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後的第二天太陽出來了，毛茸茸的，暖烘烘的。起了風，風是涼的。安言站在自家的小院子里遠遠地望了一會兒再度回到屋里去。
“你出去了？什麼時候起床的？”
甦子零剛起床，站在二樓的走廊里看到安言剛從外面回來。
“出去了一會兒，九點鐘起床的。”
現在已經十點半鐘了，甦子零從樓上下來。“今天外面天氣肯定很好，中午吃什麼？小甦起來了嗎？”
“不知道，你可以去叫她。”
甦子零站在干淨明亮的客廳里伸了伸懶腰。“我可不去，她節假日里可是祖宗。”
“你也一樣。”
唔……甦子零沒有作答。他走進廚房喝了一大杯水再次問道“中午吃什麼？”
“你想吃什麼？我一會兒去稍微買點兒菜。”
“不知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難得休息一天，不去看看你哥？”
安言的生日結束之後，甦子零確實沒再去找過他哥了。甦子零想了想說“算了，有舞影姐在，餓不死他的。再說，每次見到我哥，他總要說我。”
“好吧，那咱們現在出去？”
“好，你說，舞影姐什麼時候成為我的嫂子？”甦子零邊說邊走到門口穿鞋。
“下次見你哥，你問問他。”
“我才不，他肯定要打我。我哥連他怎麼認識舞影姐的都沒告訴過我，他好像不太願意跟我提起他的過去，安言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寅一直都很神秘。我之前也只是听師兄簡單提起過。沒認識他之前，我對他跟普通人的印象差不多。”
“這樣啊。”甦子零跟著安言出門。
買菜的超市離他們住的地方不遠但也不近，走路過去大概要十五分鐘。應該是天冷又快中午的緣故，小區里看不到幾個人。
“怎麼起風了？你冷不冷。”甦子零說著把衣服拉鏈拉上。
“冷。”安言回復他。不同于甦子零，他一開始就裹得很厚實。
“雪很快就要化了吧。”甦子零又說。
“是啊，但還會有的。”
“肯定沒有這場下得大。”
“也許吧。”安言和甦子零走在道路中間，那里的雪被鏟掉了。
他們走出小區後，瞬間熱鬧得多了。休息日大街上來來往往的都是人，超市里也都是人。
“你想吃點什麼？”安言又問甦子零。
“你看著隨意買吧，我不挑。”
“行。”安言往蔬菜和瓜果區走去，甦子零跟在他身後。他很少有機會跟安言一起逛超市。他看著安言左挑右撿，拿起又放下，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
“我笑你買菜怎麼跟我媽一樣。”
安言看了他一眼，甦子零閉嘴了。安言轉過一圈後簡單挑了些肉、土豆、蔥和隻果然後又拿了些成盒裝的草莓。最後，他往零食區走去。
“怎麼，要買零食嗎？我好久沒吃零食了。”
“是給小甦買的。”
“哦。”甦子零悻悻閉了嘴。
甦子零跟著安言轉過一排又一排的貨架，斟酌再三後開口。“小孩子吃那麼多零食不好……倒也不用放回去，給我也吃點嘛。”
安言好氣地笑了笑。排隊結過賬後，兩人提著兩大袋子往家走。到家的時候已經將近十二點鐘了，小甦听到鈴聲，瞬間撲了過來。
“原來你們去超市了啊，怎麼不叫我？”
“是哪個小豬睡到十一點了還不起床？”
“爸爸，我沒有不起床，我只是賴床。”
“是嗎？”安言說。
“好嘛，我錯了。”
“對了，小甦，你子零哥覬覦你的零食。”
“嗯？子零哥？”
“沒有沒有，都是你的。”
見小甦糾纏上了甦子零，安言愉快地往廚房去。他給電器插上電，又打開火，嗡嗡的噪音響起來了。飯香味剛剛彌漫至客廳的時候，甦子零和小甦各佔據了長沙發的一側，氣喘吁吁，他倆的追逐戰剛剛結束。
“哥，中午吃什麼？”
“你安言爸爸剛買了土豆和肉，你說中午吃什麼？”
“好吧。”小甦嘆口氣又說“我想吃酸辣米線。”
“你都從哪兒學的？天天想著吃垃圾食品？”
小甦幽怨地看著甦子零。甦子零也學著她的樣子嘆了口氣說，“好吧，晚上帶你去吃。”
“耶！這是你說的。”
“好好，我說的。”甦子零揉了下小甦的頭發，小甦嘿嘿笑起來。
中午吃飯的時候，安言果然端出了一盤土豆炒肉。甦子零和小甦對視了一眼，果斷出擊。拜托，早上沒吃飯快要餓死了好嘛。
“小甦，你下午想去看什麼電影？”飯吃到一半，安言問。
“看時間，電影院里放什麼我就看什麼。”
這回答安言倒是沒想到，他以為會是今天剛上的一部動畫片。
“那什麼時候去？吃完飯？”
“好的，爸爸。”小甦乖巧地說。
吃完飯，看完了電影，隨便在商場里一晃再吃個晚飯，就到了下午六點鐘左右。揮別了安言和小甦，甦子零獨自一人往西水國際走去。‘黑白’酒吧要開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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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商場里走進酒吧倒不覺得嘈雜了，柔和的音樂在頭頂緩慢播放著。
“白明。”甦子零喊。
“甦子零？”白明有些意外，連忙放下手中的杯子問，“你怎麼來了？要喝點什麼？”
“什麼也不喝，就是難得休息來坐坐。徐行呢？”
“別提了，他還在加班。”
“休息日也加班？”
“嗯，在浲N了 畝 鰲！ br />
白明說的估計是指戰斗懸窗，甦子零轉移了話題。“我看店里招人了是嗎？”
“嗯，小五走了，店里忙不過來。”
五四走的當天，甦子零就听安言提過這件事。他看向白明，白明的臉上沒有什麼過多的表情。但就是因為這平靜的表情，讓甦子零心里有點不舒服。“他走之前說什麼了嗎？”
“他說，他會回來的。”
“那就好，我相信小五會回來的。”
“嗯，你來酒吧找我，真的不喝一杯嗎？”
“好吧，那就來一杯吧。隨便哪個都行。”
白明點點頭開始利落地調制，甦子零看著他的動作真心覺得有幾分賞心悅目。“給，這杯給你，徐行為安言調制過的細雨夜。”
甦子零接過來嘗了一口，皺起眉。一股寡淡的酸澀味。
“不好喝是吧，偏偏有人情有獨鐘。”
“你是說安言？”
“是說他，不過小五也很喜歡。人和時間這兩樣東西最復雜。甦子零，我現在看你感覺你遠比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更復雜。”
“我嗎？變復雜了？”
“嗯。”
甦子零笑了笑。“沒有人不會改變吧，也就安言會痴心妄想。白明，你知道我為什麼要來你這酒吧坐坐嗎？因為我這個人一開心就會得意忘形，就會什麼都不想。我現在就是怕我自己會太開心了。”
“你這可跟小姑娘似的，想的有點多。”
“沒辦法，白明。你說究竟哪個世界是真實的？我太不踏實了。”
“為什麼會這麼想？”白明有些不解。
“或許是這幾天的日子，讓我有種回到過去的錯覺。”
“你呀只是因為安言稍微放過了自己，所以才會產生這樣的想法，以後的日子好著呢。零一、三二、六九還有罪魁禍首宋育，他們到最後一定會被我們打敗的，你這樣想想是不是就覺得心里踏實多了？”
“是好多了。”甦子零勉強笑了笑。他知道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個人必須得解決。那個人，是插在安言心口上的一把刀。
看著甦子零抿了下嘴後，表情依舊有些嚴肅，白明也不好再說什麼。他低頭忙著手中的活，過了一陣子後他看著在一旁兀自出神的甦子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這兒坐一會兒吧，我去招呼客人。”
白明說著離開了吧台，可當幾分鐘後，他轉一圈回來的時候，甦子零已經不見了。
白明左看右看打算將那杯雞尾酒端起來倒掉。他看著這杯近乎透明的液體，覺得自己有時候也分不清哪個世界是真實的，哪個世界是虛假的。可話又說回來，即便是在同一個世界里，難道就沒有真假之分了嗎？不是的。
甦子零乘坐懸窗飛行于高空之上，剛剛他收到了安言的來信，說寅要找他們。
懸窗降落後，他匆匆走進家門。客廳里，安言正在等他。“走吧。”
“好。”甦子零應聲道。片刻後，他們從暗道里穿梭過去。
再一次和安言一起被獨特的昏暗籠罩，甦子零沉默著感到有些不適。
“你們來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只要通知他們來，寅就坐在客廳里等他們。“走吧，跟我去書房，有點事要告訴你們。”
寅說完後一路都保持著沉默，到了書房也不說話只是端出了一座模型。模型搭建出來的樓層足足有七層，甦子零看到有些吃驚。但他再仔細一看，發現這座模型有許多個大大小小的窟窿和斷層，並不完整。
“這個模型是依建七七留下來的地圖搭建的。”
“怎麼會？”甦子零忍不住脫口而出，七七怎麼可能會留下殘破的地圖。
“是真的，我也很意外。但七七給的地圖並不完整。”
甦子零听完立刻朝安言望去，安言似乎也有些意外。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淡定的接受了。“寅，這個東西可以讓我拿回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
“謝謝。”
好不容易有了突破，這下又要止步不前。一時之間，寅的書房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安言在粗略地看過那座模型之後說“寅，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有什麼事，你只管說。”
“五四離開新都有三四天了，我想請你幫我看看他去了哪里？”
“你認為地圖的另一部分在五四身上？”
“我不知道。我找他確實是因為我想知道他在哪里，可是另一方面，我又覺得，既然五四是七七做這一切的緣由，那麼答案也必須得在他身上找出來。”
“我明白了，我也很擔心他。等找到他，我們直接去問五四。”
“好，得盡快。”
“放心吧，我會盡快派人找到他。那今天就先這樣吧，我其實是抽空專門回來研究這個的，可是結果……”事實就在眼前，寅不由聳了聳肩膀。
“哥，你最近很忙嗎？我看河他們都不在。”甦子零問。
“宋氏那邊剛有了新情況，確實有點忙。不過不要緊，等我搞明白了，一定會告訴你們的。”
“什麼新情況？”
“宋楠似乎不見了。”甦子零直接問了，寅也就直接答了。
“不見了？”
“是啊，宋氏看起來好像一切都在正常運轉，但我知道宋楠已經消失了不少時日。我擔心他沒有跟宋育真正決裂，可現在還沒有確切的消息能知道他去了哪里。”
寅說完後，又留下了一室的沉默。這背後的深意，不言而喻。
下過雪之後，天是最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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