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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對于青年的叮囑,那名握住弓與箭的男性狙擊手沒有多言,他靜靜地收攏自己的存在感,保持著讓人忽視的氣場,以便隱藏起自身。
“是了是了,如果你能好好想起自己是誰那就更妙了。”
青年嘆了一口氣,轉身望向正在思考的李炎,在彈雨相鄰的街道上談話顯然不是一個好主意,更何況三樓內部還有一支來歷不明的武裝潛伏在那里,青年撤回巷子里,深入之前朝著李炎和克里揮動手臂,指引他們跟上。
“話說回來,你就不怕我們也是那些流體怪物變的?”
“……哈,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史萊姆在擬態之後就會忘記所有關于它們液體同胞的記憶,退場的演員想必不會打擾正在聚光燈下賣力演出的同行。”
“所以,你是故意問我們‘知道與否’的?”
對李炎的問題,青年不可置否。
李炎在前,他讓克里跟在自己的身後,在兩人的身影沒入巷道之後,才發現這里面別有洞天,復雜的貧民窟設計勾勒出一條條縱深錯亂的通道,安全梯、大型垃圾箱、敞開的窗戶,全都變成了可供通行的道路,
如果沒有指引的話,在這樣多變的道路中要找到隱藏著的一間地下酒吧著實困難,青年的隊友們和門後的人對了暗號,這才推門進入。
門內的擺設倒沒有什麼特別,樸實的酒吧吧台和許多桌椅,裝滿酒水的瓶子安靜地擺在櫃台上無人問津,誰也不打算去踫這些伊泰利爾的杰作,區別于這批隊員的一群人擠在這間酒吧內部,正蜷縮在各處休養生息,保存體力。
李炎瞪大了眼楮,他有些吃驚地看著這些男女老少,隨他進入的克里還沒來得及觀賞酒吧的環境,也被這些人吸引了目光——因為他們的穿著。
強烈的時代感差異已經不足以形容,眼前的男人、女人、老人和孩子,他們就仿佛是把歷史上從古到今相隔幾百年的服裝穿在身上,然後舉辦了一個服裝晚會。
繡著魔紋的長袍、尖頂帽的法師和一身特種兵行頭的士兵坐在一起,角落里的女人用一條似乎是絲綢制作的、尚能稱之為古羅馬風格衣服的“被單”裹住自己,頭發上圈著一團用葉片與鮮花編織的冠冕,看起來不過小學生的孩童穿著現代的小西裝坐在椅子上,緊張地四處張望。
“……哇哦。”
克里驚呼道,他疑惑的目光轉向那只小隊,似乎越發搞不明白這些來歷不明的人是怎麼出現在這座城市的,比起單純進入城市尋找天神之名,這座城市的神秘似乎又超出了他的想象。
李炎盯著那名法師打扮的人身上的魔紋、藏在他披肩下的護身石以及腰帶上的素材挎包,這的確是一個法師應有的打扮,護身石上散發的魔力也證明了這個人絕對不是在cosplay那麼簡單。
“你們,該不會是從……”
是來自其他世界的人吧?
這句潛台詞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已經猜到李炎想說什麼的青年露出了一絲苦笑︰
“你覺得呢,哎……本來以為只是一個簡單的任務,完成之後就可以休個長假,結果沒想到竟然變成了這種情況,整個小隊除了通訊員之外都穿越了,而且還是這麼一個鳥不拉屎的狗屎世界。”
听到這話,一旁的隊員們也都是嘆息連連,從他們的反應來看,似乎是被卷進了某種意外才會來到這里。
“穿越誒,啪,那個該死的核子動力學家啟動了那個運作不良的反應爐心,爆炸並沒有把來不及逃脫的我們搞死,等我們回過神來,就已經出現在這里了。”
“……那其他人呢?”
“各有各的境遇吧,有人上一秒還在洗澡,下一秒就被澡堂的水淹沒,等浮出水面發現自己在一個接近干涸的水塘里,有的人正和同伴抵達新的城鎮,剛在旅店里下榻,結果出門就發現自己置身在了一片荒野里,還有的人……正準備自殺。”
話鋒一轉,略微驚悚的說法讓仔細聆听的克里嚇了一跳。
“自殺?!”
“對啊,哈哈……頭剛伸進索套,正準備和世界說拜拜,結果人直接鑽進了那個孔里,那麼小的圈,怎麼能通過一個成年人的身體呢?”
青年勉強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似乎這種類繁多的穿越過程,對于這些人而言,正是噩夢的起點,在他的講述中李炎逐漸明白了這酒吧里的人們,為何會齊聚于此。
總之,在各種光怪陸離的情況下,當所有人回過神來時,已經登錄到了這塊死地上,天上沒有星辰明月,也沒有白晝當空,世界大部分時間都陷入了黑暗,在漆黑的大地上,唯有這里尚且存在光源,因此在趨光的本能下,這支倒霉的小隊也只能硬著頭皮用剩下的物資前往這光源所在的區域。
一路上,他們也遇到了不少境遇相似的受害者,當然,也見識到了那些可怕的異界生物,其中不乏普羅米奧娜向李炎展示過的儲存了檔案的生物類型。
有人運氣好,苟活到了現在,而更多的人則茫然地死在了這片大地上。
生于未知,死于無奈,無論是開端還是結尾,一片虛無亦沒有意義,是個與原來的人生徹底脫軌的悲傷結局。
“……辛苦了,你們做得很好,一直撐到了現在。”
穿越並不一定都是好事,也有非常極端和惡劣的情況,這一點,李炎比誰都清楚,從原先的社會體系脫離,來到一個死去的星球表面,社會所需的知識皆派不上用場,人類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到最原始的生存需求,以面對形形色色的奪命怪物,這樣的痛苦,他完整地體驗過一遍。
所以,出于經驗和直覺,他向對方說了一句安慰的話。
在歷經了眾多磨難,見證過死亡後,這群人眼下最需要的,是給這段莫名其妙的旅行,一個簡單的意義。
至少,讓活著的人想到,逝去者並不是毫無意義的死去。
隊伍中的女性士兵听到這句話後,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隨後將臉緊緊靠在了青年的肩膀上,她取下護目鏡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珠,青年似乎也不介意自己的衣服被淚水打濕,只是溫柔地撫摸著這名隊員的後背。
就在這時,李炎的耳邊出現了斷斷續續的噪聲,及時靜音並解析了這段聲音的來源後,普羅米奧娜的電子聲在他的腦中發布了一個令人欣慰的消息——
已經偵測到了柴新的腦波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