就有心里準備,或者不如說他一開始就準備好了應對這位議員的各種反應。可他畢竟心里還是希望能夠不出意外順利完成任務,在灰色地帶習慣了談生意敏感地察言觀色,看見巴爾議員愣了幾秒,然後拿起勺子喝湯不作聲,他的心還是沉了一截下去。

    巴爾也實在是沒有想到會聊出這麼個東西來,他以為對方就是想要拿一些數額比較大的政府規劃合同,只要條件談好,自己完全可以從中撈到大量的人情和政績,可就在他思考該開出哪些條件的時候,這個克里竟然聊到了這麼一個東西上。

    芳綸這種材料並不是特指某種具體的物質,在帝國材料科學的蓬勃發展之後,這個名詞代表的是一個材料門類,根據其後面跟隨的數字後綴區分不同用途不同級別。

    他喝了幾口湯,用勺子在碟子里攪著圈,罕見地沉默了許久,足足一分鐘過去才開口打破沉默“這個事情我做不了主,芳綸材料分很多種類,你既然能跟我提出這個想法,你就不可能對這個芳綸99沒有了解,或者換句話說,你知道你的這個要求帝國能源工業部不可能同意,所以希望我能幫你。”

    “首先我要說的是你這種想法很危險,如果不是哈布斯議員為你們當的中間人,你們今晚就會在牢里度過了。”巴爾議員冷冷說,眼神銳利。

    共進會在忙著準備一場可怕的戰爭,在這種四處吃緊的時候所有人的神經都是緊繃的,每一個不尋常的動作都會引起過度反應。芳綸99不是帝國的重要戰備資源,但是如果要進行一場戰爭,這種材料的消耗是極大的,它的用途在海軍中尤其廣泛,不限于出艙服、兵力投送作戰服、防火隔層、裝甲內襯等一系列地方,在這種時候有人要對這個材料起想法,身為共進會少壯派的巴爾議員行事風格可不會手軟。

    克里斯的手心微微冒汗,不著痕跡地在桌布上擦了一把“萬事都有例外不是麼?”

    巴爾議員的被氣笑了,想要站起身來直接離開,完全不想再跟這個商人聊下去。他百思不得其解對方的腦回路,但他還是給老約翰了一個面子沒有直接叫人,自己都把話說得那麼明顯了,這個商人還死皮賴臉地心存僥幸,估計是把他當成了那些地方區域的主管或者官員,想著用錢開道能通鬼神。古代神話中給錢確實連冥河都能過去,但是在他這里可行不通,擺渡人喀戎缺那三瓜兩棗,他們共進會可不缺!

    就在場面就要控制不住的時候羅德站了起來,攔在了巴爾議員的面前,摟住了這位議員的肩膀,巴爾議員想要甩脫卻被那雙看起來沒有力氣的手死死鉗住,就要呼叫安保的時候羅德突然示意他噤聲,拉著他拐了個角走到了廁所前面的水池處。餐桌不遠處的尼布站了起來,走到了克里斯的旁邊,示意他稍安勿躁,曼森先生自會處理好一切,說能搞定那種材料就不會食言。

    “你要做什麼?”巴爾議員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量消去,迅速抖肩甩掉那只“鐵手”,用隨身的手巾擦拭著被抓過的地方,這種嫌棄似的行為無外乎是一種隱晦的挑釁,巴爾議員可不允許一個商人如此對待自己,只是形勢比人強,只能用這種手段找回一點場子。

    “你知道為什麼哈布斯議員會親自替我們發出請柬麼?”羅德表情神秘,低聲說。

    巴爾議員皺著眉頭,不理解為什麼要把他拉到這麼一個角落來問這麼一個問題,不過說實話,他的確是沒有深究過這個問題。

    “因為克里的身份可不簡單!”

    “誰?”巴爾議員用手挖了挖耳朵,斜著眼楮看著羅德。

    “就是剛才在餐桌上的那個克里!”羅德很是謹慎而且故作神秘地朝著走道四處看了看,然後貼在巴爾議員的耳朵邊,“你也不想想,如果他真的只是一個商人那麼簡單,會跟你那麼說話麼?而且哈布斯議員會不知道他今天宴請你的目的麼?還是說你懷疑哈布斯議員背叛了共進會?”這話說的極重,相當于直接指著巴爾的鼻子罵他把共進會的大佬看成是弱智,稍微添油加醋一點那就是想要自立門戶了。

    “你們知道共進會?”巴爾議員的臉色巨變,著實是上演了一出有名的東方古代變臉藝術,可以想象羅德的話對他沖擊力有多大。

    也不怪巴爾震驚,畢竟一旦有了對方知道他潛在身份這個前提,那麼一切交流的味道就不再是那麼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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