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無奈的人生!
父親說“弟妹,不早了,等一下太陽要下山了!我們活兒還多著呢!”
母親說“四嫂,你們家苞谷掰完了啊?”
四嬸說“大嫂,我們家還有一畝多地的苞谷沒有掰,不著急,先把掰回家的麻完了再去掰。”
母親說“也是,掰太多回家,遇到下雨就麻煩了,來不及曬干的苞谷,容易發霉和發芽!”
四嬸說“大嫂,你們家還有多少沒有掰啊?”
母親說“今天上午掰了差不多一畝地,你房子旁邊這塊地還剩七八分地,別的地方還有幾分地,加起來還有一畝半左右!”
四嬸說“哦,和我家不多啊!”
母親說“是啊!我們家地也和你們家一樣多的嘛!都是四個人的地!你們慢慢麻苞谷,我們先去掰苞米!”
四嬸說“大嫂,你們去忙吧!”
我們家的地和四叔家的地一樣多。因為我沒有土地!由于我是超生第三胎,不但罰款比二胎多一半,集體連土地都沒有分一點給我!我就是吃白食的!
我們一家人全部鑽進玉米地里,一人鑽一行,在密密麻麻的玉米地里,仿佛鑽進了叢林里,相互都看不見身影,只看見不斷晃動的玉米桿。
玉米地里密不透風,枯黃的玉米葉像芭茅葉子一樣帶著鋸齒,稍微不留意,手背上就留下一道帶血絲的痕跡!玉米桿像成熟的婦人,玉米棒子像她懷中抱著穿著的嬰兒,嬰兒身上包裹著一層層黃色衣衫。我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掐開玉米須那里的玉米殼,左手拇指和食指掐住另外一邊,雙手用力一撕開,玉米殼像盛開的一朵黃色的花朵。玉米棒子露出金黃色顆粒,像一粒粒飽滿的珍珠,一粒一粒緊緊挨擠在一起!
我用左手摁住玉米柄那里,右手用力順時針一扭,“ 嚓”一聲,玉米棒子從柄那里斷開,離開它母親玉米桿的懷抱。我順手扔進背簍里,“ 當”一聲,可愛的玉米棒子落在背簍里,發出一陣聲響!
掰了幾十顆玉米棒子的時候,汗水已經濕透了襯衫的後背。玉米地里像蒸籠一樣,燜得我直喘粗氣!
掰到晚上七點半了,這塊玉米地已經掰完了。夕陽已經褪去了炫彩的衣衫,像準備沐浴更衣休息的工人,忙碌上班一天以後,洗漱完了去休息。夕陽的余暉傾斜照射在玉米地里,一排排玉米桿拉長了兩倍的影子,投影在地上。微風徐徐吹來,頓時感覺舒適涼爽,一片片枯黃的玉米葉,隨風搖擺,像不停給夕陽揮手道別。玉米桿傾斜著長長的影子,也在不停的晃動,像一個個苗條的舞者,在風中展示著妖嬈的舞姿!
我們一人背著半背簍苞谷,回到家里。父親用雞公車運了幾次苞谷,全部運回來了!已經晚上八點了。大姐二姐準備做晚飯,父親和母親一人拿把鐮刀,我問道“爸爸、媽媽,你們還要去哪里啊?”
媽媽說“我們去砍苞谷桿,你去嗎?”
我說“我要去!”
媽媽說“豬圈的閣樓那里,還有一把鐮刀,你拿著一起幫忙砍苞谷桿吧!”
我馬上走到豬圈的巷子里,豬圈的上方,用竹搭建的一層閣樓,竹閣樓上面,整整齊齊碼滿了樹干劈開做成的大柴!大柴長四十公分左右,像乖巧的幼兒園小朋友,端端正正的一排排坐著。在大柴的下方,一把鐮刀,插在大柴下面。我拔出鐮刀,跑到外面,追趕著走在前面的父母。
我們又到了剛才掰完玉米的地里,父親躬身,用力揮舞著鐮刀,一排排玉米桿,像練習臥倒的士兵,應聲而倒!
我和母親也像撲入羊群的餓虎,頃刻之間,放倒一大片苞谷桿!苞谷桿下面,是波浪型,一丘一壑的一行行套種的紅苕藤。八點半的時候,我們已經砍完了這片地所有的苞谷桿。
然後我們又把砍倒的苞谷桿,全部抱到岸邊,碼在一棵柏樹周圍,做了很大的一個苞谷桿草垛。我們收拾完回家,已經九點了。吃完晚飯九點半,我洗完碗十點鐘了。然後又接著賣了一個小時苞谷,今天加起來我有一百一十斤左右,能得到一塊一毛錢的獎金。
洗漱完都快十二點了,我準備睡覺了。這時候我才想起鬧鐘還藏外面的。
我又偷偷去把鬧鐘拿回來,藏了起來。等忙了這幾天,我再研究一下。
連續忙了三天,玉米終于弄完了。
收完玉米第二天,我一大早就起床,找到改錐,取開電池後蓋,拆下電池,卸掉周邊的固定螺絲,我用一字改錐一撬,撬開一條縫,卻掰不開!我納悶了,難道哪里還有螺絲?我又仔細的觀察起來,沒有別的螺絲了啊!我又繼續撬,還是撬不開!我又觀察一遍,原來在放電池的凹槽里面,有一個特別小的螺絲!我下了這顆螺絲,輕輕一掰,就拆開了鬧鐘!
鬧鐘里面和電子表里面完全不一樣,電子表里面都是集成的電子原件和印刷電路,看不見一條電線。鬧鐘里面,從五號電池兩端,接了一條紅色的和一條藍色的小細線,這應該是電源線。我又看鬧鈴那里,有一條黃色的和黑色的小電線,接鬧鈴那里。我想這應該是鬧鈴線了!
找到鬧鈴線了,我要試一下怎樣做引爆裝置。上次用手電筒燈泡做引爆,時間比較慢,我想有沒有更好的方法。
手電筒燈泡的鎢絲發光發熱,直到黃火藥的著火點,引燃黃火藥,再迅速引爆黑火藥,在狹小的空間里發生劇烈燃燒,產生劇烈的爆炸!
我不想去買手電筒燈泡,用鬧鐘引爆的話,鬧鈴響的持續時間,不一定能引爆炸彈,因為我上次用兩節五號引爆,第一次用了兩分鐘,第二次三分鐘。要想順利制作定時炸彈,要想別的辦法。
我吃過早餐後,去到玉爺爺家。玉爺爺和姚秀正在吃早飯。
“玉爺爺,你們吃早飯啊?”我問道。
玉爺爺一邊吃飯一邊回答“是啊,三娃兒這麼早吃過飯了啊?”
我說“我剛吃完飯,肚子有點脹,過來散散步,消化一下!”
玉爺爺笑道“小滑頭是不是又有什麼想問我的吧?盡管開口問吧!”
我說“姚兵和姚軍呢?他們去哪里了啊?”
玉爺爺說“兩個龜兒子二流子,從來不認真上學,就想著混社會,這不,都走兩天了,跟一幫二流子混社會去了!不嫌氣不死老子!”
我說“玉爺爺別生氣,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也許他們出去闖蕩,掙到大錢了呢?他們在家,還吃你的喝你的,還惹你生氣,走了還清淨一點!是不是嘛!”
姚秀說“就是啊!爸你別生他們的氣了,氣出病了還要自己掏錢醫!”
玉爺爺本是豁達之人,馬上又笑了“三娃兒說得對,我不氣了!好好把姚秀帶大!”
玉爺爺家姚秀,和我家大姐同一個名字!我大姐大兩歲,先取名叫姚秀,玉爺爺家生了寶貝女兒,取名叫姚清秀。上戶口的時候,工作人員把中間的“清”字寫掉了,戶口本上和我大姐一樣叫姚秀了。玉爺爺也懶得去改了,改戶口也麻煩,本來就是罰款超生的,因為還是當過兵的,以前還是共產黨員,就因為超生三胎,處罰得挺嚴的,玉爺爺的黨籍都給開除了!姚清秀在上學之前都叫姚清秀,上學後,學籍就按姚秀來的,所以後來大家也就習慣了她也叫姚秀!算起來姑姑和佷女同一個名字,有時候她們在一起,有人喊“姚秀”,兩個人都一起回答!答完以後,她們就相視哈哈哈一笑!弄得別人雲里霧里的!
我看了吃玉米粒稀飯的姚秀,正在夾起一塊酸菜,往小嘴里放,吧唧吧唧著嘴,然後喝一口稀飯,吃得津津有味!
我說“姚秀,你怎麼吃得這麼香啊!感覺比臘肉香腸還要香!”
姚秀笑著說“必須香啊!沒有兩個哥哥搶菜吃,太香了啊!嘿嘿嘿!”
也是,以前他們兄妹三人,吃點酸菜都像餓死鬼投胎一樣,你爭我搶的。
“哎!”玉爺爺嘆氣一聲說“都怪我沒有能耐,沒能耐還生三胎,計劃生育罰款讓家里債台高築,一家人過得有上頓沒下頓的窮苦日子,還罰款的債都還了好多年!孩子他媽吃不了這個苦,和野男人跑兩年多了,我一個人拉扯他們三個,也不容易啊!”
我說“玉爺爺,那你沒有去找過貴春奶奶嗎?”
玉爺爺的老婆叫龐貴春,名字取得挺好的。長得白胖白胖的,她雙眼皮大眼楮,一看就是有福之相,看起來像貴婦人一樣!以前我們叫她貴春奶奶。
貴春奶奶年輕時名聲就不太好,嫁給玉爺爺以後,還經常傳出她和某某某的緋聞!甚至和前村長都有過緋聞!玉爺爺平時樂天派,也沒有在意這些,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
這種貴婦一樣的女人,吃苦耐勞肯定不行的啊!貴婦應該享福的嘛!也難怪人家要跟著野漢子跑了!
“哎!”玉爺爺嘆息一聲,又繼續說道“去找過啊,野漢子就在她娘家隔壁生產隊的,名字叫陳世賓,四十多歲,在外面打工掙了點錢,長得人模狗樣的,可能那貴春那個爛婆娘,看姓陳的有錢又長得帥,就拋夫棄子,跟人家跑了!我去陳世賓家里找過,听說陳世賓帶著她去青島打工了,好像出海大魚,具體我也不清楚!”
沒想到一大早提起他家的傷心事,我趕緊轉移話題。我說“玉爺爺,你知道什麼東西最容易著火引爆火藥呢?”
玉爺爺說“雷管啊!我們引爆都用雷管!”
我說“我的意思是,雷管以外,能輕易著火的東西!”
玉爺爺說“你的意思是燃點最低的東西嗎?白磷燃點低,四十度就會自己燃燒起來!”
當時我不知道燃點是什麼,聰明的我沉默了一下,就領悟到了,燃點是物資的著火點。四十度就能自燃,的確燃點很低!
我說“玉爺爺,我不知道什麼是白磷!”
玉爺爺說“白磷是一種白色或者半透明黃色的磷晶體,人的骨頭里就含有磷,人去世後,有時候在墳地里能看見燃燒的綠色火焰,就是人骨骼的磷發生了自燃!”
我不禁打了一個冷顫,沒想到磷這麼恐怖!
姚秀說“爸,你說這個磷也太嚇人了吧!還在墳地里燒出綠色的火焰,那不是見鬼了嗎?”
玉爺爺說“其實不是見鬼,老百姓不明白其中的原理,給了磷火一個‘鬼火’的名字!”
我說“如果一個人走到墳地,看見這種鬼火,多嚇人啊!玉爺爺,你看見過鬼火嗎?”
玉爺爺說“看見過鬼火啊!看見過不止一次呢!”
我問“那你看見鬼火害怕嗎?”
玉爺爺說“第一次看見有點害怕,後來不害怕了!關于白磷我還听說過一個故事。”
我問道“玉爺爺,什麼故事啊?”
玉爺爺說“在舊社會里,有一個窮秀才,出門去學習知識,三年後考科舉失敗,回到家里。當地有一個財主,貪戀他老婆美色,財主想方設法把窮秀才老婆給欺負了,他老婆想不開,自殺身亡了。秀才回家了解到情況以後,就想要報仇。他把白磷放財主家房子上,放了很多個點,那天溫度特別高,空氣悶熱,濕氣也特別大,在陽光照射下,白磷竟然把財主家房子給點著了。財主一家人給燒死在屋里!”
我一听,這個也太嚇人了吧!用一點白磷,竟然把財主一家人給燒死了!
我說“玉爺爺,這個故事是真實嗎?也太嚇人了吧!”
玉爺爺說“具體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我也是道听途說,听別人說的故事。但是白磷,在潮濕的空氣里,真的很容易自燃的!”
我說“那壞人豈不是能用白磷干很多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