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奕很快就回過神來，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警覺。
他注意到人群中有些人的表情始終平靜如水，甚至帶著幾分麻木，恐怕他們早就見識過這樣詭異的場面。
而余下的人則多是心有余悸，臉上寫滿了後怕，更有幾個恍然大悟般睜大了眼楮，不約而同地往後退了幾步，生怕自己也被這詭異的地方奪去性命。
“能看出是什麼名堂嗎？”
“剛才那一瞬間，我倒是隱隱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在里面顯現。”
“熟悉的氣息？”
“對，如果我沒猜錯，恐怕是與大鳥有關，甚至可能是「萬物生」。”
識海中的對話讓雲奕身軀一震，瞳孔驟然收縮，心中的困惑更盛。
不听當然能感受到對方情緒的劇烈波動，沉默片刻後鄭重地解釋道。
“也是你小子境界不夠，無法體會「萬物生」所代表的世界規則到底是怎樣的東西，生生滅滅，相互依存，那是真正的本源法則。”
此時的雲奕並沒有打算去深究那些玄奧的道理，他只捕捉到了自己最關心的信息。
他微微眯起眼楮，聲音低沉而堅定。
“如果那股力量確實是「萬物生」，憑你現在的手段，是否有辦法躲開那道殺機？”
“剛才那人尸骨未寒…”不听的語氣突然變得古怪起來。
“算是吧，你小子這就想進去？”它顯然已經洞悉了雲奕的想法，聲音里漸漸染上一絲興奮的顫抖。
雲奕的目光依舊平靜如水，看不出半點沖動之色，他輕輕摩挲著下巴，顯然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
“那人死狀是慘了些，不過我注意到一個細節——他崩碎後，那些碎片落在地上，竟然完全消失不見了。我覺得...”
話未說完，不听突然在識海中發出一聲輕呼，仿佛醍醐灌頂。
“靈府！我之前說過的，這棵大木頭恐怕還沒真正死去，它有極大可能靈府還存在？！如此一來，它的本源也就還在！最重要的是，靈府並未封閉！”
是了，這就是見識過「聖靈根」靈府空間的雲奕，在目睹巴勒西諾爾城舊址的詭異景象，以及那個修士離奇死亡後，腦海中第一時間閃過的念頭。
“路上的時候我就在思考，西謨的「綠洲」搖擺在虛實之間，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西謨的傳言中，所有的「聖靈根」都來自「綠洲」，再加上木賊提供的線索，以及我們這一路的發現...它就好像與「聖靈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我想，會不會有這樣一個可能——所謂的「聖靈根」，雖說形象多有不同，但它們本質上都是一個東西。要麼是同源而生，要麼...本就是同一棵神樹生長出的不同枝杈。”
“既然它們最後都是同一個東西，那也就是說，所有的「聖靈根」，其實都是能夠通往「綠洲」的門戶。”
“這也就完美解釋了，為何會有這種說法——「綠洲」從不存在，「綠洲」無處不在。”
“…”不听沉默了許久，似乎也在思考雲奕推測的可能性。
“不得不說，年輕的腦子就是好用，按照你的思路，確實許多解釋都說得通了。”
“那些完好的城池，「聖靈根」都在和尚的掌控之下，我們根本沒有機會對其探索，現如今摩天剎的這一個，乃是絕佳的機會。”
說著，雲奕伸出一根手指，輕聲道。
“距離中元節，也就是和尚口中的盂蘭盆會，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再往前推算，說不定半個月就會有高僧前來，我們的時間並不充裕。”
不听聞言，那股慣常的慵懶氣息頓時消散無蹤。
“那股詭異的力量，應該就是大木頭為了填補自身虧空而釋放的，它需要能量恢復，而修行者的血肉...確實是最上等的補品。”
雲奕感覺到不听的精神力在活動，似乎在推演著什麼，片刻後，不听繼續道。
“本大爺有八成的把握能夠拆解這股力量，只是不清楚里面是否還摻雜了其他東西，畢竟它的狀況並不樂觀，從哪兒來的力量支撐？”
正當雲奕和不听在識海中討論得熱火朝天時，姚沛暖和壯壯幾乎同時察覺到了異樣。
兩人警覺地轉頭，只見之前追殺的三人正小心翼翼地朝著巴勒西諾爾城的廢墟靠近。
那三人排成一列，行進速度極其緩慢。
走在最前面的絡腮胡男子將手中的刀當作探路杖，每一步都要先用刀尖試探前方的沙地。
看樣子，慘死的那個男人身上應該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否則他們不至于如此冒險。
三人就這樣戰戰兢兢地前進，直到踏入城牆殘骸的範圍，預想中的恐怖景象卻並未出現。
絡腮胡男子明顯松了口氣，回頭對同伴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看來只要不越過那道線就...”
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走在最前面的絡腮胡突然一個趔趄，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推了一把。
他踉蹌著向前撲去，情急之下本能地用右手撐住插在沙地里的刀。
等他勉強穩住身形時，整只右手連同刀已經越過了那道無形的“城牆”界限。
不等他抽回，從指尖開始，血肉骨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成黑色的細沙，簌簌落下，同死去的男人一樣。
等他的同伴反應過來時，地上只剩下一小堆正在快速消失的黑色沙粒。
絡腮胡咬緊牙關，牙齒間已滲出了血，好在他被身後的同伴又拉了回來。
“業力，善業惡業皆在…”
壯壯喃喃自語。
不听抖了抖耳朵，從雲奕的懷里探出頭來。
“小和尚你在說什麼？里面的東西你認得？”
“認得。”壯壯點點頭，“如果傳言為真，這應該是死去之人留下的意業，念善則造善業，念惡則造惡業，仍在此地糾纏。”
“我說呢，大木頭半死不活，應該沒有能力滅殺資深修行者，原來也是借了力。”不听恍然大悟，又追問道。
“你有對付這些念業的辦法嗎？”
“無需對付，只要引導善業去消磨惡業就行，並不困難。”
壯壯的回答讓不听險些笑出聲來。
“真是天助你也，雲小子，走大運了！”
“你知道靈府空間怎麼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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