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壽宮中,老太太因為重嫡孫受封特地從鳳凰莊趕回宮中。
奉天殿受封大典剛結束,朱祁鎮便乘上御輦,帶著皇後夏子心和兒子朱見瀝前往仁壽宮拜見太皇太後和皇太後。
一番繁瑣的行禮後,所有閑雜人等都被老太太趕走了,就連朱祁鎮的幾個嬪妃都沒有資格留下,殿內只剩下他們老朱家的一家五口人。
“總算是清淨了!”老太太見人都走了,松了松領口,長長舒了一口,夏子心趕緊上前將老太太的鳳冠等禮服給褪去。
“唉,戴了一輩子這東西,戴不動嘍。”老太太看著褪下的各色頭飾,揉了揉酸痛的脖頸,嘆息一聲道。
“您老老當益壯,長命百歲。”朱祁鎮笑道。
老太太卻沒有接話,而是看了看懷中的重嫡孫,正在呀呀學語的壯兒睜著溜圓烏黑的大眼楮,好奇的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寵溺的笑道︰“我的心尖尖啊,從今日起,你就是吳王嘍,來,太祖母給你個好玩意。”
說著,從懷中掏出了繡金的錦袋,錦袋打開,一方碧玉雕成的小印璽露了出來。
“來,太祖母給你戴上。”說罷,將印璽掛在了孩子的脖子上。
“皇祖母,這是……”朱祁鎮見這方印璽不簡單,于是趕緊問道。
“就是塊破石頭,讓孩子拿著玩去。”老太太笑道。
“母後,這是您受封皇後時的寶璽啊。”一旁的孫氏說道。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老太太瞪了孫氏一眼,隨即又對著懷中的小吳王壯兒笑道︰“心尖尖啊,你以後若是踫到了心儀的女子,就把它送給人家好不好,嗯?”
眾人一听,頓時大驚失色。
“皇祖母,這是皇祖父給您的皇後寶璽,是您唯一的念想,怎麼能給壯兒呢,再說了他就是一小屁孩,再給您磕了踫了的……”朱祁鎮趕忙想從孩子手中將寶璽拿過來,可不料這臭小子年紀雖小,手勁倒是挺大,始終抓著不放。
“你干啥?!又不是給你的,你搶什麼!”老太太一巴掌將朱祁鎮的手打開,怒道。
朱祁鎮訕訕一笑,隨即給夏子心使了個眼色,夏子心也不敢勸,只能報以苦笑。
“這老太太,也太任性了。”朱祁鎮苦惱不已。
“壯兒的王號已定,我就是現在去見你父親和祖父,也放心了。”老太太樂呵呵的說道。
“皇祖母,瞧您說的,這大喜的日子,您老……”朱祁鎮鼻子一酸,眼圈微微有些泛紅。
老太太看了看在地上顫顫巍巍走來走去的重嫡孫,眼中滿是寵溺,她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最近這一兩個月,晚上總是半夜醒來,醒了之後總是想起以前的事和人。
“唉,人老了,就是等日子,這是人的必經之路,我逃不過,你也逃不過。”老太太溫柔的拍了拍朱祁鎮的手,看了看周圍的人,一笑又道︰“活夠了,就該走了,不然惹人嫌棄嘍。孫兒啊,我這輩子該經歷的也經歷了,沒什麼遺憾了。”
“皇祖母……”朱祁鎮眼噙淚水,緊緊握著老太太的手,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周圍的人也紛紛紅了眼圈,夏子心更是泣不成聲。
“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老太太突然板起臉,笑罵一句。
“皇祖母,不管怎樣,孫兒就是用遍天下名醫名藥,也要……”朱祁鎮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哈哈哈,”老太太爽朗一笑,“什麼名醫名藥,時日到了,該走還是要走。行了,都別哭了,開宴吧。”
…………
月華初上,宴會散去。
朱祁鎮既沒去後宮,也沒回乾清宮,而是帶著侯寶和幾個侍衛沿著宮牆漫無目的的走著。
不知不覺,朱祁鎮已經走到了玄武門。
“皇爺,回吧,再往前走就要出宮了。”侯寶憂心的看著前面的皇帝,說道。
“這是哪?”朱祁鎮看著有些陌生玄武門,問道。
“皇爺,這是玄武門啊,過了玄武門,就到萬歲山了。”侯寶道。
“萬歲山?煤山?”朱祁鎮心中一動。
後世他在北京讀大學時曾來過這里,可惜那棵老歪脖子樹早已物是人非,因為在上世紀六十年代,那棵歪脖老槐樹因為曾經吊死過崇禎皇帝,所以被當作“四舊”而砍掉了。
後來景山公園管理處將一株樹齡一百五十多年的老槐樹,移植到了那棵曾經吊死崇禎皇帝的歪脖樹原處,成為了那棵歪脖老槐樹的繼任者。
“走,去萬歲山上看看。”朱祁鎮吩咐道。
“是!”知道皇帝今天的心情不好,侯寶猶豫片刻還是吩咐去了。
夜色朦朧,主僕二人順著登山的小道拾級而上,不多時就到了山頂。
萬歲山其實不高,也就四十多米高,朱祁鎮站在山頂,左瞧瞧右看看,讓一旁的侯寶很是納悶。
“皇爺,您找什麼呢?”
“這怎麼沒有樹呢?”朱祁鎮又一把奪過侍衛手中的燈籠,蹲在地上找了起來。
“樹?這哪有樹啊?”侯寶更加納悶,不知道皇帝在找什麼樹。
找了一會,朱祁鎮這才站起身,一拍腦門自言自語道︰“我找那樹干嘛?神經病啊!”
“皇爺,誰,誰病了?”侯寶更加納悶。
“你病了!”朱祁鎮沒好氣的罵了一句。
“奴婢該死!”侯寶趕緊跪下請罪。
“起來,回去!”
回了皇城,路過坤寧宮時,朱祁鎮幾次想要進去,可最終還是轉身獨自回了乾清宮。
坐回御案前,朱祁鎮拿起那份自己草擬了一半的封賞詔書開始繼續寫了起來。
直到三更過了,書房的燈才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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