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魚穿成豪門小竹馬!
“我不會告訴顧北陸的。”
俞夕重復了一遍,樣子很認真。雖然他不知道男孩為什麼會躲在顧家,但應該跟顧北陸有關系。
發現男孩一松手,俞夕馬上機靈地把魚鰭抽了回來。
絨布被攥得有點皺。他嘟著小臉,把魚鰭的褶皺撐了撐,心想這個小朋友力氣真的很大。他第一次穿衣服,很喜歡這套鯊魚連體衣的。
男孩站在原地,表情不太好看,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
“你認識顧北陸”
俞夕一邊全神貫注地在擺弄魚鰭,一邊誠實地回答“現在還不認識,但我的爸爸媽媽已經認識他的爸爸媽媽了。”
兩家大人就在客廳聊天。
男孩解開了疑惑,卻更加擔心了。
家長一旦認識,秘密就更守不住了。他又不了解這個小鯊魚,雖然長得可可愛愛,但萬一是個告狀精怎麼辦。
他看著俞夕一門心思在搗鼓魚鰭,思索了一下,問“你父母都在客廳,你不在客廳玩,來這游泳館做什麼”
俞夕並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抬起頭,一五一十地告訴男孩,本來看見游泳池想進來游泳,但不會脫這件衣服。
男孩听著,臉突然拉了下來“你自己來游泳”
知道俞夕想自己游泳,就跟剛剛看見人抱著大藥箱一樣,讓他莫名很生氣。
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現在的語氣有多嚴厲。
“沒有大人在場,小孩子不能獨自游泳,老師沒有告訴過你嗎”小孩子在沒有監護的狀態下下水是很危險的。
“你會淹死的。”說完覺得不夠,又補了一句。
俞夕這下才反應過來,他現在不是人魚了。游泳對他來說,已經不像呼吸一樣自然了。
“對哦,我忘記了”他喃喃著低下頭,心虛地把雙手背到身後,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子。
雖然他還不熟悉陸地,但也知道安全問題不是開玩笑的。
他又听見男孩說“如果被老師知道誰擅自到泳池玩水,會在全班點名批評。”
“他一整個學期都別想上游泳課了。”
最後那句男孩只是隨口一說,畢竟他還沒上一年級,沒有正式開游泳課。
可俞夕听了這話,代入了半年不能游泳的慘劇,立刻就委屈得紅了眼。
半年不能游泳這對人魚來說太殘忍了。就算他現在是人,也不能這麼長時間不下水啊。
人類的世界真的好嚴格。他越想越傷心,鼻子一酸,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轉。
這回輪到男孩愣住。
眼前的小鯊魚腦袋低低的,眼楮紅紅的,像剛被欺負過一樣。
剛剛凶他他都沒哭,這會兒好好講道理反倒要哭了。
他也不是沒看別的小朋友哭過。別人一哭他很煩,只就想把人趕走,眼不見心不煩。
但看著小鯊魚的眼淚就要掉下來,他竟然有點慌。
“你哭什麼”
“你不準哭,我又沒說要告訴老師。”
他沒有安慰過哭鼻子的小朋友,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辦,只能像平時一樣發號命令。
他在班上是班長,都是這麼跟別人說話的。
俞夕听見他不告訴老師,吸了吸鼻子,把酸意忍了下去,抬起頭看他。
男孩見他不哭了,松了一口氣“別哭了,我們做個交換。”
俞夕揉了揉眼楮“什麼交換”
雖然眼淚已經止住了,但鼻音還是暴露了他的委屈。
下意識地,男孩說話的語氣竟然輕了不少,好像怕自己再嚴肅下去這小鯊魚又該哭了“我不告訴別人你要自己游泳,你也不能告訴別人我今天在這兒。”
俞夕想了想,乖乖點了點頭。他剛才就已經答應不說了,他答應了的事情就會做到。
他迫不及待伸出小拇指,要拉鉤。
拉鉤就代表著約定生效,這樣就沒有人知道他今天想擅自下水了,他就不會被禁止游泳了。
男孩看著面前的小手指,遲遲沒有動作。他以前從來沒做過拉鉤這種事,太幼稚。
但看著小鯊魚期待的眼神,他還是伸出了手。
俞夕興奮地一下鉤住他的手指。現在他不會半年不能游泳了,這個交換還蠻劃算的,他很高興。
兩個人類幼崽達成了人生中第一筆秘密協議後,各自松了一口氣。
男孩發現,俞夕的手竟然比他小一圈,也比他白得多,還軟乎乎的。他甚至感覺他們不是一個物種的。他現在更加覺得這個小鯊魚就應該是變的。
手指松開之後,俞夕的目光再次落到男孩傷口上。
“derek,我幫你消毒傷口吧,我跟護士姐姐學過的。”
男孩有點疑惑,這麼點小擦傷根本不需要但他這一次只遲疑了片刻,並沒有拒絕,很配合地彎起了膝蓋。
都跟人家拉鉤了,再踫一下膝蓋也沒什麼,他花一秒就說服了自己。
見男孩不再抗拒,俞夕又開心又認真地打開急救箱,有條不紊地拿起了酒精和棉簽。
男孩看著他熟練的動作,感覺很奇怪。這個小鯊魚怎麼會懂這些這是他的管家和家庭醫生做的事情。
“可能有點疼,你忍一下啊。”俞夕學著護士說的話,他知道傷口會疼,他每次都疼哭。但是不能因為疼就不消毒。
俞夕想了想,先放下手中的東西,把衣服上的毛茸茸的鯊魚尾巴給了男孩。
“疼你就用力捏它。”以前他怕疼時,醫生護士也是這樣讓他捏著海藻娃娃。
男孩毫無防備地手中被塞了一條鯊魚尾巴。
以前他媽媽也給他買過這樣的睡衣,他嫌幼稚沒穿。
但這條尾巴居然又軟又彈,還怪好摸的。
趁俞夕不注意,他又摸了好幾下。
本來就只是很輕的皮外傷,俞夕的動作很輕很快,快到他只淺淺摸了兩三下,傷口就被貼上了創可貼。
“好了,你不要踫傷口哦,今晚回家你的爸爸媽媽會給你換藥的。”
俞夕把藥箱蓋上,又問“你也住在這個小區嗎”
男孩點頭,又摸了一下尾巴。
下一秒俞夕站起來,尾巴就從他手里被抽走了。
男孩
看著俞夕又要抱起巨大的急救箱,男孩眼疾手快搶先一步,囑咐俞夕在原地等他,自己把箱子抱回了原處。
等男孩回到更衣室,俞夕正在往外走。
他快速跑過去,一把拉住人“你去哪里”
俞夕說“我要回去了,不然爸爸媽媽該找我了。”
男孩下意識想挽留人,但想來想去沒有理由,只好松開手。
俞夕又問“你怎麼還不回家”
“你先回了我就回。”
俞夕擺了擺手,愉快地跟新朋友道別“derek再見。”
男孩說“你記得我們拉過鉤。”
俞夕用力地點了兩下頭,腦袋上的呆毛晃了晃。
“當然記得,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看著小鯊魚的背影慢慢跑遠,男孩在原地怔了好一會兒。
午飯時間,管家正準備出門接小少爺,沒想到小少爺就自己回來了。
顧北陸進門後,往客廳望了一眼,發現顧父顧母都在家,但客廳里沒有其他人。
顧母看上去心情很愉悅“回來啦今天跟小朋友玩得好嗎”
顧北陸是高智商兒童,但幼兒園老師反應他很不合群,根本不跟小朋友玩。所以他們才下了命令,必須讓兒子定期去參加小朋友們的集體活動。
顧北陸走向客廳,沒什麼表情。大人們看上去很正常,他稍稍放下了心。
顧父喝著茶,看著自己兒子問道“明天還去嗎”
顧北陸想都沒想就拒絕“不去。”
他今天就沒去,說好的一個月玩一次,他再也不可能讓步了。
“呀,少爺受傷了”一旁的管家終于發現了他膝蓋上的創可貼,緊張得馬上讓佣人去拿藥箱。
顧北陸低下頭,踢了踢腿,才發現俞夕選的還是一張卡通創可貼,黃色底上有一張小太陽笑臉。跟小鯊魚一樣可可愛愛的。
他從來不喜歡卡通的衣服鞋子,但這次不一樣。
顧父顧母對視了一下,他們在兒子臉上看見了一絲笑意。雖然只有短短一瞬,但這小子可是從生下來就不愛笑。
看來還是得多跟同齡人接觸。
昨晚發現賬戶上扣了一筆買課的費用,他們就知道顧北陸憋著壞。
今天上午,他們在手機上看了游泳館的監控,發現顧北陸跟俞夕玩了很久。雖然听不見兩個小家伙在說什麼,但這還是顧北陸第一次對別人那麼有耐心。
看起來他很喜歡俞夕。
管家從佣人手中接過藥箱時,顧母卻笑道“沒事兒,小孩子玩耍難免磕磕踫踫,破了點皮不要緊。”
管家擔心地看著他們家少爺“那小少爺,那您洗完澡後我再給您換藥。”
顧北陸拒絕“不用換,沒受傷,我貼著玩的。”
“貼著玩”管家一臉不可置信,甚至懷疑顧北陸是不是被俞家小公子掉包了。
誰不知道他們小少爺有嚴重的潔癖,從來不會把東西貼到自己身上。有一次一個小朋友往顧北陸身上貼了一張小貼紙,顧北陸當場把人凶哭了。
“我說貼著玩就是貼著玩。”顧北陸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身就往樓上跑,就怕大人不相信,非要揭開他的傷口看。
晚上,顧北陸反常地問管家上次那套動物睡衣去哪了,管家一天中第二次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少爺,你要那個做什麼”
顧北陸覺得管家一定是老了,越來越神神叨叨。
“我的睡衣,我還不能穿了嗎”
管家“能,能,我這就讓他們給你拿。”
臨出房間前,還一步三回頭地打量顧北陸。是他們家少爺沒錯啊怎麼又像又不像的。
顧北陸洗完澡,穿著恐龍連體衣在鏡子前沉默了幾分鐘。
這衣服也沒有想象中那麼蠢。
但如果是俞夕穿應該更合適。
他想著,抓著起恐龍尾巴捏了捏,覺得可以多備幾套這樣的。
顧北陸是一個很守時的準小學生,每天晚上七點半準時溫書。通常他能夠一秒進入狀態,但今天桌上的電子鐘已經跳到740了,他的精神還是沒法集中。
在數次努力失敗後,他默默地拉開抽屜,拿出了日記本。
說是日記本,但其實就是他每日安排的計劃和行程,每天晚上他會在完成的事項後邊打勾。
他拿出筆,用工整的字體加了一條“認識小鯊魚”,然後打了個勾。
晚上九點,顧母拿著一杯牛奶進房,差點沒認出這穿著恐龍睡衣的是他兒子。
但她一眼就看出來,這跟小俞夕的是同款。她早上還在羨慕俞夕這孩子又乖又可愛,不像自家這個小老人,6歲的身體,16歲的思想
她放下牛奶,故作不解道“derek,你上次不是嫌棄這套衣服太幼稚了嗎”
顧北陸盯著書本,手里捏著恐龍尾巴,頭也不抬“6歲就該有6歲的樣。”
這句話顧父常常用來教育他。
顧母看著他面前的編程入門教材,翻了個白眼。
如果你看的是童話書我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