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奕左手五指並掌如刀，青筋暴起的掌緣在夕陽下泛著冷光。
他沉腰坐馬，斜向下猛地拍去，這一式“浪里分濤”使出了八成功力。
只听“轟”地一聲悶響，掌風如實質般劈開水面，激起的浪花竟有三尺來高，在落日余暉中折射出碎金般的光芒。
連接在一起的五葉小舟被這股反沖力道推得猛然回退，船底與水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吱嘎”聲，硬生生在湍急的河面上逆流滑出半丈遠。
船尾的老漁夫一個踉蹌險些落水，手中撐篙“啪”地斷成兩截。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噗！”地一聲巨響，河心突然炸開丈許高的水柱。
但見一道青灰色的身影破浪而出，帶起的腥風撲面而來——竟是條足有舢板大小的怪魚！
那布滿倒刺的魚嘴張合間足能吞下兩個成年人的頭顱，森白利齒間還掛著半截未消化的水蛇殘骸。
渾濁的河水順著魚鰓汩汩流下，這畜生燈籠般的黃眼死死盯住雲奕，腮邊六根骨刺如鋼針般根根豎起。
顯然，它此前並沒注意到小舟上還有雲奕這個修行者的存在。
雲奕眼中精光暴漲，豈會放過這天賜良機。
那魚怪青灰色的身軀完全脫離水面，懸在空中的姿態活像一幅詭異的年畫。
他手腕一抖，長歌劍化作一道銀虹，劍尖三寸青芒吞吐不定，直取魚怪雪白柔軟的腹部——那里沒有鱗甲覆蓋，只要擊中，不死也會被重創
腥風撲面，魚怪燈籠般的黃眼突然收縮成線。
“呼——！”
它血盆大口猛然張開，喉間肌肉劇烈收縮，一道凝練如實質的水箭激射而出。
這水箭竟帶著刺耳的破空聲，箭身纏繞著螺旋狀的水紋，所過之處空氣都泛起漣漪。
“叮！”
劍尖與水箭相撞的剎那，迸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雲奕只覺虎口發麻，長歌劍被震得偏向右側，劍鋒擦過魚怪側腹的硬鱗，濺起一溜火星，只在青黑鱗片上留下道白痕。
那畜生吃痛狂扭，六根骨刺“ ”張開，借著反沖之力“噗通”砸進河里。
本就處于漲水期，有些泛黃的河水，眨眼間變得更加渾濁起來，水下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嘟”聲。
船上無論是來自綠林寨的人，還是渡口的船夫，都被那條魚怪嚇得不輕，一個個蜷縮著身子，擠在臨時拼湊的狹小甲板上，瑟瑟發抖。
整條船隨著水下傳來的撞擊聲劇烈搖晃，拼接的船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如果不是雲奕從一開始就使用靈氣穩固連環小舟，怕是下一秒就要分崩離析。
不能任由魚怪在下面破壞，可雲奕不善水性，一時半會兒根本想不出應對的辦法來。
盡管連接在一起，可還是晃動的厲害，不听從白龍身上的布袋中探出頭來，又只能用爪子死死的抓住。
“雲小子！”
它的聲音落入雲奕識海。
“還記得在西謨的時候，本大爺從大龜那里吞了一次它的內丹嗎？”
此番提醒立刻讓雲奕想起當時的局面。
“對啊，你可以釋放出那只大龜的氣息！都是水生妖怪，大龜如此強悍，必能震懾住它！”
“沒錯！只不過本大爺擔心很快會被識破，你快些動手，咱們直接去到對岸，它不可能離開河水。”
一貓一人立刻達成共識，剎那間，一股深邃駭人的精怪氣息出現在小舟上。
除了雲奕以外，其他都不過是普通人，僅僅能感受到胸悶有些喘不過氣來，倒是小舟下方的動靜突然消失，甚至于不去看就不知道魚怪還在不在。
雲奕嘴角微揚，雙掌突然泛起玉色光澤。
他馬步沉腰，左右開弓連環出掌，每一掌拍出都帶著龍吟般的破空聲。
只見掌風在河面上炸開朵朵白浪，七葉相連的小舟竟如離弦之箭般破浪而行。
不足一盞茶的功夫，小舟已橫渡百丈河面。
只是掌力難以精準控制，最終停泊處偏離渡口約三十步遠。
岸邊蘆葦叢中驚起一群白鷺，撲稜稜地飛向血色殘陽。
老船夫眼見船頭即將撞岸，布滿老繭的雙手青筋暴起。
他顧不得其他，一個箭步躍入齊腰深的泥水中。
渾濁的泥漿濺在他補丁摞補丁的粗布衣上，腰間酒葫蘆“咕咚咕咚”灌滿了泥水。
這老船夫卻渾然不覺，像頭老黃牛般悶頭向前沖，手中纜繩在泥漿里拖出一道深溝。
岸上那根系船的木樁早已腐朽，表面爬滿青苔。
就在他系緊的瞬間，遠處河心突然傳來一聲悶響，水面炸開巨大的漩渦——那魚怪竟仍未放棄！
“快走！河伯怒了！”他朝著渡口處的同行們揮手，並大聲呼叫著。
那些人早就看見了清水河面上發生的一切，縱使距離遠看得不清楚，也知道是有什麼大事，一個個管不了自己的木舟，朝著岸上逃去。
雲奕看著水面升起一條青黑色的“線”，如同有人用蘸滿墨汁的毛筆在宣紙上劃下一道鋒利的痕跡，將水面切開成了兩半，分開的波紋尚未完全擴散，就被湍急的河水吞噬得無影無蹤。
在水面之下，似乎有一雙眼楮死死的盯著他。
雲奕凝視了片刻，轉過頭去，從懷中掏出剩下一半的黃金，來到老船夫身旁，遞給了對方。
“拿著。”
老船夫看了看雲奕掌中金燦燦東西，喉結上下滾動，卻沒有第一時間抬手接過去，而是仰起頭，目光有些躲閃，聲音中也沒有多少底氣。
“仙家，這清水河的河伯怒了，我們怕是做不了這個營生，沿著河岸百余里內，就只有這兩個渡口。”
“這尾金老頭子我就不要了，只求仙家能幫助我等，解決眼前的禍事。”
雲奕皺著眉，他並不想繼續招惹清水河中的魚怪，更何況自己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揮揮手，正要拒絕，不听的聲音再度響起。
“小子，那魚怪的修為並不高，傻大個子可以吞其妖丹修行，可以一試。”
雲奕斜眼盯了對方一下，他太清楚這只肥貓的德行了。
“你怕不是自己饞了嘴吧！？”
不听尷尬的笑了笑，也不臉紅，畢竟貓臉看不出來。
“放心，本大爺有思緒了，沒什麼危險，再教你一個厲害的水行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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