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壯畏畏縮縮地出現在角斗場入口，本就瘦弱的身形在角斗場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孱弱。
他的腳步遲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眼神游離不定，不敢直視場內的觀眾。
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浸濕了衣領。
角斗場內，剛剛結束的一場激烈爭斗還殘留著血腥的氣息，空氣中彌漫著汗水和鐵銹的味道。
觀眾們熱血未冷，對壯壯這副怯懦的模樣立刻報以一片噓聲。
有人吹起刺耳的口哨，有人揮舞著拳頭，嘲弄的笑聲此起彼伏。
“看看這個膽小鬼！他連站都站不穩！”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大聲譏諷，引得周圍人哄堂大笑。
“這種廢物也敢上場？簡直是浪費我們的時間！”另一個聲音尖銳地附和道。
然而，在一片噓聲中，也有少數人開始呼喊聲援，他們高舉著手臂，但眼神中卻閃爍著戲謔的光芒。
他們的聲音雖然響亮，卻帶著明顯的嘲諷意味，是在故意拱火。
壯壯在場內站定，對手蒙面人距離他也就只有五丈遠的距離。
他能感受到對方藏在衣袍面具下的雙眼，正打量著自己。
「參商兩曜衍形秘要」無法作用在他的身上，就只能喬裝改扮，遮住了光頭，但藏不住他的這麼多年來習慣的動作。
他雙手合十，怯生生地點頭道。
“阿彌陀佛，施…施主，請多指教。”
“蛤？！他不會是個和尚吧？”
“難不成是白露圓覺院的高僧安排的？”
“不至于吧，找個這麼弱的？這不是白送嘛？”
角斗場內的嘈雜聲如同潮水般涌動，壯壯並未听清那些譏諷與嘲笑的具體內容，他的耳中只有一片模糊的嗡鳴。
站在他對面的蒙面人卻仿佛捕捉到了那些聲音，他原本雙腳一前一後，擺出進攻的姿態，此刻卻緩緩收起，身形放松，目光越過壯壯，望向場外，聲音低沉而平靜。
“小師傅，回去吧，你不是我的對手。”
壯壯尚未抬頭，只是微微閉了閉眼，隨即深吸一口氣。
那一瞬間，他的氣息驟然變化，仿佛從一潭死水化作洶涌的激流。
他的周身開始彌漫出淡淡的金光，如同晨曦初現，與此同時，一股精神力從他體內涌現，宛如無形的浪潮，向四周擴散。
他抓住這稍縱即逝的瞬間，雙手猛然分開，一道佛門掌印已在他掌心凝聚。
掌印帶著璀璨的金光，如同一輪小型的太陽，帶著無匹的氣勢，直直朝蒙面人拍去。
盡管壯壯周圍的金光遠比不上空玉那個層次高僧所凝練的，這也不妨礙掌風呼嘯，發出低沉的轟鳴。
“砰！”
一聲悶響，壯壯周身那層稀薄的金光在蒙面人凌厲的攻勢下終于支撐不住，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崩碎成點點光屑，消散在空氣中。
壯壯的身體被這股力量震得連連後退，腳步踉蹌，最終沒能穩住身形，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他的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額頭上滲出的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浸濕了衣襟。
盡管壯壯的臉上沒有一絲不服氣，但眼神中卻透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他早已做足了準備，雲奕和姚沛暖更是為他施加了諸多輔助法術，試圖彌補他與蒙面人之間的差距。
可真正交手之後，他才明白，自己與對方的實力差距並非一星半點，而是如同天塹般難以逾越。
蒙面人全程游刃有余，甚至連三骨境以上的力量都未曾施展，每一次攻擊都精準而克制，最後更是沒傷到自己，仿佛在刻意控制著力道。
即便如此，壯壯依然沒能撐過一炷香的時間。
看台上，那些原本興致勃勃拱火的人此刻也失去了興趣。
更有甚者，直接破口大罵，言辭中滿是污穢的內容，發泄著憤怒與不甘。
顯然，這些人是在押坊里下了重注，原本指望壯壯能爆冷取勝，借此大賺一筆，卻沒想到結果如此令人失望。
法克莉梅爾環抱雙臂，靠在看台最前排的牆上，面無表情。
直至看見蒙面人朝著的方向轉過頭，便立刻起身跟上，這個規矩她還是知道的。
壯壯從地上爬了起來，伸手拍了拍衣衫，也快步跟了上。
蒙面人听見身後壯壯的腳步，沒來由的頓了頓身子，隨後繼續前進。
夜色深沉，月光被厚重的「聖靈根」寬大的葉子中，周圍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片朦朧的陰影中。
黑暗的角落里，兩團黑影靜靜地蹲伏著，如同兩塊被遺忘的石頭，紋絲不動。
時間仿佛在這里凝固，只有偶爾吹過的夜風帶來一絲微弱的響動。
不知過了多久，另一個黑影躡手躡腳地朝著這邊靠近，腳步輕得幾乎听不見。
直到他靠近到一定距離，其中一團黑影才緩緩起身，動作謹慎而警惕。
“怎麼樣，壯壯？進展還順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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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壯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遲疑了片刻，左右張望了一下，似乎在確認周圍是否安全。
他的神情有些凝重，眉頭微微皺起，顯然事情並不如預期那般順利。
“咱還是先回去吧。”
雲奕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但很快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趕忙回頭看向身後的另一團黑影。
只見姚沛暖屈膝弓背，一只手扶著牆壁，另一只手按在膝蓋上，咬著牙吸氣，似乎在強忍著什麼。
“你沒事吧？”
姚沛暖擺了擺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我…我沒事…就是最近有些勞累，腿麻了…”
還沒到子時，角斗場內的熱鬧也還沒結束，諾諾瓦塔西城自然沒到宵禁的時候。
走在最後的姚沛暖轉身合上門，不听的精神力便已經將幾人籠罩其中。
壯壯睜大了眼楮，直勾勾的與雲奕對視著。
“阿彌陀佛，雲道長，你可不要欺騙小僧，我且問你，你與蒙面人是不是早就認識了？聯合起來讓小僧出這麼大的丑？”
屋內另外兩雙目光齊刷刷的看向自己，雲奕也是一頭霧水，他皺眉道。
“怎麼可能？捉弄你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
“那為何，蒙面人獨留我一人，卻又放了我，最後小聲在我耳邊說了句…”
“與你家道長說，寅時一刻，在角斗場北門往西二十丈那棵樹下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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