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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暖是個女孩兒,是林氏家族傳到這代唯一的直系後代,也是唯一的繼承人。她大概在她兩歲半時就覺醒了能力。
能力覺醒一般發生在一個孩子三歲到六歲之間,覺醒的時間越早,證明他的天賦越高,能力越有可能被開發到極致。
林暖隱隱約約地升起一股自豪感,不僅是因為她覺醒得比常人要早,更是因為比她大一歲的玩伴,陸氏的陸離也是在他三歲的時候才覺醒的。
能力覺醒之後,林暖就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像獲得新玩具般好奇地探索起這其中的奧秘。按常規來講,三歲才是上學的年紀。但林暖從能力覺醒的第二天起就興奮地拉著她的父母,強烈的要求給她找私人老師。
她如此急切,不僅僅是因為她對未知的好奇,更是因為陸離也在還不到上學的年紀就早早地開始學習訓練了。那時的她還不懂,身為陸氏接班人的小孩子陸離是不情願的,他是被迫的,是被他的父母提著棍棒趕鴨子上架的。
她只是覺得,他很厲害,那自己必須得更厲害。
小時候的林暖調皮搗蛋,有很強的好勝心還異常固執,一點也不像一個溫婉的女孩子,沒有一點大家風範的樣子。
所以,對于林暖日漸成為左鄰右舍中的孩子王時,大人們竟也都覺得這是正常的。當然,陸離一直是讓著她的。
林暖的小日子過得舒坦無比,即使一不小心闖了禍也有陸離在後面背鍋。直至有一天,她騎在一個被她壓倒在地的小男孩的背上。
她邊抽他的屁股邊問他,“服不服氣?我就問你服不服氣?”
“哼,我就是不服。別以為你一個小姑娘家就是最厲害的了,‘神之子’才是最厲害的!”
她放下揚起的手,心存疑慮地問︰“真的?”
“騙你是小狗。”
好吧,林暖站了起來走到一旁。‘神之子’的名號她以前也听說過,但她從沒用心留意過。
“‘神之子’是誰?現在在哪里?我倆一比試不就知道誰最厲害了?”
“你一個小屁孩還想跟‘神之子’比試?”那個小男孩嘲笑她,一拍屁股一溜煙地跑了。
林暖撇了撇嘴往家里走。她記得她當時打听了很久就是找不到‘神之子’一丁點兒消息。時間長了,她倒是只記得了有朝一日,她一定要看看‘神之子’和她誰最厲害。就這樣,小小的林暖的心里藏了一個小秘密。
直到後來有一天她突然听說,新一任‘神之子’現世。那時已經是在她三歲半的一個深秋的下午。
“媽媽,我能問你個問題嗎?”林暖可太興奮了。
“當然可以了,阿暖有什麼事嗎?”林母蹲下身去和她保持平行。
“就是那個叫安言的小男孩啊,他真的是‘神之子’嗎?‘神之子’真的是最厲害的嗎?媽媽,我可以去找他玩兒嗎?我要看看是他厲害還是我厲害!”
听到這話,林母的臉上浮現出當時林暖還看不懂的表情。她伸手輕輕撫了撫林暖的頭發。“這個媽媽也不知道誰最厲害,可是阿暖,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要去嗎?媽媽不希望你和他做朋友。”
“為什麼?你不喜歡他嗎?”林暖的小臉一皺。
林母捏了捏她的滑嫩臉頰說道︰“乖∼去找陸離玩吧∼”
“哦。”林暖很好奇。不過,她想等安言明年來上學的時候就可以和他玩了。
但是林暖沒想到,她和安言的第一次見面已經是很多年以後的事了。那時她已經足夠大了,變成了一個懂事的孩子。唯一不變的可能就是對安言的執著。
安言沒正常入學是她沒能想到的。因為安言的家里發生了變故,那場變故之後,安言也失蹤了。她至今還能很清楚的記得那天。
那天,她正在和陸離一起玩耍。但騷動隔著高牆還是一直傳進來,她甚至還能偶爾听到激烈的喊叫聲。林暖本來就玩厭了游戲,她一听到動靜就立刻跑出了陸氏大門,跑到了大街上。
“‘神之子’家出事了!”
林暖的心一陣悸動,她擔憂的同時對那個‘神之子’的稱呼感到莫名的不適。‘神之子’不就是安言嗎?為什麼不叫他的名字?安言就只是安言不是嗎?
她順著人潮跑去,沒顧得上在她身後追她的陸離。她早已探听過安言的家在東區,是玖都四個分區中文化氛圍最濃郁的地區。可是她從來都沒有去過。
她停下腳步,有點氣喘吁吁。她跑到大街上,人山人海的她不知道該往哪里走。
這時,陸離終于從後面追上了她。她轉過身有點忐忑地對他說︰“陸離,我想去看看。拜托你。”
“我知道,你在這兒等我。”他說完又轉身跑遠了。
林暖很著急,著急于自己只是一個小孩子,什麼都做不了。那時候的林暖一心著急,卻忘了陸離也只不過是大她一歲多的另一個小孩子。
等她和陸離趕到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可安言家周圍還是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林暖小小的身體奮力地擠攘在那些大人之間,等到她好不容易擠到前排終于看清眼前情景的時候。她驚呆了!
被大火焚燒過的房子已經坍塌,黑 地倒在那里。空氣中到處彌漫著灰塵、顆粒還有燒焦的腥氣。林暖倒吸入一口熱氣,被火燃燒後灼熱的空氣進入她的肺部直讓她作嘔。
眼前是如此一幅頹敗的景象,林暖卻在斷壁殘垣中想象出了這座房子原本美麗的樣子。
安言呢?林暖又猛地一驚,不自覺地回過頭用企求的目光望著站在她身邊的陸離。她咽咽吐沫想張開口說些什麼,可又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她默默轉過身去悲傷地看著這一切。她死死地盯著,倔強的要把這一切牢牢記住。
一些人唏噓地散開,又有一些人好奇地圍上來。陸離拉著林暖的手走出來,慢慢把她拉離了那里。林暖沒有反抗,她無意識地跟著陸離的步伐走。不知道走到了哪里,陸離松開了她的手。
陸離把手放在林暖頭上,林暖怔怔地望著他。陸離語氣溫柔,“阿暖,我們回家吧。”
“好。”
在這之後,林暖再也沒有听到任何關于安言的消息。雖然,市井之中依然會有人在議論,但都是一些關于這件事的無稽之談,沒有半分值得听的價值。好幾次,她都忍不住想問問她的父親,可是卻又不知該怎麼問。只得讓這件事慢慢壓在她的心底。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受,林暖捫心自問,她與安言明明並不相識,但為何會如此關注他。她常常想,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安言去了哪里?為什麼會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對吧?
或許只是自己有些奇怪了,她安慰自己。但是感情怎麼好輕易控制?即使對方是一個陌生的孩子。
隨後好幾個月過去了,沒有人再提及這件事,這件事似乎從來也沒有發生過。林暖不懂,‘神之子’安言可是失蹤了啊,為什麼沒有人會在意?
不會這麼簡單的。林暖敏銳的直覺這麼告訴她。可似乎真的太長時間過去了,什麼都沒有留下。除了林暖,林暖一直在等待。
林暖還小,不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是她這輩子的無能為力,即使她再想去靠近。
這件事過後,林暖一心想要變得更強大。就這樣,十年的時光一去不復返。
一直到林暖將近十四歲那年,林暖才突然又一次听到了安言的名字。
在這長達十年的漫長的時光里,林暖沒有一次向任何人提起過安言的名字,似乎安言的存在已經被林暖遺忘了。但只有林暖知道,寫著安言名字的盒子,一旦被打開就會噴發出明亮的光,像是沉寂的火山岩,滾燙人心。
安言的名字再一次光彩奪目的出現,就像拂去了灰塵的耀眼的珍珠。
林暖懶得深究她對安言的執念是因為命運還是因為別的什麼。但他們相遇的結果讓她一生都甘之如飴。
林暖听聞安言出現在學校里,第一反應是不可置信,隨後便是困惑。以安言的能力還需要上學嗎?
這個世界里覺醒了能力的小孩兒,在三到九歲的時候要進入專門的能力學校里學習,了解這個世界的政治經濟文化和歷史,當然最主要的是學習能力的基本知識,比如能力屬性的分類、構成、生克以及如何去訓練自己的能力。
九歲到十二歲則要進入中學,進行自己能力的專業學習。完成中學的學業之後,能力者們就不再以學校為單位,他們只需在十五歲之前完成國家的任務和考核,就可進入機關政府單位工作,而能力最強的那部分人會被統一挑選進入國家安全局。
所以,安言無論年紀還是能力都不需要再進入中學學習了。林暖百思不得其解後把焦點放在另外一件事情上。那就是她已經不再上學了,所以她要如何自然地接近安言呢?林暖想做的事,沒有什麼能阻擋。
某天黃昏,放學前。林暖偷偷溜出家門,站在曾經的學校門口。她來回踱步,時不時向里張望。
終于大門打開了,學生成群結隊地說笑著涌出來。她偶爾被過路人不小心地撞到,卻沒心思去听耳旁的道歉。
老實說,她並未與安言謀過面,所以她大膽地跑來要想不空手而回,就得更加小心地去觀察那些可能的男生。
時間稍縱即逝,人群漸漸四散,學校門口變得稀稀落落。
這時,一個穿著寬松黑白條紋衫淺色牛仔褲的男生走過來,他背著大大的黑色書包悄悄扁起了褲腿兒。那是一個非常干淨的人。他緩緩走出來微微抬頭望了望粉紅的落日然後又垂下眼簾。他還是一個小男孩卻已有了成熟的模樣。
就是那個抬頭,一下子讓林暖感受到了什麼是怦然心動。
一定就是他了。安言。
“阿暖?”
林暖被打斷了回憶,她抬頭看,是陸離。陸離正站在她家門口等她。原來已經走到家了,她走過去,走到陸離的身邊沒有說話。
“他走了嗎?”
“嗯。”
“那就好,我只是不放心來看看,那我就先回去了。”說完,陸離轉身要走。
“陸離。”
“嗯?”
你在這里等多久了?林暖張了張嘴卻沒問出來,她話鋒一轉,“這麼晚了,你回家注意安全。”
“放心,沒事。”陸離沖她笑了笑。
天色已微微亮,直到陸離的背影消失,林暖才打開家門。她這個時候實在不知道要對陸離說些什麼,或者正是因為陸離是她的未婚夫。
“阿暖。”關上門後,響起的聲音頓時讓林暖局促難安。
“父親。”林暖咬了咬嘴唇。
“阿暖,你好久沒叫我爸爸了吧。長大後懂事了,就不再叫我爸爸了。”
林暖倔強地站在那里,沉默不語。
“是時候了,明天我會去陸氏定下你和陸離的婚期。”
“父親!”林暖不滿地尖叫,但最終在林耀躍沉重的目光下默許了。她知道她必須要承擔起別人不可能幫她擔起的責任。
“我知道了。”林暖緩緩開口,“那沒別的事,我先回去了。”
沒有什麼可以奢求的了,有些事有些人不是你再舍不得就能夠等到的,人再有私心,也該繼續往前走了。再見了,安言,祝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