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二oo二!
試題很簡單,洪星羅一路刷刷下來,作文試題卻讓他陷入沉思。
[養成一個習慣很難,改變一個習慣也很難,請通過自身經歷,寫一篇關于“習慣”的作文,題目自擬,不少于600字。]
一個人到底要經歷怎樣的痛苦,才能從絕境中走出來。
上一世,洪星羅是一個普通人。
既然是普通人,那肯定就有一些習慣,引導著普通。
習慣到底是肉體的一次次記憶,還是精神上逃避痛苦的烙印。
人的一生,相較于茫茫宇宙,無疑如同曇花一現,極其短暫。
可是,于自身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面對,腦海都在跳躍著思維的弧度。
不堪回首的往事,重新襲上心頭。
抑郁、酗酒、墮落、下滑,在深淵中流浪,看不到盡頭。
每一絲曙光,帶來的不是拯救,而是更黑暗的未來。
掙扎,吶喊,彷徨,終于決定再次重整舊山河,可,習慣的力量,一只無形的大手,拉著那漂泊的身影,再次重蹈覆轍。
習慣的軌道,越壓越深,每一次掙扎,更加固定習慣的方向。
于是,一個怪圈形成,振作……努力……被習慣察覺……烏雲壓頂……支撐不住……重新回到不願意的狀態……墮落……放縱……達到某一個點後覺得不應該……再次振作……
因為習慣,不願意做的惡,偏偏去做,願意做的善,卻不去做。
直到麻木,直到抗拒為善,直到把自己折騰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自信力一次次被削弱,黑暗里的身影,低到塵埃里,關上那扇光的門。
人人生而平等,腦中能想到的事,就是可能的事,只不過是因為習慣,才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
洪星羅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臉頰,人活一輩子,到底活個什麼,重生一次,到底重生個什麼。
如果習慣不能改掉,那必將走上老路,那就意味著痛苦。
這一刻,洪星羅迷茫了!
他不知道他應該干些什麼,或許是在舒六花這件事上的無力感,也或許是他曾經爛醉在大街上的那些記憶。
此時此刻,洪星羅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
重生一次,同樣要做一個痛苦的人嗎?
每個人意識海里都有各種不同不一樣的“癮”,洪星羅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多年的習慣之下,意志力極其薄弱,對世界的認識由清晰到模糊再到痛苦。
他無力改變,所以他痛苦。
到底要經歷怎樣的顛沛流離,才能夠大徹大悟。
深淵的外面,布滿五彩斑斕的幻象,是那麼美麗,是那麼吸引人。
洪星羅很怕自己一時不注意,又一頭扎進去。
他不知道深淵有沒有盡頭,但是他知道在深淵行走時間足夠久,就會看到一條河。
那條河的名字叫虛無主義。
你看到它,就會感到世間一切,萬事萬物,其實都沒有什麼意思。
功勛,名望,利益,地位,金錢,佔有,得到,甚至是生死,一切的一切,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都是虛妄。
存在從存在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走向消無,無一例外。
在本質上,人的一生沒有任何意義,至少人類至今還沒有發現有什麼意義。
地球可能是一個監獄,宇宙也可能是一個虛擬產物。
就如同,人類自己創造的虛擬世界,電腦里的人物,他們絕對不會知道自己的身份。
或許,有一天,電腦里的人物也會提出一個問題我們是虛擬人物嗎?
這就是習慣的力量,把你拉下深淵還不算,如果你有一個錨來對抗習慣,它還會把你拉入虛無主義。
所以,如果不改變自己,改變習慣,只有三個結局。
徹底墮落,加入宗教,損體身亡。
人的一生都在面臨選擇,可以積極的過每一天,也可以消極的活每一天。
反正都要死,為什麼就一定要選擇積極的活著呢!
曾經無數次崩潰的慣性再次打倒小洪星羅。
這麼努力干嘛,又有什麼用,人類所謂的價值,不過是自己賦予的價值,所謂各種各樣的意義,根本毫無意義。
洪星羅心靈上逃避的習慣力量發作,讓他感覺周圍之人是如此可笑。
這些80後,90後,注定成為時代的炮灰。
他們就是那萬里長城上的一塊磚,自己承受著重量,別人享受著榮耀。
尊老愛幼與熱愛自身,不能同時兼顧。
時代就是這樣,我洪星羅努力又有什麼意義?
再說,努力了,就一定能有成效嗎?
教育的本質不過是流水線,批量的生產統治階級需要的生產資料。
任何國家的教育都是一個樣,通過教育,絕不可能有什麼成就,想要做點什麼,必須自學。
更何況,在這片土地上,只允許成人,不允許成才,任何一個絕世天才的誕生都可能遭到扼殺。
建國後,不允許成妖。
洪星羅突然有些自暴自棄,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不知道他的方向在哪里,他不知道努力的價值,他不知道人生的意義。
腰纏萬貫又如何,名聲顯赫又如何,終不過是一仸黃土。
洪星羅覺得自己很悲哀,哪怕是重活一次,依舊無法擺脫那些消極的思想。
而且,就算要追求,洪星羅也悲哀的發現,連最基本的經濟必然性,他也無法擺脫。
直到現在,重生回來二十三天,還沒有想到那個最根本的問題——怎麼找到啟動資金。
億萬富翁,不過是自己給自己編織的一個幻境,讓自己自信膨脹了二十三天,這個幻境終于破滅。
習慣的力量太大,遠遠超出這副幼小的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
洪星羅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覺間,淚水浸濕了衣袖。
廣播打鈴,考試時間結束。
『初一初二本場考試結束,請考生停止答題,坐在座位不動,等待監考老師收卷!收卷完畢後,考生方可退場。』
監考老師讓第一排的同學依次收走試卷,洪星羅依舊一動不動的趴在課桌上。
收齊試卷後,監考老師走出教室,同學們也交頭接耳離去。
舒六花看了一眼洪星羅,以為他是提前做完,趴著在睡覺。
“喂,醒醒,十點啦!”舒六花用筆輕輕戳了戳洪星羅的手臂。
洪星羅依舊一動不動。
舒六花就感到有些棘手,不知道該怎麼辦,她不知道洪星羅怎麼睡癮那麼大,是昨天晚上沒休息好嗎?
“洪星羅?洪星羅……”舒六花又叫了兩聲,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她有些不習慣這樣的洪星羅,“熟睡”中的洪星羅,安靜,安靜得可怕,和前面那個嬉皮笑臉的男生截然不同。
她見連續叫了這麼多聲都沒用,留下來陪著他不是,離開去上廁所也不是。
留下,心里有點過不去,害羞。
離開,感覺又不應該那樣做。
又叫了幾次,又等了幾分鐘,舒六花終于還是忍不住內急的感覺。
“洪星羅,我先走啦!你好好睡會兒吧,還有二十多分鐘呢。”舒六花拿著自己的文具匆匆離開教室。
頓時,第二考場變得安靜,只有一些二班同學回到自己教室在對答案。
莫約又過了幾分鐘,一個齊劉海女孩兒路過二班教室,隨意一瞥,她便發現二班角落里的那道熟悉身影。
『洪星羅怎麼還在第二考場?他怎麼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不對,他有問題?』
元清沐極為熟悉洪星羅,最近活潑跳脫的洪星羅,讓她有些陌生,現在這個安靜的洪星羅,才是他認識的洪星羅。
沒有絲毫猶豫,元清沐走到洪星羅跟前,輕輕摸著他的腦袋,關切的問道
“瓢羹兒?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