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滿枝的身影如鬼魅般消散在沙塵中，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幻覺。
雲奕的瞳孔驟然收縮，右手已本能地甩出一道銀光——白齒短刃破空而出，發出尖銳的嘯鳴。
“噗！”
刃尖深深沒入沙地，濺起如霧般的沙粒。
雲奕指節發白，試圖以靈力牽引白齒在沙層中穿行。
然而細密的沙粒仿佛活物般糾纏不休，每一粒都在阻礙著刃身的移動。
他額角滲出細汗，能清晰感受到靈力在沙海中迅速消耗的無力感，況且自己御物的手段本就沒到如臂使指的程度。
壯壯顯然比雲奕更清楚對方的身份，眼看雲奕束手無策，白齒在沙海中寸步難行，他也顧不得經脈間翻涌的疲憊感，地咬破舌尖。
“啪！”
雙掌以開山之勢重重相擊，爆響如驚雷炸裂。
聲浪在戈壁上空層層蕩開，震得遠處沙丘簌簌滑落。
更可怕的是那記掌音直透識海，化作連綿鐘鳴，久久回蕩。
剎那間，雲奕的視線被刺目的金光完全佔據。
他分不清那光芒是自九霄傾瀉而下，還是從壯壯體內噴薄而出——只覺眼前一花，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柱已然貫穿天地，將壯壯籠罩其中。
“這是...？”
雲奕不自覺地後退半步，瞳孔中倒映著令人震撼的景象。
壯壯身後，一座巍峨的金色虛影正緩緩凝實。
那並非預料中的莊嚴佛像，也不是以前出現過的笑面形象，而是一座雕梁畫棟的仙家寶殿。
琉璃瓦折射著七彩霞光，朱紅廊柱上盤繞著栩栩如生的金龍。
最引人注目的是殿門上方那塊猩紅底色的牌匾，雖然字跡朦朧，但三處鎏金輪廓在光暈中若隱若現，仿佛蘊藏著某種古老的秘密。
彩光從大殿向外噴發，罩著天空，也刺入了沙中。
“不好，這手段小光頭可撐不住！”
不听眼皮一跳，趕忙從雲奕身上躍下，朝著壯壯飛奔而去。
金色的光柱雖然像泥漿般濃稠，但不听還是闖了進去，並扭動著落在壯壯頭頂。
不听端坐，周身的浮毛舞動著，眼瞳中的幽綠色被蒼茫的白色覆蓋。
雲奕感受到空氣傳來的震動，就連周圍的靈氣也開始排斥自己內丹的牽引，好在這股力量並非是針對自己，否則經脈就算沒有被重創，怕是也無法繼續施展法術。
壯壯睜開眼，眼瞳中的「�d」字符號緩緩旋轉，他抬起手指了指某處。
“雲道長！他在那個方向，快去將他挖出來，否則他就要死在里面了！”
雲奕身形如電，足尖在沙面劃出半弧，轉瞬已掠至壯壯所指方位。
他體內靈力尚如泉涌，右臂高揚時心中忽有靈光閃現——化拳為掌。
渾厚掌風掀起丈高沙浪，金黃色的沙粒如瀑倒卷。
只見他雙掌翻飛如蝶，沙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陷。
這時，一簇稀疏頭發挽成的道髻冒了出來，發絲間還纏著幾粒頑固的沙礫。
隨著沙塵簌簌滑落，露出的便是頭皮上刺青般黑色紋路和布滿皺紋的老臉。
霎滿枝被沙子包裹著，沙粒仍緊密貼合在他脖頸處。
當渾濁的瞳孔對上雲奕時，眼中三分困惑，八分驚恐。
雲奕眼中寒芒乍現，這次出手再無半分遲疑。
只見他右掌驟然泛起土黃色靈光，掌勢如山岳傾塌，帶著沉悶的破空聲朝霎滿枝肋下轟去。
掌風激起的沙暴瞬間遮蔽了半邊天空，黃沙中傳來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
霎滿枝枯瘦的手臂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白森森的骨茬刺破皮膚。
他剛要發出慘叫——
“ 嚓！”
又是一聲脆響，雲奕左腿如鋼鞭橫掃，霎滿枝剛剛露出沙坑的膝蓋頓時反向彎折。
不等他倒地，雲奕反手一記肘擊，最後一記手刀精準劈在對方肩胛骨上。
霎滿枝的慘叫聲被接二連三的骨折聲撕得支離破碎，整個人如同破布娃娃般癱軟在沙坑里。
做完這一切，雲奕拍了拍手，隨後拽著對方的衣衫，將他從沙坑底部拖了上來，隨手扔在地上。
雲奕單膝跪地，指尖輕輕搭在壯壯腕間。
光頭原本就虛弱的臉龐此刻慘白如紙，連呼吸都變得似有若無。
姚沛暖將他的頭小心枕在自己膝上，素白的手帕不斷擦拭著他額角滲出的冷汗。
“他怎麼樣了？”
不听搖晃著尾巴，亦是困惑。
“這小子剛才的手段著實讓本大爺驚訝，單論其手段，幾乎是觸摸到了「規則」的門檻，可這樣的手段別說他能夠掌握，就算是瞧見也不可能理解的。”
“以他的修為，若不是本大爺護著，恐怕要命喪當場。”
盡管不听說得嚇人，雲奕還是听出了壯壯沒有大礙，這才松了口氣。
他起身來到霎滿枝的身邊，俯身打量著對方。
說來也奇怪，明明最開始的時候，被長歌劍的劍氣刺破了肩膀，又被白齒在身上捅出一個窟窿，現在除了衣服上存在破洞，周圍染著血跡，傷口卻沒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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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里，雲奕心頭一緊，趕忙揮手一拍。
果不其然，剛才還被自己打斷的四肢，已經有開始恢復的跡象，如果再晚點，恐怕已經給對方逃脫的機會。
而壯壯不可能重新施展一遍方才的手段。
“咳咳！”
霎滿枝猛地咳出一口黑血，粘稠的血絲順著嘴角蜿蜒而下。
他脖頸上青紫色的血管如蚯蚓般暴突，皮膚下仿佛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那雙渾濁的眼楮死死盯著不遠處的壯壯，瞳孔收縮成針尖大小，沙啞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
“「霞光萬里開混沌，金閣一頂鎮乾坤」，這小禿驢…咳咳…什麼來頭！？”
“啪！”
清脆的耳光聲在沙漠中炸響。
雲奕五指如鐵鉗般揪住霎滿枝的道髻，硬生生將他滿是血污的臉提起來。
“你管得還挺多，不怕死？還是說霧沙妖不會死？”
被道出了身份，霎滿枝渾身劇顫，眼珠瘋狂轉動，忽然發出夜梟般的怪笑。
“既然知道老夫的身份，不如就此罷手！你我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這沙漠無邊，每年吞噬的修士，可比你見過的星星還多，永不見天日。”
見對方並不配合，雲奕懶得多說，一記厚實的巴掌直接打昏了對方。
正當他準備起身的時候，突然又想到了什麼，白齒一揮，斬斷了霎滿枝的一根手指。
“氣息沒錯，這里此前必有「佛陀」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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