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你這是…？”
空然看著去而復返的空玉，卻是兩手空空，臉色還有些慘白，上前面帶關切地詢問道。
空玉擺了擺手，肋下的傷已經在回來的路上處理，又有袈裟衣袍遮擋，從表面上看不出什麼。
“無妨，只是些小賊，與之前的異樣沒什麼關聯。”
他雖這般解釋，但空然可不傻，自己被「萬物生」拖入幻境，如果不是空玉的暗算，那就只能是那些人的手筆。
匆匆一瞥，倒是看見那些人里有一個僧侶打扮的光頭，莫不是他做的？
空然低眉思索著，倒也沒有拆穿空玉的打算。
空玉此刻也不想與空然多說，他一路回來，直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那黑紗人究竟用了什麼手段，能夠在「聖靈根」庇佑的範圍之外，借用「聖靈根」的力量。
如果這種力量沒有限制，那豈不是說…
空玉自身的修為還沒有抵達超凡，甚至第十二對龍骨也還沒鍛成，但佛門的特殊修行方式，讓他早早知曉了聖人境界的秘密，那就是「規則」。
作為雲霄碧玉禪院的住持，能夠在伊緒塔卡爾城內施展「萬物生」法術，他對于「規則」的理解，本就佔據先機，也清楚「萬物生」的限制和部分真相。
“如果能夠在外借助「聖靈根」的力量，那「萬物生」，也能施展！如此一來，沒了限制的使用「規則」，我豈不是成了謨的聖人！？”
越是冷靜推測，空玉卻變得越發激動，以至于他這般心性修為，都險些失態。
空然還以為是受了什麼刺激，冷眼旁觀又打算安慰幾句，不曾想空玉一句話沒說，朝著伊緒塔卡爾城東北方向奔去。
“空玉大師如此清閑嘛，今日已經登門三次了，莫不是打算在我這兒琳瑯閣留宿一宿？”
南山沒好氣的嘟囔著，言語中盡是揶揄。
“空起大師剛走不久，應該還沒走遠，要不奴家將他叫回來，你們也好有個伴兒？”
“空起？他來做什麼？”空玉微微皺眉。
城南有異動，按照正常邏輯，應該去城南才對。
“這你就要自己問他了，琳瑯閣的消息，可是標有價碼的。”南山淺淺一笑，並未回答。
“說罷，這次來，是要問空起和尚的目的？”
雖說對空起的目的有些好奇，但空玉清楚自己此行所為何事，低聲道。
“尋一處密室。”
在密室內，空玉還不忘施展法術，將整間屋子籠罩其中，確保聲音無法傳遞出去。
“空玉大師這麼做，奴家倒是有些害怕了。”
南山捂著嘴巴咯咯笑著，倒是對面的空玉表情依然嚴肅認真，她才收斂許多。
空玉也不廢話，他一伸手，便將藏在自己衣袍中的「八轉琉璃鐘」拿了出來，並擺在桌上往前推去。
看清了「八轉琉璃鐘」周圍的八道煙蘊，南山的瞳孔也是微微收縮了幾分。
她翹起嘴角，臉上露出莫名的笑意。
“空玉大師這是何意？難不成，您打算將這件寶貝出售給我琳瑯閣？這「八轉」的消息，也是現在才知曉的。”
空玉面不改色，也沒有理會南山的玩笑。
他左手豎在身前，收回推出「八轉琉璃鐘」的右手放在腿上。
“阿彌陀佛，貧僧要向南山掌櫃打听一個人的消息，出來匆忙，身上沒有帶著什麼寶貝，這「八轉琉璃鐘」暫且壓在你這兒，等我回去拿其他寶貝再來還。”
看著對方如此認真的態度，南山握著折扇的手指，也微微多用力了幾分。
“能將如此寶貝壓上，空玉大師不是想問聖人的消息吧，這消息奴家就算知曉，也不敢說的。”
“與聖人無關。”
空玉當即否認，也沒有彎彎繞繞，直截了當的開口問道。
“半個時辰前，城南有一伙兒人越過城門，逃了出去，帶著一匹馬。”
說話間，空玉那一雙深邃滄桑的眸子，宛如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就這麼直勾勾地凝視著南山。
兩人對視著，他的心依舊沉如死水，並未被對方那飽含風情、煙波縈繞的美目所撩動。
“馬在謨很是少見，貧僧想，既然在城內出現過，琳瑯閣肯定對這些消息了如指掌。”
南山以點頭回應，沒有開口，並用眼神示意對方繼續。
“那伙人里，有一位身穿黑衣，身形消瘦，面容被黑色紗布所擋，貧僧想知道那人的一切消息。”
握著折扇的手，指關節有些發白，不過被擋住了視線，所以空玉沒能看見。
南山當然听出了空玉所詢問的，正是飛鳶。
她心中生出萬千思緒，卻沒想明白飛鳶到底做了什麼，能讓一位十一骨境的高僧如此惦記，不遺余力也想知曉關于她的消息。
面對空玉愈發疑惑的神情，南山扯了扯嘴角，隨後笑道。
“原來就是這麼個事情？還需要空玉大師用「八轉琉璃鐘」這樣的寶貝抵押？”
說著，她抬手一甩，掌中流轉一道勁風，將桌上擺著的「八轉琉璃鐘」帶了回來，並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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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好的寶貝，大師回頭若是來贖，可不能拿一些破銅爛鐵來糊弄奴家。”
“那張紗布之下，是一位女子，年二十有七，名喚飛鳶，七骨境的修為，擅使長鞭，也有一件伸縮自如的藤鞭法寶。”
“飛鳶？”空玉忍不住喃喃自語，這個名字他從未听過。
感受到對方投來的目光，南山繼續道。
“不是西謨人，也不是魏國人，奴家也不清楚她是哪兒來的，不過奴家可以告訴大師另一個消息，她還有個名號，喚做沙海妖。”
“大師，奴家這幾天會留在閣內，好好保護，等待大師再臨。”
南山看著空玉離開的背影，揮了揮手道。
對和尚沒有任何好感的孫凱，也來到她的身邊。
“他又來找奕哥麻煩？”
“不是，來找飛鳶的。”南山的表情也逐漸冷了下來。
“他們是一起離開的，這不是一樣嘛？出什麼事了？”孫凱頓時有些著急，關切道。
“空玉來琳瑯閣，恰恰說明他們沒事，只是…”
南山抿著嘴，搖搖頭。
“我也不清楚飛鳶做了什麼，會讓空玉這般。”
“你在這里還有什麼事情要做嗎？若是沒事，快些回靈劍山吧，將消息帶回去，叫些長輩們過來。”
雲奕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感受過沙漠夜晚的“魅力”了。
那如刀割般凜冽刺骨的寒風，猶如一把銳利的劍，無情地刺向他的身體，喚醒了他沉睡的記憶。
幸虧有過之前的經歷，他們未雨綢繆，做了充足的準備，無論是厚實的篷布，還是充足的食物和飲水，他們都備上了好幾份。
唯一在意料之外的，就是飛鳶還沒有甦醒，依舊保持著昏睡的狀態。
雲奕只覺得有些奇怪，可他並非擅長醫學的修行者，就算是會一些治愈法術的壯壯，對飛鳶現在的狀態也是無能為力。
夜晚的沙漠並不會比白日里更加安全，有些東西就是挑著涼快以後才會出現。
雲奕現在也算是一個探沙的老手了，從周圍的環境就能判斷出，附近是否存在什麼強大的精怪。
至于弱小一些的，他也沒辦法規避，只能用自身的氣勢去震懾對方。
躲在篷布支撐起的空間內，靈氣在體內流轉維持著溫度，同時承擔著警告其他動物靠近。
外面確實出現了一些細細簌簌的動靜，是什麼東西踩在沙子上，不過很輕微，顯然本體也沒多大的體格和重量。
這一夜過的平靜，毫無波瀾。
雲奕感受到眼前有微微亮光，這才睜開眼。
朦朧的視線，恍惚的神情，雲奕突然渾身一震，猛然清醒。
他坐直身子，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竟昏睡了過去。
昨夜他還尚有余力，而且身處陌生的沙域，他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力，沒有打算通過睡覺來養精蓄銳。
看著右手邊篷布揚起的一角，金色的陽光就是從那里照進來的。
然而本該躺在那個位置的飛鳶，此刻已經不見蹤跡。
身旁的姚沛暖和壯壯仍在呼呼大睡，壯壯倒是沒什麼值得意外的，姚沛暖現在可是很用功的，幾乎用冥想代替大半的睡眠時間，絕不可能想壯壯一般睡成死豬一般。
雲奕輕推姚沛暖，她也立刻清醒過來，揉了揉眼楮，也第一時間發現了異樣。
“你還記得什麼嗎？”
姚沛暖低垂著眼皮，眼中閃過一抹靈光，轉瞬即逝，思索後緩緩搖頭。
“沒有印象。”
“吁！”
這時，眾人倚靠的白龍長嘶了一聲，隨後偏來腦袋，用嘴巴頂了頂雲奕的肩膀。
雲奕眉頭微皺，試探著問道。
“你說，她已經走了？”
看著白龍點頭，雲奕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又追問道。
“什麼時候，剛剛？”
直到他說出一個時辰前，白龍這才點頭回應。
幾人一起收拾了臨時布置過夜的營地，也確認了此刻的時辰，按照大魏國的推算，也只是卯時，太陽升起的時候。
“看來，是飛鳶施展了法術導致我們昏睡。”
“法術？小僧沒察覺到法術的痕跡？”壯壯認真的搖頭道。
雲奕瞥了他一眼，“你應該是用不上。”
姚沛暖也同意雲奕的推測，“飛鳶不願意與我們一起。”
“只能這麼解釋。”雲奕點點頭。
“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姚沛暖的問題讓壯壯也豎起了耳朵，他手指相互環繞著，猶豫片刻。
“雲道長之前不是說，有關于「綠洲」的線索嘛，咱們要去尋找「綠洲」了嗎？”
雲奕長出了一口氣，他抬頭看向太陽所在的方向，從而分辨四方位置各在何處。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袍。
「琳令」還在，就連藏得很深的「祈令」也沒有丟失。
「綠洲」的消息有些雲里霧里，很是飄渺，更加詳細的都在這一枚「祈令」里面。
只不過雲奕沒有讀取其中情報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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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地方的名字。
蒙杜魯克城。
在伊緒塔卡爾城的「聖靈根」靈府內，蒙面的飛鳶從湯叔口中詢問出來的地址，神遺教在西謨的大本營。
“神遺教，那里的人肯定能夠讀出這里的信息。”
想到這里，雲奕又感到一陣無力。
蒙杜魯克城既然是神遺教的大本營，那里聚集的神遺教力量，也肯定是極為大量的，自己一旦在那里詢問「祈令」相關的消息，定然會被關注。
可他現在也沒了別的路子，難不成隨便找一處城池，然後隨緣等待一位神遺教信徒出現嗎？
姚沛暖看著雲奕臉上頻繁變化的豐富表情，最後停在有些痴傻的狀態下，用手指戳了戳對方的手臂。
“雲道長？”
“我們去蒙杜魯克城。”雲奕握緊拳頭，輕輕捶在白龍的身上。
“嗯？！”
也是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姚沛暖周圍帶著一些快速的氣流。
靈氣觀立刻附在眼瞳中，雲奕驚訝的發現，那是姚沛暖的身體在貪婪的吸收著附近的靈氣。
“內視法！”雲奕出聲提醒道。
姚沛暖心領神會，她立刻沉下心來，閉上雙眼。
兩息後，她猛地睜開眼，眼中盡是驚訝與欣喜。
“雲道長，我剛才看見金色的骨頭多了一對兒，那是…”
雲奕的嘴角微微抽搐，又有一絲欣慰。
“二骨境…不听說得對，你的修行資質確實很高，我有些後悔帶著你一起了，應該將你送回靈劍山的。”
“見過兩位前輩。”
南山恭敬地朝著面前的龍大人與敖瑾躬身道。
“前輩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吩咐，琳瑯閣可以給前輩一個公道的價格。”
龍大人似乎有些失落，他的目光越過南山，好像能夠看穿整個琳瑯閣藏起來的空間。
“我沒感受到孫小哥的氣息，他人呢？”
南山微微一笑，“孫道友今早已經離開了，此刻正在回魏國的路上，前輩是否需要奴家傳遞消息？”
“罷了，原本就是打算來跟他道別的。”
龍大人嘆了口氣。
“只是他的體質，我還想再看看，瑾兒呀，回去的時候你可一定要提醒我，別忘了去拜訪靈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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