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無奈的人生!
王勁松上好發條,鬧鐘不走,他打開後面一個小蓋子,原來里面沒有電池,這種鬧鐘是五號電池驅動的。他拿了一節新的五號電池,裝進鬧鐘後面,鬧鐘指針就滴答滴答的動了起來!他又調了一個定時鬧鐘,然後又把時間調到離鬧鐘兩分鐘。兩分鐘後,“叮咚叮咚”的鬧鐘聲音響起來了!然後他把時間調準確,把鬧鐘遞給我“小伙子,鬧鐘沒問題,時間也準,就是破舊一點!十塊錢超值啊!我又搭了一節五號電池給你,雜牌五號電池最少一塊錢吧!如果上南孚的還要兩塊五一節呢!你賺大了!”
我說“謝謝王老板,太感謝你了!”
我一邊說一邊遞給王勁松十塊錢。
王勁松收過錢說“小伙子挺會砍價的啊,將來肯定有出息!”
我尷尬笑著回答“口袋里錢不夠,沒辦法啊!”
告辭王勁松夫婦,又在街上轉悠了幾圈,已經十點多了。我趕緊走回家去。通常我們趕場都靠步行,以前和父親一起趕場的時候,才坐他的二八圈自行車。我上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就學會了騎自行車,不過是騎三角叉那里,上不了杠上。現在能上杠站著騎,坐著騎還不夠高。平時在村里可以騎,如果想騎自行車來趕場,就不允許,說我們太小了容易出事。所以我們趕場,長期都自己步行的。
我把鬧鐘藏外面,才回到家里。大姐午飯都要做好了。大姐說“三娃兒,一大早去趕場,買什麼啊?”
二姐說“他能買什麼啊?肯定是搞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啊!”
我說“我就去逛逛,啥也沒有買!”
二姐說“誰信啊,整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啥!”
我無奈的笑了笑,不和她們爭論了,爭著爭著,到時候追究起來,就要曝光了。
我說“我做作業去!”
大姐說“馬上吃飯了,還做什麼作業啊?當做不做(四川話四聲zhu),豆腐放醋!”
二姐說“爸媽在四叔家那邊地里干活,你去叫他們回家吃飯了!下午掰苞谷全家總動員!別想偷懶啊!”
掰苞谷就是掰玉米,我們老家把玉米通稱為苞谷。下午要上地里掰玉米,原計劃下午研究一下鬧鐘,爭取做出定時炸彈。現在看來只有先幫家里干農活了。農村孩子沒辦法,從小就要幫家里干活。從我記事起,家里農忙的時候,就開始幫忙干各種農活了。
我回答說“二姐你自己去喊一下爸媽,我走半天路,一直沒有停過,挺累的了!”
二姐說“人家說養兒防老,罰款都躲著把你生出來,你卻連吃飯都不願意去喊他們!”
我一听就頭大,趕緊說“我去喊,馬上就去喊!”
一听我服軟,願意去喊父母吃飯,二姐“格格”的笑了起來。
大姐說“瞧你們兩個那點出息,大懶使小懶!”
二姐說“我最多算二懶,大懶另有其人!哈哈哈!”
大姐說“想找收拾是吧!”
二姐吐了吐舌頭,趕緊跑開了。我也趕緊小跑著,去往四叔家那邊。四叔家離我家有三百米左右,順著小河邊過去有一塊十幾畝的大堰塘,四叔家在堰塘對面。父母就在四叔旁邊的苞谷地里掰玉米棒子。原來上午大姐二姐已經去幫半天忙了,十點半她們兩個才從地里一起回家做午飯。
我經過四叔家,四叔一家人已經在堂屋吃午飯了。我說“四叔、四嬸,你們這麼早就吃午飯了啊?”
四嬸說“是啊,三娃兒,去叫你爸媽吃飯啊?”
四叔說“三娃兒,來吃一點,昨晚打的野雞肉!”
姚燕彬說“三娃兒,來,還有一條野雞腿我沒有吃呢!”
姚燕彬的姐姐姚芳也說“三娃兒,來吃一點嘛!”
我趕緊跑過去,燕彬子用筷子夾給我一條野雞腿,我趕緊拿著,說“謝謝四叔,謝謝四嬸,謝謝芳姐,謝謝燕彬子!我去叫爸媽吃飯了!”
我拿著野雞腿一邊吃一邊走,來到父母干活的玉米地。
玉米地的岸邊,已經有五六口袋裝好的苞谷棒子。用裝化肥的那種口袋,一口袋能裝一百來斤。我喊道“爸、媽,回家吃飯了!”
父親從地中間,又扛了一口袋玉米出來。父親說“三娃兒,幫我把背簍背出來!”
我趕緊吃完手上的野雞腿,把手上的油在衣襟上蹭了蹭。看著母親佝僂著腰,背著半背簍苞谷棒子出來。
母親說“三娃兒,你試一下能不能背走你爸那半背簍苞谷!”
我走到父親的背簍邊,里面還有半背簍苞谷棒子,我蹲下身,把背簍的兩條背帶挎肩上,試背了一下,太沉了!半背簍苞谷棒子,最少有五六十斤重!我右膝單跪地面,雙手掌摁在地上,深呼吸一口氣,緊緊抿著嘴咬著牙,一使勁,膝蓋打直,躬著腰,把半背簍苞谷背了起來。我背著半背簍苞谷,走出了地里。
母親已經背著半背簍苞谷,走到前面去了。父親正在把裝在化肥口袋里的玉米,搬到雞公車上。雞公車就是一個獨輪,一個鋼管架子兩條腿,做的小推車。有點像諸葛孔明發明的木牛牛馬!只是比諸葛孔明的木牛牛馬簡單一點!父親往雞公車上橫著裝了三袋,已經裝不下了!用一條寬兩公分半長一米多的汽車輪胎做的橡皮筋,橡皮筋兩端都有一個鐵絲鉤子。一端鉤子鉤在第一條橫擔的角鋼左邊,橡皮筋中間掛在雞公車頭正中間,一個六毫米鋼筋焊成的半圓鉤子上。另外一頭鉤子,拉回來鉤在第一條橫擔右邊。這樣成三角形把三口袋苞谷緊緊綁在雞公車上。
父親說“三娃兒,你先背著回去!我要跑好幾趟,先掰了六口袋,加剛才一口袋七口袋,我先推三口袋回去,等一下再回來推兩次兩口袋的。”
我說“好的,我先背著走!”
我背著半背簍苞谷,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家里,堂屋中間已經放了三口袋苞谷了,原來在我回家之前,父親已經運過一次苞谷回家了。
我把半背簍苞谷放街沿上,撩開襯衫,我肩膀上勒下兩條深深的背帶印痕!
母親看著說“三娃兒,要努力讀書,今後考上好學校,走出這個辛苦的農村,背太陽過山,一輩子太苦了!”
農村真的是很辛苦啊!每天辛勤的勞動,天年好,莊稼產量高一點,交完公糧和農稅以後,還能多剩一點。如果天氣不好,天旱或者洪澇災害,都會影響莊稼收成。公糧和農稅是固定的,必須得交,剩下的,夠一年裹腹的,就非常慶幸了。不夠一年吃的,就一家人省著點吃。農民就這麼辛苦!也這麼無奈!即使不停的勞動,也要靠天吃飯啊!
從小在農村,自然很了解農民的苦楚。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以我目前的成績,努力學習,考大學應該沒問題的。其實我理想挺多的,有的時候,想當一名科學家,搞發明創造。有的時候,又想當一名軍人,為祖國奉獻自己的青春!每次看戰爭片,都非常的激動,想成為一名軍人。
我說“媽,放心吧!我學習還是很努力的!”其實我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努力學習過,就上課的時候,認真听老師講課,課後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我成績自己就這樣了。有時候我想不明白,姚秀她們為什麼成績搞不好,老降級。也想不明白,李建那麼聰明,總是考最後一名!其實上學挺簡單的啊!
父親推著雞公車回來了,把三口袋苞谷放院壩里。又接著回去推剩下的苞谷。大姐二姐已經把飯菜端桌子上了。我們要等著父親回來以後,才會一起吃飯。
這次父親竟然一次把四口袋一車推了回來!如果分兩次推要輕松很多。一雞公車最多三袋就飽和了,裝四袋,把加固的橡皮筋都繃得緊緊的!父親額頭布滿了汗珠,發黃的襯衫像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全部被汗水濕透了!
大姐馬上給父親拿來一條毛巾,父親接過毛巾擦了額頭和臉上的汗水,笑著說道“秀娃越來越能干了啊!”
大姐說“爸爸媽媽這麼辛苦,我們應該幫爸爸媽媽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嘛!”
媽媽說“我們家三個孩子都能干!”
二姐說“你們別在外面老說話了,快進來吃飯了!一會兒菜涼了!”
我們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圍在小桌子前,吃起大姐二姐盛好的飯菜。大姐炒了一個嫩南瓜絲,燒了一個雞蛋黃瓜湯,二姐拍了一個涼拌黃瓜,兩菜一湯!米飯做的濾米干飯。濾米干飯就是把米用水淘好後,放鍋里煮,水燒開幾分鐘,米粒膨脹一半以上,就把一鍋米和水倒進濾米篩,所有的水就過濾到一個盆里,過濾到盆里的就是米湯了,過濾剩下的米粒都在篩子里。然後再加上水在鍋里,鍋里放進去鋪上一層紗布的蒸格,把米粒全部倒蒸格上面,水燒開上氣後,蒸氣蒸十五分鐘左右,香噴噴的濾米飯就做好了!
我吃著飯,一邊吃一邊說“大姐做的飯真好吃!”
二姐說“那必須好吃啊,哪天你做一頓飯給我們吃啊!”
大姐說“這個可以有!”
我說“煮糊了別說我浪費米啊!嘿嘿嘿!”
我一邊吃飯一邊說話,還一邊笑,結果一顆米飯進了我的氣管里,我一陣咳嗽噴嚏,憋得特別難受。母親趕緊過來拍打著我的後背!說“嗆著了啊?慢點吃嘛!”
過了好幾分鐘才把那一粒米噴出來!
我說“剛才米嗆氣管里了,嗆死我了!”
大姐說“吃東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二姐說“是啊,這是老天給你的懲罰,哈哈哈!”
二姐嘴里含著飯,一笑起來,把她自己也給嗆著了。母親又趕緊過去給二姐拍背。一邊拍一邊說“我怎麼生出你們這兩個東西啊!吃飯一會這個嗆,一會兒那個嗆!”二姐也好不容易才緩過勁來。
大姐在一邊憋著笑,差一點笑出來。
我說“大姐,你也笑嘛,你也嗆一個才公平!”
母親說“滾犢子,好好吃你的飯!”
我低頭好好吃飯不敢說話了。
一家人吃完飯後,中午二姐洗碗。早晨大姐洗碗,晚上我洗碗。
父親說“我們現在吃完午飯了,麗娃洗完碗後,我們都休息一個小時,睡會兒午覺。一個小時後,大家都起來麻苞谷!我們下午五點後再去地里掰苞谷,現在外面太陽很大,地里容易中暑!還是老規矩,麻一百斤給你們一塊錢獎金!”
麻苞谷,就是把玉米棒子上面的玉米粒,用手掌把玉米粒搓下來。先用一把一字改錐,從玉米尖上,一改錐捅掉一路玉米粒,然後用手掌摁著玉米粒上,一排一排挨著摁下來,這就是麻苞谷。
我睡得迷迷糊糊,就被大姐叫醒了。
“三娃兒,懶豬,時間到了,快起床干活掙錢了!”大姐喊道。
我睜開迷離的雙眼,擦一下嘴角睡覺流出的哈喇子,極不情願的起床,洗了一把冷水臉。冷水一洗,瞬間就精神多了!
父親母親,還有大姐二姐,每個人坐的板凳前面,都有一個籮筐,他們已經開工了。我也趕緊找一個籮筐,把中午我背回來放街沿上那半背簍苞谷,搬到籮筐邊。我從二姐手上要來一字改錐,把這半背簍苞谷都捅了一條路子,方便麻苞谷。
一家人在一起,說說笑笑,時間過得很快。半背簍苞谷,我大概兩小時就麻完了,又麻了小半背簍,就到五點鐘了。我估計了一下我的勞動成果,大概有七八十斤玉米粒吧!七八毛錢的零花錢又到手了。五點到八點,我們要去地里掰苞米,吃完晚飯後,一家人還要麻苞谷到晚上十一點。
我們姐弟三人,每個人都背著一個小背簍,跟著推雞公車的父親,母親在我們後面,一家人浩浩蕩蕩就又去往四叔家旁邊那塊玉米地。
經過四叔家門口,四叔一家人正在家里麻苞谷。
“大哥,大嫂,這麼大太陽就出門干活了啊?”四嬸在她堂屋里一邊麻苞谷一邊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