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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去買字典啊！”
方自嬌見到他回來，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這要是跑丟了，她還真不好跟他母親交代。
“嗯！”
方子玖淺淺的回應一聲，也沒有去解釋。
手機買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被他關機了。
這會兒店鋪門口閑坐著不少方家寨的人，都是在等張夢哲的面包車。
人多眼雜。
一點小事都會傳遍十里八鄉。
在他身邊能讓他毫無保留去相信的人，一個都沒有。
能讓他有一定信任程度的人，一只手都不夠數。
無時無刻都在防備著身邊每個人。
方自嬌對這些人的秉性有一定了解，沒有再去追問到底。
在這些人面前和在他面前，完全是兩種不同的面孔。
“你哪來的錢買新華字典和糖？”
楊麗珍拉著方子燕逛完回到店鋪門口，見到他手上拿著一本新華字典和棒棒糖。
一張臉龐當場拉攏下來。
毒蛇般陰冷的雙眼，帶著刀子般的目光當場射了過來。
這點小雜種竟只會背著她買東西。
方子玖早就打好了腹稿，生怕楊麗珍搜身的他。
直接掏出七塊的零錢遞了過去。
解釋道︰“你過年給我的二十塊還沒用呢！我買了一本十塊的新華字典和三塊的棒棒糖，現在還剩七塊呢！”
“盡只會亂用錢，阿以為錢好苦呢！”
楊麗珍生硬著一張臉龐，當著所有人的面。
一把奪過他手中的七塊錢，毫不留情面的數落起來。
方子玖心中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只要不給他搜身就好。
將手中剩余六個一串的棒棒糖，撕下三個給方子燕遞了過去︰“諾！給你的。”
“哦！”
方子燕滿臉欣喜的接過棒棒糖，眼神卻一直緊盯著他手中的新華字典。
她用的那本是五塊一本的，沒有這本大氣和漂亮。
楊麗珍將七塊錢塞進兜里，想都沒想扯過他手中的新華字典。
沒有一絲商量的余地︰“這本給你妹用，你回去用她用著那本，新華字典哪種還不是用。”
“嗯好。”
方子玖笑著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起來。
心卻變得越來越冰冷。
這本字典本就是他順手買的，在班里面用到時不想再去和同學借而已。
出現這樣的結果完全在情理之中，只要不給他搜身就行。
方自嬌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了，笑著勸說道︰“大嫂，也才一本新華字典，你再去給海燕買一本就是了呀！”
漸漸的有些理解，這小家伙寧願將利潤分給她，把錢交給他保管。
也不願拿回去交給他父母的原因。
這種小事對大人來說不值一提。
可落在一個十多歲的小孩眼中，無疑是一種一種赤裸裸的偏心和不公平。
楊麗珍搖了搖頭，滿臉恨鐵不成鋼的訴苦道:“已經給他們兄妹倆買過一本了，小黑燕天天背著呢！
你瞧瞧，現在又買了這麼大的一本，簡直就是在浪費。”
周圍的方家寨人，看笑話似的看著這一幕。
方自嬌張了張嘴，提醒道︰“他們兄妹倆不是在一個教室上課的。”
多余的勸說，硬生生的被她給咽回肚子里。
楊麗珍按照自己的想法解釋道︰“上課能有多大下的時間，下課後還不是可以一起用呢！
再說回到家里面，還不是兄妹倆一起用。”
方子燕天天抱著作業本和字典拿去鄰居家，讓方子玖在家無字典可用的事情，她一概不知道。
眼里永遠只看到方子燕身上的閃光點，方子玖身上的不足之處。
方自嬌不動聲色，往楊麗珍的背簍里瞥了眼。
所有想要勸說的話語，瞬間變得煙消雲散。
小盆，鍋鏟，鐵鉗，勺子等叮叮當當的家具一大堆。
還有一雙買給方子燕的鞋子，唯獨沒有看到給方子玖買的。
偏心偏到這步田地，她也是徹底長見識了。
坐面包車回去的路上。
方子玖非常自然的離方子燕和楊麗珍一個人的位置。
車廂內擠擠囔囔的塞滿了不少人。
稍微一個不慎，表現得不自然一點，就會被他母親那雙毒辣的眼楮給察覺出來。
每個動作和說出的話，都要小心翼翼的異常謹慎。
每走一步都是在如履薄冰。
不亞于一場和閻王爺之間的心理較量。
回到方家寨下車後。
方子玖率先拎上一袋玉米種子，帶著方子燕往家里趕去。
表現的和往常一般，沒有露出絲毫馬腳。
回到家里卻讓他遇上一個大麻煩。
他去做什麼方子燕就好奇的跟著玩，他去哪里方子燕就跟在他後面。
如同楊麗珍安排在他身邊的監控一般。
完全沒有一點自己的私人獨立空間。
想要把手機給藏起來都壓根做不到。
只好把揣著手機的外衣脫下，隨手扔在自己睡覺的床鋪上。
連忙把暑假作業拿出來，直接撕下了參考答案。
加班加點，奮筆疾書的抄寫起來。
連腦子都懶得用了。
“哥，你陪我玩嘛！”
“玩什麼玩，你的作業都寫完了，我的還沒寫過呢！”
方子燕在一旁不依不饒的打擾著他。
方子玖心中說不出的煩躁。
“阿敢了！哪個叫你平時不趕緊做，現在曉得急了吧！”
楊麗珍在一旁幸災樂禍的嘲笑起來。
臉龐上雖然掛著笑容，眼神中卻帶著刀子般的目光。
將笑里藏刀的表情演繹得淋灕盡致。
方子玖微微皺了皺眉沒有去反駁，只顧著低頭去抄寫。
這話說的好像他有時間去做作業似的。
完全霸佔了他所有的時間不說。
少做出來幾個土基都被質問為什麼吃的飯那麼多。
最後卻將所有的罪責全部推到他一個人頭上。
在這個家他為弱勢一方，邪惡該死的存在。
學會認真听話，學會順從他們的意志。
任由他們擺布不準反駁，才是他該做的事情。
楊麗珍說著更加得意起來，喋喋不休的打擊道︰“你瞧瞧你妹，早早的就做完了。
叫你晚上做你還不肯做，使勁急嘛！
老子瞧你去學校咋跟你們班主任交代。”
寫個作業都不能讓他安心……
方子玖內心幽幽嘆息，只得拿著作業本上了二樓。
拿一塊木板放在粗糠袋子上墊著寫。
內心里無端生出一股暴虐不堪的暴躁。
寫字筆被他用力攥緊，在暑假作業上壓出一道道裂縫。
臉龐因為憤怒變得異常扭曲。
這一刻。
他宰殺自己的心思都有了。
白天勞累的繁重活連楊麗珍都有些吃不消。
卻要非常強勢的要求跟她做出一樣數量。
累到跟條死狗似的動一下手指都難。
連他的作品都耽擱下來了，哪還有多余的力氣和精力去寫作業。
方子燕在家沒有電視看，更沒有任何一個玩具。
再加上方子玖寫作業不陪她。
家里人便沒有人和她玩，只能去和小花狗玩鬧起來。
方子玖努力調整著內心暴躁的情緒。
在家里他就算不說話，順從父母的意志。
做出的事情讓楊麗珍不順眼，都能找出毛病給他一頓數落。
稍微反駁上兩句，想都不用想幾巴掌就甩到臉上。
完全抱著不把他逼成一個神經病不罷休的態度。
目光在新房子上巡視觀察起來。
手機，電池，直充，萬能充，耳機這些東西。
他必須要找出一個讓他們不知道，非常安全的藏匿地點。
老房子內放書的櫃子直接被他給忽略掉。
不安全的同時一點也不方便。
他父母完全沒有一點邊界感。
不尊重他個人隱私的同時，絲毫不顧及他的個人感受。
連睡覺蓋的被子他母親都會隨時來翻找上一遍。
也不知道要找些什麼東西。
好像怕他被子中藏匿了百八十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