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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雲啟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他不記得他是怎麼回來的,只記得在回過神的時候就已經站在家門口了。他拍拍自己的臉提起一口氣,打開門。
“哥?”趙雲雙在家,她遲疑地喊了他一聲。
“哦,你這麼快就回來了。”趙雲啟沒精神,實在沒注意到趙雲雙也不太對勁兒。
“是啊,餓了吧?我去把飯端出來。”
趙雲啟點了點頭,失神地坐在餐桌旁。他看著他妹妹把一碟碟飯菜端上桌,然後在最後端出一碗藥的時候,他猛然起身,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把藥掀翻在地。
砰地一聲,碗的碎片飛出去老遠,湯灑了一地。
趙雲雙捂住被她哥哥不小心打到的手指,透亮的眼眸中盡是詫異和惶恐。
在這雙眼楮的注視下,趙雲啟尷尬又懊惱。他清清嗓子說︰“雲雙,夏天到了,這藥該換一下配方了,我來收拾,你先吃飯吧。”
說完,趙雲啟起身往衛生間走去。趙雲雙听話地坐下來,她看著地上那黑乎乎的一團然後轉身捏起筷子低頭扒飯。
“雲雙,你背上怎麼灰撲撲的?”趙雲啟收拾完過來,看到了雲雙蹭到灰塵的衣服。
“哦∼可能是我不小心蹭到了哪里。”趙雲雙面不改色地說。她被那兩個陌生男人恐嚇,受到了驚嚇,小餅干也不能送人了,于是她便著急忙慌地回來。她在家緩了好一會兒剛想收拾一下自己又想起來該到做晚飯的時候了。
“嗯。”趙雲啟在她對面坐下,“先別喝藥了,我去看看配方。”
“好。”趙雲雙心生疑竇,她哥哥今天可太奇怪了。
“快點吃飯吧。”趙雲啟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在她碗里。
晚飯過後,趙雲啟一反常態地沒有去書房反而直接去了臥室,趙雲雙想趕緊換掉衣服也就沒有多想。趙雲啟思考的時候喜歡躺在床上,相對于書房,這更能讓他的大腦放空。
他閉上雙眼專注地思考,他將自己至今的人生捋了一遍。他想自己小小年紀名聲大噪,想趙雲雙覺醒時能力的紊亂,想宋宏天及時的資助,他想遍了所有,想通了一切。
第二天下午,老時間老地方,趙雲啟推開門,寅依舊早已等候多時。
他看著胸有成竹的寅,開門見山地說道︰“我不會幫你對付宋宏天,不過你的第二個目的我可以幫你達到。”
“好。”寅爽快地答應。
話說明白了,趙雲啟便拉開門原路返回。寅看著趙雲啟離開,把水杯慢慢放下,這一切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他本來就沒指望趙雲啟能親自對付宋宏天。
門關上了,寅起身趕回新都。
林暖回到玖都後,沒有回家,沒有和林氏或者陸氏的任何人取得聯系。她居住在一個小小的隱蔽的客棧里,等待時機。
趙雲雙很少出門,但總會出門。只要她一出門,英雄救美的戲碼就可以上演。結果一如她所料,不過,還得再來一場精心策劃的偶遇,那樣就更完美了。
收到寅那邊的進展,林暖和衣睡下,但在這個漆黑的夜里,她卻怎麼也睡不著。她翻來覆去地折騰了一會兒,干脆起身下床,她在如死一般的寂靜中坐了一會兒,最後拉開了客棧的屋門。
她一路來到了墓園,她父母的墓並排挨在一起。這是她第二次來這里。夜深了,冷風一陣陣吹過,墓園里冷得詭異,但林暖卻好似不受影響,她盤起腿坐到了父母墓前冰涼的地免上,她一直睜眼睜到了天亮。
新的一天太陽徐徐升起,寅回到了新都。走到名為印象東城岸的別墅以後,他熟練地在一所門前按下指紋,拉開了現在安言和甦子零所住的地方的大門。
他進到客廳張望了一番過後,向坐在角落里的人問︰“子零呢?”
“帶著小甦出去玩兒了。”
“哦∼”寅點點頭,沒有離開的打算。
從玄關一路走進來,就是客廳,安言在這個客廳的窗戶旁開闢了一個小角落,那里剛好正對著通往二樓的樓梯。牆角里擺了一張木質的書架和一張一米多長的沙發,沙發上鋪了深藍色的布,布剛垂到地板上方兩厘米處。
除了這些,沙發上還有兩個帶有花紋的抱枕,一個是針線織出來的圓圈,另一個就是簡單的花的圖案,寅看不出來那是什麼花。
安言把書合上,隨手放在面前的矮桌上。不到半米的矮桌上鋪有干淨整潔的桌布和放有一杯漸涼的白開水。安言盯著那本書,不由笑了笑,這是在青島他還沒有看完的那一本,甦子零把它帶了來。
“在笑什麼?”
“沒什麼。”安言把屁股往里挪了挪。書最外圍的腰封連同封皮一起夾在了他正看到的那一頁書里,這讓安言感到很愉悅。
寅坐過去,他沒想到安言會給他留出一個位置。他以為,在安言眼里,他們沒有那麼熟稔。寅坐下後,放松地把背後靠在沙發上,從他的耳畔邊可以听到,不遠處透過窗戶吹進來的微風,他突然就不知道該從何開口了。
“是要跟我聊甦子零的事嗎?”安言說。
“差不多。”既然安言率先開口了,寅也就坐正了身子。“你先回來這件事,我大概也能理解,可是現在子零既然追過來了,你……”
“我有自己的打算。”
“這個我當然是知道的,可是……還是不行嗎?”
安言沒有吭聲,寅繼續說︰“子零他現在雖說有成長,但面對這個世界時還是更像個小孩子。他如果不真的直面血腥,恐怕還意識不到許多事情,所以……”
“我會護他周全。”
寅有些詫異安言的回答,他的本意是想讓甦子零盡快承擔他的責任。因為寅知道有些事不盡早去做,等著被命運鞭撻的話就太晚了。寅沉思了一下說,“我以為‘守護者’的存在是要實現他的意義。”
“他不一樣。”
簡短的四個字,噎得寅啞口無言。“我可以理解為他作為‘守護者’還沒有得到你的信任嗎?”
寅挑了一下眉,心情有點復雜。他既替甦子零感到高興,又替他感到難過,甚至有那麼點憤憤不平。
“寅,你不是我也不是他。”安言從容不迫地回答。
也是,寅磨了磨牙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向二樓走去。
“寅,”安言喊他,“下次再從這里經過,記得把鞋脫下來,地板要被弄髒了。”
“對了,你搬過來這邊也有兩三天了,記得出去透透氣,要是發霉了我可是要從我家里丟出去的。”寅氣極,他笑著轉身說完又再度離開。
安言笑盈盈地把書重新攤開,意外地,兩人的心情竟都不錯。
“我哥回來了?從這里回去的?”寅走後沒多久,甦子零便牽著小甦回來了,三人的指紋都錄到了門口的電子鎖里。
“嗯,你看到他了?”
“對啊,就剛在外面,我和小甦去超市所以提前下了懸窗。”
“這樣,買了什麼?”
“買了些菜、水果,還有酸奶。以後我哥進來,不準再讓他穿鞋。”
“啊,我已經跟他說過了。”甦子零大義滅親的表情逗樂了安言,他一個沒忍住說。
甦子零想象了一下寅的表情,也憋不住笑起來。夏天的陽光打在室內的地板磚上,留下淺淺的影子。甦子零看著兀自歪著頭笑的安言,心里一片清明。
他多麼希望夏日的午後可以永遠這麼安靜。
自從經歷了前兩天的事,趙雲雙最近都不敢再出門。換做以前,她不敢出門的時候就會撒撒嬌讓她哥哥陪她,但最近每每想起這個念頭,她總是望而卻步。
被趙雲啟打翻的那一碗藥已經收拾的干干淨淨,客廳的地板上再也看不出痕跡,可這不代表它就此消失掉。趙雲雙總是在心里想起那碗藥的慘狀,黑乎乎的、粘稠的汁液從她的心髒流淌向她的血管。
而且自那天以後,她都再沒有服過藥,不知道是出于心理還是天氣的什麼原因,她總是懨懨地,于是也就一直窩在家里。趙雲雙原本以為她這無解的情緒會再持續個幾天,但7月剛過第二天,宋欣就敲開了她家的門。
“雲啟大哥說你不舒服,特意讓我來陪你聊天解悶。”打開門後,宋欣一上來就是這句話。
什麼嘛,趙雲雙有點開心又有點別扭。她看著少女明艷的臉,伸出手來擁抱她。女生的話題聊來聊去總歸是那麼多,她們兜兜轉轉後聊到了一個男人身上。
“你還記得我跟你提過一個叫張東的人嗎?”宋欣有點期待又有些許的不自然。
“記得呀,你最近提到他很多次,怎麼啦?”
“就……嗯……”宋欣羞于開口。
“他跟你表白了?”趙雲雙驚訝地問。
“哎呀,沒有∼不是!我們不是那種關系。”宋欣慌忙否認但又說,“不過,我確實覺得他好像對我有點意思。”
張東這個人,趙雲雙很早就听宋欣提過,宋欣說,她們老是在宋府的院子里偶遇,張東也不像傳聞中的那麼木訥,與她聊起天來,頗為投緣。于是,趙雲雙便打趣她。
“怎麼?不喜歡我哥了?”
“怎麼可能!”宋欣立刻辯駁道。
等宋欣反應過來趙雲雙在調笑她時,她歪著身子一個撲過去,兩人鬧作一團。
“好了,我找你有正事兒,最近我想試著給我父親再換種茶喝,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鬧夠了,宋欣喘著氣直起身板兒。
宋宏天平日里喝的茶水都是由宋欣一手包辦的,這事兒很多人都不知道,但也算不上什麼秘密。听到這個,趙雲雙習慣性地搖了搖頭。宋欣問她的事一般都是隨口問問,她幫不上什麼忙,也確實不懂這個。
果然,宋欣快速地把話接過來,“那好吧,我自己再看看。”
一個擁有著簡單生活方式和固定習慣的人很容易被別有居心的人利用,這個世界上從來不缺別有居心的人。
回到新都,回到這個世界之後,甦子零發現安言比以前更宅了些。從再次見到他以來,他幾乎沒再出過門,甚至連水迷宮他都不再去了。
甦子零兩手拎著沉甸甸的菜,深深地嘆了口氣。他見到寅後,寅沒有對他多說些什麼,見到安言後,安言就更不可能對他和盤托出。
宋宏天堂而皇之謀害林暖父母的事,還有革命軍攻佔北關的事,都是他自己從外面的一些零星碎語中拼湊出來的。他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而安言又偏偏一幅什麼都不打算說的樣子,真是太討厭了。
“果然是你。”
甦子零嚇了一跳,轉頭看向身邊的人。
“我看了你好一會兒了,又見面了。”
“你是?”
甦子零並不認識他,可他笑著跟他打招呼,像看老熟人一樣,看起來並無半點弄錯的可能。
“我是徐行,你可能不認得我,但我認得安言。他跟我提過你,那天,你坐懸窗從玖都來新都的那天,我剛好在,沒想到又見面了。”
雖然徐行盡可能說得委婉,但甦子零還是羞愧的無地自容,他僵硬地笑了笑,在心里埋怨起了安言。
“呃……你別介意,其實是我唐突了。”看到甦子零的表情徐行連忙解釋道︰“其實我跟安言是在上海認識的,他給我看過你的照片。”
听到熟悉的地名,甦子零心頭一跳。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連帶著眼前徐行的話都可信了幾分。“我就在這附近住,你要不要來家里坐坐?”
“不用了,我就是路過。對了,我可以給你寫信一起出來玩嗎?”
“可以啊。”
“行,那就這麼說定了。”徐行沖他笑了笑轉身走了,甦子零疑惑地看著他,決定加快腳步回家問個究竟。
他換好鞋,把菜放在廚房,倒了一杯白開水在客廳里轉了一圈,然後裝作不經意地問︰“我剛才出門遇見徐行了。”
安言抬頭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他說,你和他是在上海認識的。”
甦子零的話里充滿了好奇與探究,安言好心地接過話來。“嗯,我們都是‘時間的叛逆者’所以有過接觸,那家伙認得你,大概是前些天他搶了我手機的緣故。”
“你帶了手機?”甦子零很驚訝。因為這次過來他也帶了手機,但卻發現這里不能夠上網。他想,安言不可能不知道這個。
“啊,手機里有些東西。”
那個所謂的東西是照片吧?原來安言害羞起來是這個樣子的嗎?甦子零心情大好,然後他說,“徐行說想叫我出去玩兒。”
“你想去邊便去吧,但不要跟他廢話那麼多。”
“為什麼?”安言既然叫了那家伙就證明安言不討厭他,那又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徐行是一個厚臉皮又狡猾的人。”
甦子零撲哧一聲笑出來,能被安言這樣義正辭嚴形容的人一定是很有趣的人。
“對了,小甦呢?”兩人在客廳里說了半天話也不見小甦的身影。
“舞影說要帶她出去逛街買衣服,所以就不回來吃飯了。”
“啊,早知道我也去了。”甦子零說著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