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知道,糧食越吃越廢,每多走一天,就多吃比平時多一倍的量。
听見外頭的人嘀咕,崔大娘裹緊了龍鳳胎身上的棉襖,看著四周的蕭條,心里卻想著遠在河里的崔七七。
他們確實太過狠心,就這麼拋下這孩子,也沒來得及立個衣冠冢,畢竟衣服啥的都缺。
而說到崔七七,驢車上她也裹得嚴嚴實實地,阿木叔身上的薄棉衣也頂不住。
“待會兒就到城門口了,你沒帶路引,怕是得弄去衙門查,才能進城。”
阿木遙遙看到城門口,問著崔七七,如若還得進城陪著去衙門,他怕是出不了城,若是住城里,一點也不合算。
崔七七心里只想著,她的就是假的身份,這得咋整啊!
除了驢蹄噠噠,還有寒風在耳邊呼嘯,沒人回應她。
她從空間掏出幾個柿餅,還有一小塊拇指大的碎銀子,用小布巾包著,放在驢車的角落里,用繩子綁好。
“阿木叔您放心,待會兒快到城門口您就先回吧,我有個叔在城門口當幫閑,到時讓他來領我,下次我帶我爹娘去找您!”
見崔七七也這麼說,阿木也急著回家,所以只是將崔七七送到大門外,接過崔七七的幾文錢便匆匆離去。
驢車駛遠,城門口許多流民,也不知是闊戶施粥,還是城里的官員施的粥。
流民這麼多,她站在空地,望著城門口,她心中有些不安,自己必須小心行事。
“也不知道爹娘他們到這了沒。”
但他們村子這麼多人,流民再多,也應該能看得到熟人。
自己不能就這麼在外頭等著,且不說天氣太冷根本不便,萬一踫到不懷好意的人,就麻煩了。
崔七七往前走,同時觀察著這些人的舉動。
人群中有幾個中年男人,還有個老媽媽,站在不遠處,眼神狡黠,不時打量著過往的流民。
瞧著有些女娃娃多的,走過去詢問,像是在買賣奴僕。
絕大部分都是搖搖頭回應,畢竟這會兒也有施粥,都還不到賣兒賣女的地步。
崔七七看見心中一緊,她听說過這種人,是專門賣小娃娃的人牙子。
寒風凜冽,吹得城門口的旗幟獵獵作響。
城門下,人來人往,嘈雜聲不絕于耳,崔七七現在也穿得不像流民,孤身一人站在城門口,很是少見。
“落單的小女娃!”
那幾個男子看到崔七七,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快步走了過來,臉上掛著假笑。
崔七七趕緊快步往城門里跑,軍官覺得奇怪,她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
“等等,哪家的?大人呢,進城得交3文呢!你知道小娃娃哪里有,戶籍或是路引拿來!”
崔七七心知,若以尋常流民模樣,恐難進城。
“我是跟我家親戚一同去參加前羅知州孫兒婚宴,但是我腿短,先讓我跟他家隔壁嬸子先回,他們走得快,走著走著跟丟了,就另一個親戚給我送到前頭。”
“我也听說了,我媳婦兒家的縣太爺好像就有去看看。”
“確實是,剛剛看著她下了驢車,如果不是住這邊,怎麼會有人送個小丫頭來城里。”
有個小兵听到動靜,看著崔七七嘀咕道。
但是守衛的頭頭不樂意,還是一板一眼︰“怎麼不行,萬一是穿得還不錯的流民呢!”
“不會,我爹娘有備著呢,在我懷里,不過我不會數數,我也不知道是不是3文銅板。”
崔七七掏出懷里的5文銅板,展示給小兵看,還假裝很驚奇地說︰
“您還別說!那日真神了,有個老和尚讓雙目失明的老太君看見了。”
“可不是稀奇事兒,听聞那老和尚神通廣大,好多人都派府兵家丁去找呢!”
路過的行人也點頭,羨慕地看向崔七七︰“沒想到你這小丫頭竟然還能去瞧見,快說說,那老和尚長啥樣?”
“哪能呀,大堂里坐著的肯定都是大官們,我就跟親戚是在院子里的流水席角落吃的,啥都沒看見。”
哪里是瞧見,跟老和尚一同去的,還待了好幾日。
但崔七七可不敢說,待會兒被那些人給抓去問老和尚的下落,又抬頭裝可憐問道︰
“小女餓了,望將軍行個方便,家里親戚怕是著急瘋了。”
軍士見她可憐,便放她進城,守城的卻一把抓住崔七七掏出來的5文錢︰“嗯,就是這3文,快進城家去吧。”
崔七七嘴角抽搐,什麼3文,為了裝孝敬,又把兩文錢給整沒了,不過也好在,能進城就行。
另外的小兵也汗顏,真是丟人,長官連小娃子的錢都不放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