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飛的木屑在昏暗的城隍廟中飛射,它們以驚人的速度撞擊在地上、牆上、石像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這些木屑在強大的沖擊力下瞬間化作更細小的粉塵,彌漫在空氣中,形成一片灰蒙蒙的煙霧,同時也將這些東西表面砸的坑坑窪窪。
    在呼呼的風聲中,雲奕的目光被一只碩大的爪子吸引住了。
    那只爪子如同來自地府的鬼手,帶著凌厲的氣勢和幽藍色的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城隍廟外的黑風中掠過。
    雲奕甚至能感覺到那爪子帶起的勁風和腥氣,吹得他的頭發和衣服獵獵作響。
    他的心髒猛地一縮,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捏住,耳邊只听到自己太陽穴突突跳動的聲音,如同戰鼓一般,震得他的腦袋嗡嗡作響。
    他的喉嚨干澀,想要喊出聲來,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完全被風聲掩蓋。
    在這瞬間,雲奕的身體做出了本能的反應。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長歌劍,手指緊緊扣住劍柄,掌心卻全是粘膩的冷汗。
    “坑爹的,你的話我以後一個字也信不過了!”
    識海中的叫罵聲讓不听有些尷尬,它努力的看向外面,試圖找出那東西的本體。
    片刻的功夫,不听就發現了端倪。
    盡管城隍廟的大門被破,內外聯通,可黑風中的存在並沒有越過門檻的動作,似乎是在忌憚什麼。
    “雲奕小子,你看,這廝還是不敢進來,本大爺也沒說錯。”
    “滋滋滋。”
    像是利爪劃過石頭的聲音,看樣子黑風中的存在還在嘗試著。
    “這里距離城池太遠了,最近的也在三百里外,不可能有修行者能夠提供幫助。”雲奕冷著臉,心中盤算著如何破解如今的局面。
    他轉頭看向受傷的豐道人,咬著牙。
    “你們同伴之間,應該有傳信的手段吧,趁著還有機會。”
    豐道人知曉雲奕的意思,他同樣也有這個想法。
    雖說雲奕與他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但剛才的戰斗還歷歷在目,背上的傷口也尚未愈合,他自然還要提防著雲奕。
    畢竟自己的同伴一旦趕來,雲奕可就成了劣勢的一方。
    「祈令」在豐道人的掌中吞吐著光芒,不听則是豎起耳朵,仔細地聆听施法的口訣。
    雲奕目前為止所掌握的,也不過是維系「祈令」穩定的手段罷了。
    眼看豐道人將「祈令」重新收起,雲奕追問道。
    “如何,可有支援?”
    豐道人冷笑了一聲,沒有回應。
    但雲奕從對方稍顯放松的表情中讀出了結果。
    既然如此,接下來要做的,那便是維持現在的局面。
    “嗡!”
    空氣震動,那只碩大的爪子再度從黑風中出現,鋒利的指尖甚至已經從大門處刺了進來。
    雲奕後撤幾步,並朝著對方轟出一拳。
    砰的一聲,那爪子沒有受到傷害,也沒有繼續深入,匆匆離開在黑風中消失。
    “雲小子,左邊!”
    不听提醒的同時,雲奕已經來到了指定的位置,他以指為筆,以靈為墨,在牆壁上涂涂畫畫。
    修行劍道法術,他資質平庸,進展緩慢,尋常的陣紋符法,他還是有所收獲的。
    此符名為「巒疊嶂」,是一種土行符法,可加固防御力,若是與大地接觸,還可從地下得到靈氣支撐,放在此處最合適不過。
    雲奕可不想獨自一人白白消耗靈氣,他扭頭朝著豐道人叨叨著。
    “老頭!你要是覺得什麼都不做,就能撐到支援,那你就在那里等著吧。”
    “呸,得寸進尺!”
    這樣的道理誰都明白,但被一個小輩這樣子使喚,豐道人心中十分不滿。
    “若不是你小子運氣好,得了寶貝,老夫必將你扒光了狠狠抽打,再吸干你的精血,煉化你的皮骨!”
    話雖如此,豐道人也開始對城隍廟施法。
    兩人配合的還算默契,暫時穩住了搖搖欲墜的城隍廟。
    隨著時間的推移,豐道人看向雲奕的眼神變得深邃了幾分。
    他發覺這個青年的靈氣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般,如此頻繁的施法畫符,竟仍沒有力竭的跡象,可明明對方的修為還沒到六骨境的程度。
    “莫不是與「換日」不相上下的吐納術?!”
    豐道人心中暗暗將其記下,看樣子,這小子身上的好東西還不少。
    還有那只貓,盡管看上去普通,肯定也暗藏玄機!
    兩人忙活了半天,抬頭看去,城隍廟外依舊是漆黑一片,讓人根本無法分辨這到底是黑風遮蔽了天空,還是黑夜尚未迎來黎明的曙光。
    那股詭異的黑風依舊在肆虐著,其中的存在似乎變得越發狂暴,攻擊也越來越頻繁。
    他們剛剛在牆壁上繪制的陣紋和符  ,還沒等多久,就像是被某種力量侵蝕一般,迅速褪色,失去了原有的效力。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弄清楚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了嗎?”
    雲奕一邊繼續維持著,一邊在識海中焦急地詢問著。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听到對方的回應︰“大致是摸清楚了,外面那東西……應該是一只地猴!”
    “就是你們人類所說的黃皮子,它的修為應該在九骨境不假,但本身沒多少正面攻伐的本事,你所看見的碩大爪子,都是它用法術偽裝起來的,實則它也就能撓一撓四周的牆體。”
    “這種東西聰明不假,但同樣的,它又謹慎過了頭,既然城隍廟的門能被它破開,進入此間也不成問題,它卻不敢輕易嘗試,反而想著將城隍廟的風水打破。”
    見不听說得篤定,且頭頭是道,雲奕趕忙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那有什麼辦法應對,再怎麼說也是個九骨境的精怪,我雖有攻伐之法,卻沒有強勁的防御手段…”
    “誰說沒有?!”雲奕的話尚未說完,就被不听打斷。
    “你可是從洛清玄那兒得了她的「雷擊桃木簪」,此物正是至陽之物,專治邪祟,只要你小子靈氣不斷,那黃皮子九骨境的修為還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你。”
    “…”
    雲奕頓了頓,猶豫道。
    “你的話,能信嗎?我怎麼覺得後頸發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