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無奈的人生!
吳名友長期跑車拉貨,和各種人打交道,知道這種黑社會不能惹,也惹不起,最關鍵的是有後台。吳名友心中,此時惶恐不安,他覺得大黑熊的嘴臉,像封建王朝里傳聖旨的公公,李所長就是這一方土地的土皇帝!他趕緊說“熊哥,我看見學生騎摩托車發生車禍,就報警了!別的沒什麼事啊,沒啥說的!我都在派出所做過筆錄了!”
大黑熊“呵呵”怪笑兩聲,嚇得吳名友差一點尿了。大黑熊活活打死周浩,並輪奸周浩女朋友的事情,他早有耳聞!干了這樣天理不容的事情,還能得到見義勇為獎,他背後的力量,普通老百姓是無法抗衡的!大黑熊拍了吳名友兩下肩膀,說“好自為之吧!”
大黑熊說完,帶著手下兄弟,開著兩輛越野車揚長而去!吳名友嚇出一身冷汗,哪里還敢出去亂說一個字啊!
但是沒有不透風的牆,就在李勁羅平他們追趕李建,最後在玉米地里搏斗,都有路人看見!有學生,還有學生的家長!當他們把李建綁摩托車減震上拖行,也有路人看見!李建母親在急診室哭得聲嘶力竭的時候,四個學生暴力一個學生,用摩托車拖人致死的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鎮,弄得人心惶惶!
我吃過晚飯後,鄰居玉爺爺的女兒姚秀,來我家找我二姐玩。她看見我,對我說“三娃兒,剛才我在村公所醫務室,劉矮子那里開點感冒藥,听人說你的好伙伴李建出事了!”
我納悶的問道“他出什麼事了啊?談戀愛被學校開除了嗎?”
姚秀說“听說就是因為談戀愛引起的,他被四個街娃學生,用摩托車倒吊著拖死了!听說腦袋都快掉下來了,腦漿到處都是!骨頭都給拖出來了,腸子流一地!特別嚇人!”
我不太相信,即使是倒著拖,也不可能腦花和腸子到處都是啊!老百姓的傳言,往往會添油加醋的,不可盡信。
我說“我才不相信呢!”
姚秀說“是真的,我看見他們生產隊的人和他們院子的人,全部都去往街上,听說去醫院了!”
我心中頓時忐忑不安,惶恐至極。我說“我不相信,我去他家看看,他肯定放假回家了!”
我騎著二八大杠自行車,飛快的蹬著腳踏板,恨不得馬上到李建家。我一路心潮起伏,不知道怎麼到的李建家。他家門沒有鎖,我進去看他家里沒有一個人,甚至他妹妹李娜也不在家。
我心中越來越惶恐了,難道李建真的出事了?我繼續到他大叔家,他大叔家門開著的,一個胖胖的女子,正在堂屋沙發上看動畫片!正是李建的堂姐,已經十九歲的李慧芳。她十五歲時,被前村長郭順發的父親,七十多歲的郭鳳飛多次誘奸懷孕。郭鳳飛畏罪自殺後的幾個月,李慧芳生下了一個兒子,現在已經三歲多了,一直由郭順發撫養。李慧芳看見我走進堂屋,馬上認出了我,她欣喜的叫我“三娃兒,快來看動畫片,葫蘆娃!”
我問道“慧芳姐,你一個人在家,你媽他們人呢?”
李慧芳“嘿嘿”笑兩聲說“他們去鎮上找弟弟去了,弟弟上次說他在鎮中學上學了,放假回來要給我帶好吃的回來!你是不是也來等弟弟帶好東西回來吃啊?”
我不僅悲從中來,看著這個只有幾歲智商的女孩,還在等著她弟弟放假帶好東西回來給她吃。或許她不知道,她永遠也等不到她弟弟帶東西回來了!我忍住快要淚奔的崩潰情緒,說“慧芳姐,你在家不要亂跑啊,看累了電視就早點睡覺!你弟弟李建還沒有回來,我也去找找他!”
李慧芳說“我知道了,三娃兒,奶奶她們去鎮上的時候,就這樣告訴我的!我這里有糖,給你吃!”
李慧芳塞了兩塊奶糖在我手里,我再也繃不住崩潰的情緒,握著糖,轉過身,我的眼淚奪眶而出!我快步跑到李建家門口,我停自行車的旁邊,我蹲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我已經基本能確定,李建是真的不在了!
腦海里回想起我們從小玩到大的一幅幅畫面,我的淚如泉涌!正當我傷心欲絕的時候,背後一雙溫柔的手輕輕幫我擦著眼淚,然後她的下巴枕在我的頭頂,我感覺到她身體的芬芳!她的眼淚也滑落下來,掉落到我的額頭上,和我的眼淚匯合到一起,滴落在我的襯衫上,有的滴落我的涼鞋里,淋濕了我的腳指頭!
她輕輕的說“當我听見李建出事的時候,我不相信是真的!可是大家說得活靈活現,容不得我懷疑!我想你也應該听見了傳聞,肯定會來李建家,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緩緩站起身,看著淚眼婆娑的劉運平,我把她摟在懷里,我們抱頭痛哭起來!李建是我們從小到大的發小,朋友,兄弟!和我們一起有太多的回憶!他突然就不在了,突如其來的噩耗,讓我們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我們哭泣一會兒後,情緒發泄得差不多了,我們相互擦拭著對方的眼淚。擦干眼淚後我撫摸著她的手,說“運平,這麼晚了,你出來,你媽不擔心你嗎?”
劉運平說“我媽知道我來這里了,她們一大群人,正在村公所談論這件事情!”
我說“我送你回去吧!我要去醫院看看李建!”
劉運平說“姚俊,我要和你一起去!”
我說“傳說李建死得特別慘,你一個女孩子,不看為好!會做噩夢的!”
劉運平嚇得緊緊抱住我!她終于同意我送她回去。
我說“坐自行車上,我用自行車帶你回去!”
劉運平說“不,我要和你一起走路!你推著自行車吧!”
我推著自行車,她靠著我左邊,我們肩並肩,漫步在這鄉間的小路上!頭頂圓圓的月亮,像一面圓形的鏡子,散發著冷漠的光芒!天上星星布滿了天空,它們閃爍著眼楮,仿佛在為這個世界哭泣!路上的蟬鳴,顯得那麼悲傷落寞!蛐蛐的叫聲,讓人感覺到世界更加的悲涼!稻田里的蛙聲,更像在述說著這個世界的不公!
我右手握著自行車龍頭的中間,單手推著自行車,左手牽著劉運平的右手,我們一路一言不發,但是我們的心更近了!
快到村公所的時候,我說“運平,村公所馬上到了,你媽還有一大幫人在那里聊天!如果他們看見我們這麼晚一起過去,肯定會讓他們傳播風言風語!”
劉運平“嗯”了一聲,停下腳步,她再次抱著我,把她的臉貼在我的胸膛,說“姚俊,你去看一下就趕緊回家吧!這事情肯定有爭端,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摻和的,你不要去摻和這些爭端,好不好?你要答應我,你不答應我,我會擔心你,我會睡不著覺的!我們已經失去李建這個朋友了,我不想失去你!如果這個世界沒有了你,我不知道活著會有什麼意義!”
我說“放心吧!我不會參與進去的,但是我必須要去看,如果不去,我會後悔一輩子的!我不會沖動,因為我還要去找回我大姐,她失蹤一年半了,每次想起,我的心像被無數的刀割一樣!”
劉運平听到這里,抱得我更緊了。她踮起腳尖,吻了我嘴唇一下,說“姚俊,你一定要小心一點,我先過去我媽那里了!”
我站著目送劉運平走到村公所那里,她走幾步又回頭看我一眼。我知道她對我的不舍與擔心!
李建的父親一行人,坐面包車直接到了鎮醫院,李中亮在醫院在急診室,看見依然在痛哭的老婆馬小麗,兩人不由得抱頭痛哭!
李中亮問“兒子,兒子在哪里?”
李建母親說“我沒有看見!警察說拉醫院來的途中,人就不在了!我的建娃兒啊,我可憐的娃啊!”
李中亮帶著十幾個家族男丁,馬上問急診大夫“大夫,請問下午你們救護車拉的一個摩托車事故的孩子,他在哪里啊?”
急診大夫看了一眼李中亮,眼神無比憐憫的說“孩子不在了,拉醫院的途中就死亡了!”
李中亮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我要看我兒子!”
急診大夫說“對不起,人已經不在醫院,拉走了!”
李中亮急了,抓住急診大夫的衣領,厲聲問“拉哪里去了啊?”
急診大夫怕李中亮情急之下,做出不理智的行為,馬上說“院長派人拖走的,我也不知道在哪里!”
李中亮快要發瘋了,說“給你們院長打電話!我要知道人在哪里!不說就拆了你們醫院,老子和你們同歸于盡!”
急診大夫嚇得趕緊給院長打電話,院長也知道,人在喪失理智的情況之下,有可能做出任何極端的事情。院長只有告訴急診大夫,派出所把人要走了。
李中亮一行人,都在旁邊听見院長說派出所把人拉走了。他們趕緊走出醫院,準備去派出所。這時候看見醫院外面來了一百多個人,自己家的親戚朋友和他們同一個生產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百多人!他們听見四個學生弄死李建的傳聞,知道李建母親氣暈在醫院來了,他們自發組織,來找李建母親,要為李建討一個公道!
李中亮和十幾個從省城回來的族人,听見大家說李建是被摩托車拖死的,頓時怒火中燒,目眥欲裂,大家群情激憤,一起到了派出所,把派出所包圍了起來!
李所長忙得晚飯都沒有吃,把李建的尸體拉回派出所,剛拍了幾張照片,叫人在電腦上合成在玉米地里的摩托車事故現場。派出所的民警也都忙著沒有下班,突然來了一百多個氣勢洶洶的人,著實把他們嚇了一跳!
楊朋和顏悅色的說“鄉親們,你們好!你們來這麼多人,有什麼事情嗎?”
李建的母親哭嚷著抓住楊朋的手說“你們把我兒子弄哪里去了?你們把凶手交出來,是四個學生殺了我兒子,殺人償命!我們要他們四個人償命!”
楊朋一听心中大驚,是誰把真相泄露出去了啊?是拖拉機司機吳名友?不可能是他?難道有別的人看見?這個完全有可能!
楊朋客氣的說“這位大姐,有話好好說,請你放開手!”
李慧芳的母親過來拉住李建的母親馬小麗,說“弟妹,你先過來這邊坐一下!他們肯定要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復!”大家都知道,一上來就抓住警察,肯定是不對的,畢竟代表的是公家。
李所長知道死者家屬找上門來了。他從縣城請的“化妝師”已經到一會兒了,他拍完照叫技術警察用電腦合成照片,就馬上叫“化妝師”開始恢復李建身上的傷口和面部重新塑型。這個化妝師是專門給尸體化妝整形的人,在他的手下,什麼惡心的死狀,都能給化妝得像正常人死亡一樣。但是這最少需要好幾個小時!現在家屬來要人,不可能讓他們看見李建淒慘的死狀,看見了肯定會發生不可挽回的情況!就派出所這幾個人,只有李所長有槍,對方一百多個人,一人踢幾腳,都能把他們弄死!再說也不可能用槍打老百姓,到時候收不了場!更不可能喊大黑熊派人來,大黑熊只能幫他干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李所長听見外面幾位警員在努力解釋著,可是外面這幫人情緒越來越暴躁了,完全可能一觸即發,甚至變成暴動,把派出所給徹底掀翻了!
李所長覺得他必須出去面對了,至少要周旋幾小時,給化妝師足夠的時間,把李建慘不忍睹的樣子恢復正常一點!
李所長走到大廳,暴喝一聲“安靜!都安靜!這里是菜市場嗎?你們想造反嗎?看清楚,這里是派出所!”
李中明說“李所長,你終于出來了!這些警察不讓我們看我的佷兒!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你們的人說是交通事故,兩輛摩托車相撞,可是我們听見的不一樣,是四個學生欺凌我佷兒一個人,把他活活給弄死了!我們不要求別的,把佷兒還給我們,我們要見到四個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