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尚孤的手筆？”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宛如滾滾雷霆在空曠的大殿內炸響，回音繚繞，不絕于耳。
他的眼神如炬，怒火中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他緊咬的牙關間擠出，蘊含著難以遏制的憤怒與不可置信，仿佛要將這大殿的每一寸空間都震得搖搖欲墜。
“回陛下，臣沒看見聖人親自動手，楊凱超是在他門下弟子林羽寒府中尋到的，興許……興許是林羽寒所為……”
沒等邵陽昊說完，殿上站立的姚鑫便冷笑著哼了一聲，搖著頭，聲音中帶著幾分不屑與嘲諷。
“將人擄走的是他，將人囚禁的也是他，若非得了尚孤的指示，一個不足半百的毛頭小子，哪有這樣的膽識和能力？難道說，是他自己憑空生出這般手段？”
邵陽昊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只不過他不是聖人，更不是魏帝，這種話也就上面那位才能這般直截了當的說出來。
氣氛沉默了片刻。
姚鑫看向大殿內躺在一旁“沉睡”的楊凱超，低聲問道。
“他現在狀況如何了？”
“識海沉寂如深淵，氣血外泄如決堤，丹田之內，靈力枯竭，就吊著一口氣了。”邵陽昊沒有隱瞞楊凱超的糟糕狀況，畢竟這一切都是肉眼可見的，他還滿懷希望地指望姚鑫能有什麼起死回生的辦法。
“自從臣找到他的時候，他就一直處于昏迷狀態，未曾有過片刻的清醒，因此，林羽寒究竟為何會將其擄走，至今仍不得而知。陛下，您可有什麼辦法能讓他恢復過來嗎？”
姚鑫聞言，凝視著楊凱超那毫無生氣的臉龐，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看樣子，他已步入人衰之境，生命之火即將熄滅，活不長了，即便我們能想辦法續命，也只會加速他身體的衰敗，無異于飲鴆止渴，除非這世間真有通天成仙之法，否則，即便是聖人，也對此束手無策。”
說到此處，姚鑫頓了頓。
“不過，朕倒是想到一件事情，只是這樣做風險不小，而且也不是上策。”
沒過多久，殿外傳來一陣陣清晰而有力的腳步聲。
“陛下，南宮沐風大人到了。”
總管低沉的聲音適時響起，隨後，沉重的殿門被緩緩推開，一陣冷風趁機卷入。
只見南宮沐風身著灰色素衣，頭發稍顯凌亂，低著頭，步伐穩健地邁步走來。
“陛下喚臣來，不知所為何事？”
尚未說完，目光便不經意間掃過了倒在地上的楊凱超。
他猛地停下腳步，目光緊緊鎖定在楊凱超那毫無生氣的身體上。
“嘶——楊大人這是怎麼了？為何周身死氣彌漫？”
“朕叫你來，正是為了此事，楊凱超如現在的樣子你也看見了，已是人衰之境。朕問你，你可有辦法將其識海中的精神力，無缺地剝離出來？”
南宮沐風聞言，眉頭緊鎖。
剝離識海精神力並不算困難，難的是做到無缺，這不僅需要極高的修為和精湛的技藝，更需要足夠的冷靜大膽。
這恰恰是自己擅長的領域。
只不過他還是顯得有些猶豫。
“楊大人我是認得的，臣斗膽多問一句，他是否觸怒了陛下，要如此對他？”
質問帝王可不是什麼好事，好在姚鑫清楚南宮沐風的性子，並沒有在意。
“不是害他，而是救他，人衰之境不可逆，他識海已經沉寂，如果再不采取動作，他就只有消磨著死去了。”
得到答復後，南宮沐風也松了口氣，隨後俯身跪拜道。
“回陛下，如果是清醒完好的楊大人，臣斷不敢保證，就以他現在的狀況來看，陛下所說之事，臣有九成八的把握！”
“為何不是十成？”
“臣不敢妄言。”
“咚咚咚！”
姚鑫用手敲了敲眼前的東西。
“你應該醒了吧。”
“…”
安靜了片刻沒有得到回答，姚鑫眯著眼。
“這就是那九成八剩下的可能？”
“這…”南宮沐風愣了愣，額頭上滿是汗水。
“不對啊，臣現在可以說是有十成的把握，楊凱超的識海精神力，確實封入其中了。”
就在這時，一道悠長而沉重的呼吸聲在寂靜的殿宇內響起。
緊接著，一個年邁而困惑的聲音傳來，充滿了四周回蕩的空洞感。
“這是哪兒…怎會如此…黑暗？”
這聲音中夾雜著不解與迷茫，仿佛來自遙遠的彼岸。
一時間，姚鑫與南宮沐風兩人的眼中同時閃過一抹光亮。?
南宮沐風的面容上瞬間綻放出放松與喜悅的神色，他幾乎要迫不及待地起身向前，卻被姚鑫一個手勢果斷地制止了他。
“好了，你可以退下了。”姚鑫的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南宮沐風這才如夢初醒，他猛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神中流露出幾分不舍與眷戀，但最終還是轉身，依依不舍地離開。
在宮牆之外，有人正靜靜地等待著。
他遠遠地看著南宮沐風從殿內走出，並朝著自己的方向緩緩走來。
待到對方靠近了，邵陽昊這才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
“南宮大人，里面現在是什麼情況？”
南宮沐風停下腳步，目光中依舊殘留著對殿內情景的眷戀，深深地嘆了口氣。
“陛下所思果然非同凡響，我原本還以為陛下是想借助某種方法，助楊凱超渡入鬼修之列，以此來延長他的壽命。卻不曾想，陛下竟是直接讓楊凱超的精神力與九州山河鼎融為一體！”
“…”邵陽昊一陣語塞，他知曉殿內是鎮國之器九州山河鼎，原本也是認為姚鑫準備借此施展手段。
“是了，一個十二骨超凡境的精神力，只要能夠恢復，便可以作為山河鼎的意識，而且這個意識還是打更人出身…”
他心中立刻有了一絲明悟，緊接著握住南宮沐風的手腕，急切地確認道。
“可是成功了？”
“應該是成功了，我听見九州山河鼎傳來聲音，雖有些共振，但隱約有楊凱超的熟悉感。”
皇城內誰不知道南宮沐風的性子，邵陽昊知道這恐怕就是真相了。
他瞳孔微微收縮，有些忌憚的看了一眼大殿。
“這到底是尚孤的局，還是您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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